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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門鬧鄴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中伏計 文 / 臊眉耷目

    時近正午,天上的雪花簌簌,地面之上白霜慼慼。林中的樹木被冰雪晃得朦朦亮,呼嘯的寒風席捲著漫天飛白,肆虐著遼闊樹林間的被欺壓的樹枝,勁風吹在身上,卻是比刀刮在身上都要疼要冷。

    狂風大作卻又雪白無暇的道路上,一個個小黑點正在厚厚的積雪上嘎吱嘎吱的向西面迅速的奔進,正是那人數近乎於三百的白馬義從餘眾。

    銀槍之將一馬當先,星眸中寒芒朔朔,握著長槍的手掌在不知不覺之間已是冒起了一片青筋,不時的還微微跳動著,讓人瞅著既心驚又心寒。

    「校尉,就是前面!屬下適才看得很清楚,袁家小賊就是往這個方向去了!」

    聽著斥候的匯報,銀槍之將漠然的點了點頭,聲音平淡的吩咐道:「一會殺將過去,爾等務必要阻攔住袁賊手下的護衛與侍從,為我爭取時間,如無意外,我一回合內將生擒此子,即時大家切勿戀戰,速速回撤,以免無極縣援軍趕至難以脫身!」

    「諾!」

    高亢的回應聲響徹於整個當空,分外醒人。

    白馬義從正奔襲之間,突聽空氣之中,不知不覺間隱隱的飄出一陣歌聲,似是有許多的人正在齊聲合唱的,聲音清冷,如泣如訴,很是悲鳴。

    「九月深秋兮四野飛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傷。最苦戍邊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立沙崗。離家十年兮父母生別,妻子何堪兮獨宿空床?白髮倚門兮望穿秋水,稚子憶念兮淚斷肝腸」

    其後一陣朔風吹過。歌聲重新又被寒風掩過,漸漸的消逝而不可聽聞。

    一名白馬義從不明所以的摸著腦袋,疑惑的看了看周圍的同伴,道:「真是奇了,這大白天的,是哪裡來的瘋子在這裡鬼哭狼嚎?淒淒涼涼的,也不嫌慎得慌。」

    「就是。簡直就跟哭喪似的,難聽死人也!」

    為首的銀槍之將驟然立馬,亦是側耳傾聽許久,不知不覺間,其臉色越聽便越是晦暗。

    「全軍止步!」銀槍之將一勒馬韁,高聲喝令全體白馬義從。

    白馬義從的素質確實挺高,奔襲中在銀槍之將的虎吼之下,尚能迅速的做出反應,一個個迅速拉馬矗立。原地不動等待銀槍將的號令。

    銀槍將雙眉緊皺,豆大的汗珠順著稜角分明的臉頰緩緩而落。

    「妻子何堪兮獨宿空床,白髮倚門兮望穿秋水四面楚歌!這是敵方故意唱來羞辱我等的!不好,一時不慎。中袁賊奸計矣,撤軍,速速撤軍,勿作停留!」

    可惜,一切已然遲了。

    銀槍將話音方落,便聽四下的林中,嘹亮蒼絕的牛角號聲衝霄而起,震碎了這個寂靜而又冰冷的寒日。

    白馬義從各個心驚,霍然轉頭。只見適才還是幽靜的林中,隱隱的顯出了許多袁軍奔襲而來的輪轂,如雪怪般的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這些兵馬,大部分都是袁紹當日曾派來協助袁尚圍剿黑山的三支強軍,即:呂威璜,趙叡和蔣義渠!這些兵馬在擊退黑山後本待撤離。不想得了袁尚請令,故而暫時未走。

    乍然看去,光以數量而論,當是白馬義從的十倍不止。

    銀槍之將的兩條劍眉霎時蹙緊,環顧四周皆是樹林灌木。竟無一處可以利於騎兵衝鋒而出的險要。

    「結陣!快快結陣!」

    白馬義從們盡皆慌了。林中雪深,又無平原衝鋒之地,何來陣地讓他們結陣禦敵?

    袁軍那邊也不給他們機會。數千人馬當頭由林間奔出,在雪光的映照下化作無數支流,四面八方的挾裹著碾碎一切地氣勢漫席捲而來。

    「生擒白馬,活捉餘賊!」

    「生擒白馬,活捉餘賊!」

    鋪天蓋地的吶喊聲中,袁軍就像一群露出了猙獰獠牙的惡狼,喧囂著、咆哮著,張開了鋒利的爪牙,惡狠狠地向著白馬眾撲殺了過來。

    「唰唰唰~~」

    全是冰雪的樹幹上,竟也是早有人埋伏其上,凌空擲下了一張張大網,好似天羅地蓋,在白雪地上往來交織盤錯,愣是將好多白馬義從扣至期間,令人與馬在冰雪地上與網糾纏,甚至無暇分身舉兵迎敵還擊。

    「活捉白馬賊首!」

    亂陣之中,只見一名袁軍輕騎兵瞅準時機,怡然不懼的向著銀槍之將策馬奔去,手中戰刀霍霍,從側面直取其面門。

    「找死!」

    銀槍之將大吼一聲,手中戰槍由左手邊際漰渀而出,鋒利的槍頭刺穿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照著那名袁軍輕騎的胸膛乍然而去。

    「喝~~」

    袁軍輕騎夷然無懼,高舉手中的戰刀向下一挪,試圖硬架這力道剛猛的一槍。

    「噹!」

    一聲清響,袁軍戰騎的兵刃竟是一刺即斷,槍頭的攻勁卻絲毫未曾受阻,寒光一閃便從他的胸膛洶湧刺入,瞬間直透背脊,將他的胸膛整個穿出一個大窟窿!銀槍氣勢未竭,竟然還將袁軍輕騎整個擊飛出去,落在白皚皚的雪地中,瞬間侵紅了好大一片雪。

    「隨我出陣!」銀槍之將高舉手中血矛,鈧嗆的吼聲響徹當空,擊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不遠處,袁軍大將蔣義渠為此人所懾,幾是面無血色。

    「給我上!上!圍死那個領頭的,不要讓他們跑了!」

    「殺殺殺~」

    銀槍將的神勇和蔣義渠的吼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淒厲的暴喝在銀槍將的四周同時響起,五名袁軍步卒揮舞著長戈向銀槍將疾衝而來,寒光閃爍間,五柄鋒利的兵器從五個不同的角度照著銀槍將身上刺殺而來。

    「擋我者,死!」

    銀槍將狹長的英目霍然睜圓,天地間響起猶如龍吟一般的長嘯,手中那宛如招魂幡的銀槍上下翻飛舞動、寒光閃爍,遠遠望去,竟如一條白蛟正在戰場上翻飛翱翔、槍影所過處,袁軍步卒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退卻「賊將休走!」

    一員自負武勇的袁軍騎將厲嗥著。悍不畏死地撲了上來,可他還還沒來得及撞入那團翻滾飛舞地銀虹之中。便連人帶騎整個被撞得倒飛了出去,人馬尚在空中,又被銀槍將身後的白馬義從飛箭射成了篩子,挾雜著漫天血霧凌空灑落

    距離戰場數百步遠的一處小山包上,袁尚身披黑色的裘襖,頭戴束髮高冠,在甄宓、田豐、沮授、逄紀等人的護衛下悄然出現,從小山包上放眼望去。數千的袁軍騎步就像是洶湧澎湃的汪洋。已經將銀槍將麾下的數百白馬義從徹底淹沒。

    在袁軍汪洋大海般地衝擊下,數百白馬義從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幾個小塊,處於繩網和絆馬索下的白馬義從在袁軍的威逼下大部分被生擒綁縛,白馬軍陣就像是掉入滾水中的冰塊。正在迅速消融。

    似乎是被萬馬奔騰的激戰場面所震懾。甄宓白皙的面容上詭異地浮起了一抹生紫,渾身躁動不安,不停的來回哆嗦抖動著。

    「不要緊吧?」袁尚頗有關懷之意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要是受不了這種場面,我可以派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沒事」甄宓輕輕的搖了搖頭,柔媚的眼睛躁動不安的來回打量著遠處的戰場,抬起芊芊素手,遙遙的一指銀槍將道:「那人便是白馬義從的首領麼?此人如此了得,你為什麼不派弓弩手射殺於他。如此下去,只怕損傷頗大。」

    袁尚聞言急忙搖頭:「胡說什麼呀,不能射殺,這麼猛的將領,我都愛死他了,傳令三軍。務必生擒,我留有大用這台詞怎麼這麼熟?」

    一旁的沮授微微一笑,拱手對袁尚言道:「縣尊大人放心,沮某已然定下巧計,斷然不會讓白馬賊首輕易走脫。」

    袁尚頓時滿面歡喜。道:「沮先生神機妙算,謀略過人,真吾之乳/房也!」

    逄紀頭頂的冷汗頓時唰唰直下。怒其不爭的跺腳道:「大人,您想說的,是吾之子房吧!?」

    在場眾人頓時皆滿頭黑線。

    少時,卻見沮授揮了揮手,招呼侍從將一物取來,卻是袁尚當初命人用青銅打造的那個威武的大喇叭。

    袁尚見狀不由一愣,好奇的看了沮授兩眼,低聲道:「沮先生,你讓人拿我的獨門暗器做什麼?」

    「屬下不才,見公子此物如此新奇,心中委實喜愛,今特求於此處,欲借一用,還望公子勿要吝嗇。」

    袁尚微微一笑,搖手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沮先生喜歡,儘管拿去,還說什麼借不借的,送你就完事了我最近還令人新鑄了一個青銅的便壺,馬桶型的,很是新穎,來日讓你瞅瞅,若是喜歡就一併拿去。」

    沮授面露欣喜:「公子大度,沮某這裡拜謝了。」

    說罷,便見沮授猛然一扭頭,拿著青銅大喇叭衝著遠處的陣中喊道:「白馬賊皆聽著,袁冀州膝下公子,現下便在此處!有本事就過來取其首級!」

    在場眾人不想沮授居然會喊出這麼一句,不由的皆是長大了嘴巴。

    袁尚更是臉色有些發白,不敢相信的看著沮授,道:「先生,我剛送你個喇叭,你這就翻頭要害我了?」

    沮授聞言一笑,道:「公子放心,此乃某之計策,此言一出,料那白馬賊首必然中伏,任他再勇,亦是再無脫出升天之理!」

    果不其然,沮授的聲音由遠及近的遙遙傳入了銀槍將的耳朵當中。

    一聽見「袁冀州膝下公子」七個字,銀槍之將的精神頓時一陣,接著轉頭望去,卻見人頭潮蹴的遠處,有一堆人遠遠的站在雪丘上昂首而立,當中一個黑色裘襖的不是袁家小賊又是何人?

    想到這裡,便見銀槍之將已是飛馬而出,如同鬼魅一般飛馳而來,一路所過皆有人擋,可惜在其手下卻無三合之將。

    轉眼之間,銀槍將已是衝至雪丘跟前

    眼看著袁尚等人便是觸手可及,突聽一陣天塌地陷,銀槍將身子一歪,連人待馬皆是掉進沮授早已佈置好的陷坑之中!

    其坑既深,當中也早已是以水澆透,深滑無比,只要落入其中,若無人救,斷然無出逃之理。

    沮授所設之計,竟也是如此的簡單。

    不過確實是非常管用因為賊將被生擒了!

    看著銀槍將落入陷坑中不見了蹤影,袁尚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拜服的衝著沮授拱了拱手,道:「又深又滑,真是好大的一個坑,先生原先莫不是寫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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