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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門鬧鄴城 第九十章 父子重逢 文 / 臊眉耷目

    袁尚救下沮授,隨即又馬不停蹄的拉著逢紀去救援田豐,風風火火,很是速疾。

    逢紀引著袁尚,心下甚是寺忑,冷汗不知不覺間的緩緩而下。

    他萬萬想不到,袁尚趕到禁獄營救田豐和沮授會採用這般凶狠的手段,說把袁紹的傳令官踹飛就把人家給踹飛了,腳下一點也不含糊,那可是袁紹的傳令官啊,幾乎可以代表袁紹本人。

    兒子踹老子,這玩的是個什麼套路?

    回頭若是到了袁紹那裡,袁尚是主公的兒子不打緊,主公縱然有什麼不滿,最多也就是斥責一番罷了,不會有什麼別的說道,可做為替三公子引路的自己,卻會是個什麼下場?

    前有狼,後有虎,他逢紀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真是倒霉到家了!

    逢紀一邊跑,一邊低聲的對袁尚說道:「三公子,紀有一事相求,還望三公子能夠應允。」

    「有什麼事說!」

    「一會到了田豐的囚牢,還望三公子腿下留情,不要再像剛才那般的意氣用事了,不然等主公追問下來,三公子您倒是沒什麼事,可我卻不得不替您背這個黑航」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前面的牢房之中赫然傳出一個聲音。

    「奉主公之命,午時之前,取田豐首級回報!念其跟隨主公多年,頗有微功,特恩典其持劍自裁!」

    「外下留人!」

    隨著袁尚一聲怒喝,其腳下驟然加速「跚溜」一聲消失在了逢紀的視線當中,只留下了一股淡淡的煙塵。

    逢紀欲哭無淚。

    果然,只聽不遠處的牢房之內,又是「彭」的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一切又都歸於平靜。

    逢紀顫抖著雙唇緩緩的閉上了雙目,仰天長歎。

    「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妖物,他屬騾子的嗎?」

    渾身發軟的走進了監牢,逢紀豁然發現前來傳令的使者和獄卒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袁尚,嘴巴張得渾圓,幾乎能放進去兩個雞蛋了不過本人倒是好端端的。

    逢紀微微一楞,走到那呆若木雞的使者面前奇道:「咦?你為何卻是沒被公子踢飛?」

    使者雙目渾濁,好半天還沒有反應過勁來,半晌,才木訥的自言自語道:「這可怎麼辦哪主公鐵令需讓田豐自裁,這還沒自刎呢就讓人給踹死了,我回去如何與主公交差啊……

    逢紀瞪大了雙目,驚恐的轉頭看著袁尚。

    袁尚站在原地,面色尷尬,滿懷歉意的開口道:「不好意思,一時眼拙,蹬錯人了。」

    眾人聞言不由集體擦汗。

    少時,在一眾獄卒手忙腳亂的幫襯下,眾人方才將被踢的昏迷不醒的田豐救了下來。

    田豐面色慘白,顴骨高突兩頰凹陷望之身體虛弱非常,很是脆弱,顯然是牢獄中吃了不少的苦。

    「田先生,田先生?」

    袁尚一邊輕輕的叫喚一邊抬手掐捏著田豐的人豐。

    「呼」

    但見田豐吐了一口濁氣之後,方才幽幽轉醒渾濁的雙目不明所以的掃視了圍繞在他身邊的諸人,最後落在袁尚的面孔之上。

    「是你?」田豐略微一愣,隨即開口。

    身為袁紹最為鍾愛的第三子,田豐不可能不認識他。

    袁尚見狀大喜過望,急忙點頭:「是我!我是袁尚!田先生,你可終於醒了!」

    「你來幹什麼?是主公派來專門羞辱於某的嗎?」

    田豐的嘴角微微一顫,面露悲憤,顯然是誤解了袁尚話中前來此處的意圖。

    袁尚急忙搖頭:「田先生誤會了,袁尚此來,是專門來救先生脫離牢獄之災的!」

    田豐轉頭看了看身後適才自己貼在石牢牆上的留下的泥印子,心下不由得悲憤莫名。

    「你就是這麼救我出災牢的?唬誰呢!三公子,你殺便殺吧,何必還如此下作!我田豐雖是文人,卻也從不懼生死之事!要烹要剮,悉聽尊便,只是不許踹櫞話好還沒說完,便見田豐白眼一翻,又混了過去。

    袁尚搖了搖頭,心道這田豐原來是個強骨頭,一時半刻自己跟他也解釋不清。

    既然人已是救下,耽誤之急,還是去找袁紹,請他收回成命,不要誅殺田,沮二人才是。

    站起身來,袁尚衝著獄卒吩咐了幾句,無外乎「好好照顧」、「不得傷他分毫」云云,隨即拉著逢紀又向著牢獄之外奔去。

    逢紀欲哭無淚,任由袁尚東拉西扯,帶著哭腔喊道:「三公子,咱們這又是要去哪啊?城中大小官吏還在東門外等著給你接風呢!」

    「先別管他們,你我一同回府,去勸諫父親收回處死田豐,沮授的將命!」

    逢紀大驚失色,點著自己的鼻子:「我也要去?」

    「對,你也奔!」

    「公子毗你發發善心,把我也踹死了吧!」

    冀州大將軍府「婆,咳,咳!」

    袁紹坐在後院的涼亭之中,身上裹著厚厚的錦緞棉服,發呆的看著自家後園那些因為入冬而散盡枝葉的老樹,偶爾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卻又彷彿不服輸的挺直腰板,似是要盡顯他河北霸主的的氣勢與鋒芒。

    春去春來,huā謝花開,一轉眼已是入冬,書上葉子雖全都隨著輕風而逝,可是暖春之後,卻依舊會長出新芽。

    可是人若是積病頹敗,還能夠再枯木逢春,找回昔日的崢嶸麼?

    人生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驀然回首,自己竟已是快要年近五旬之人了。

    在人類平均壽命還並不長的東漢末年五旬之數,真可以稱得上是高齡了。

    袁紹輕輕的閉上了眼,將思緒轉回到自己曾經的年輕歲月,少年時期的他,在一眾權貴世子之中便是孩子頭,不到二十歲就已出任濮陽縣長後更是被舉薦為司隸校尉,成為孝靈皇帝新建之西園八校尉之首!當真是意氣風發知名當世。

    即使是離京之後,他也是聚眾四方良才,東征西討,攻無不克謀無不取,坐擁四州之地帶甲數十萬,不負大丈夫之志哉!

    回首過去,他有很多不平凡的歲月,亦是有許多美好的時光。

    然而,本該是圓滿走完這一生的他,卻在這五十知天命之年,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深深的迷茫,而這份迷茫不是來自他人,卻是他那年少時的玩伴。

    曹操,

    正思慮間,不遠處傳來的一陣腳步聲,打斷了袁紹的思路,稟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頭望去原來是妻子劉氏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輕輕的遞到袁紹的面前。

    「夫君,天氣寒冷,不要總是在外面坐著,該吃藥了。」

    袁紹隨手將藥端了過來,哼了一哼,道:「今日刮得什麼風,居然勞夫人親自為我端藥,著實讓我有些擔待不起了。」

    劉氏聞言臉色絲毫不變化,只是輕笑道:「夫君這話可是有些重了,妾身近日來也是太忙,顧不得夫君。」

    「你一介婦人整日忙些什麼?」

    劉氏笑道:「妾身卓人替顯甫物色了好幾家大戶的姑娘,顯甫年紀長了,也該是時候成個家立個門了,如何還總好這麼一直孑然,時日久了,豈不讓世人笑話。」

    袁紹面色不變,淡道:「稚子尚未歸來,你這當母親的卻忙著四處給他找媳婦,這般行事,才是真的讓人笑話。」

    「呵呵,夫君這話說的,好像我這當母親的毫不盡責,前幾日不是早有消息傳來,說顯甫今日便將回鄴城,我今早已讓下人將房間收拾妥當,只等孩兒回來便可以好好的安歇,倒是夫君你,狠心將孩子派往中原,若是真有點什麼差池,卻是妾身怎生是好?」

    袁紹緩緩的閉上了雙目,嘴角不知不覺間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雛鷹展翅,騰空萬里,好男兒志在天下,又豈是汝等婦人所能明瞭的?罷罷罷,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明白,跟我嘮嘮,你尋了幾日,可是找到什麼好女子,能配給你當兒媳的?「劉氏聞言一歎,搖頭道:「空費心力,卻是沒找到稱心的。」

    袁紹搖了搖頭道:「就你那般挑剔的尋法,縱是天家子女在你面前排成一行,也未必能尋摸出一個,我倒是覺得中山甄家的姑娘不錯,世人皆贊其美而賢,偏偏就你這婦人目光毒,說什麼也不肯答應。」

    劉氏聞言哼了一聲,道:「甄逸當年乃是上蔡令,論身份倒也是勉勉強強,可惜現在甄家墮入了商賈,又如何能配上我兒顯甫,這事斷然是不行的!夫君你若是實在覺得姓甄家的女子好,就讓她去給熙兒當個側室,也就湊合了。」

    袁紹聞言不由曬笑,無奈道:「真是婦人!人家名門之女,求親之眾踏破門檻也不能得,你居然讓她給顯弈當妾?也虧你說得出口,罷了!你願意怎樣便怎樣吧,我懶得睬你六劉氏沒有回答,但眼中很明顯卻有些不服氣的神色。

    正說話之間,卻見大將軍府管事匆匆忙忙的來到袁紹面前,拱手見禮道:「主公,三公子與逢先生以至府內,欲求見主公。」

    袁紹頓時來了精神:「哦?顯甫回來了?我不是命城中大小官吏為其設宴接風嗎?如何卻是這般的快?」

    總管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知,三公子只欲求見,未說其他,不過觀其神色,卻是風塵僕僕,頗為勞累,顯然還未曾得歇。」

    「這小子!」袁紹搖了搖頭,一口喝盡湯藥:「讓他往書房去,我與其母,隨後便真。」

    「諾!」

    袁尚和逢紀站在書房內,二人面色各異,一個焦急,一個頹然。

    「公子啊,田豐、沮授得罪主公實在是太深了,你為他倆求情,純粹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咱能不能別鬧了!收手吧!」逢紀唉聲歎氣,一臉憂愁。

    袁尚聞言撇嘴:「妓啊,你好歹也是我袁氏麾下的名臣,怎麼連這點求情的膽量都沒有?難道你就能忍心看著你昔日的同僚受屈而死,卻無動於衷?」

    逢紀想了想,點頭肯定道:「能!」

    「沒義氣的東西!你走吧!走!我告訴你,田豐和沮授要是真死了,我就把他們的棺木埋在你家門前,然後天天領著遺孀子女到你家叫屈哭喪去,讓全邪城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是因為誰死的?到時候,估計整個冀州的忠義之士都得拿著有你臉譜的小草人,畫著圈的詛咒你,到時候你他娘的就是過街老鼠。」

    逢紀面色一變:「公子你這不是禍害人嗎?他倆可是你老子殺的,跟我有一丁點的關係嗎?」

    「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我老子有事,你就得負責抗著,這是你的命。」袁尚說話毫不講理,絲毫不予餘地。

    「負什麼責?你二人所言何事?」

    一個略有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袁尚和逢紀轉頭望去,卻見袁紹和劉氏不知何時漫步走入書房,二人的眼睛中都是笑瞇瞇的寵溺和慈愛,一臉關切的望著袁尚。

    逢紀見了袁紹,腦瓜子上頓時刷刷的冷汗直下,急忙拱手見禮,作揖慘拜:「屬下逢紀,見過主公!」

    「免了!」袁紹心情大好,抬手讓逢紀直起身來。

    「顯甫,想死為娘了!「劉氏大步走上前去,高興地執起袁尚的手,上下左右的仔細打量了寶貝兒子:「孩子,你瘦了,這段日子,一定是過的很苦吧?」

    袁尚尷尬的笑了一笑,回道:「謝謝娘親惦記,日子苦是苦了些,但還算不錯,中原各地好人挺多的,給了孩兒不少的好處,孩兒現在囊中很鼓,不差//書迷樓最快文字更新-無廣告//錢!母親有沒有什麼相中的物件,等回頭孩兒都買給你。」

    劉氏聞言,樂的咯咯直笑,道:「這孩子,竟會挑好聽的哄人,你在外面風餐露宿,不吃苦也就是了,如何還會有富餘?再說娘親什麼寶貝沒有?哪裡需得你來補貼。」

    袁紹上下打量了愛子幾眼後,隨即將目光轉到了逢紀的身上,道:「元圖,我不是下令卓城中大小官吏前往西門,設宴迎接三公子回城嗎?怎麼這麼快便回了來?莫不是有什麼變故?」

    逢紀聞言,嘿嘿乾笑幾聲:「回主公的話,城中官吏,確實是前往西門迎接公子了,怎奈公子有點急事,故而暫且先御馬回了城中」

    袁紹聞言一愣:「什麼事如此重大?竟讓吾兒置眾人於門前而不顧?」

    「那個,那個,三公子回府之前,呵呵,先往城中禁牢走了一遭。

    逢紀的話音方落,便見整個書房內頓時鴉雀無聲,劉氏滿面詫異的瞅著袁尚,眼中佈滿的是深深的難解。

    袁紹本人先是吃了一驚,接著臉色瞬時沉下,恍如一波無盡的深淵,讓人望之驚懼退卻,不敢直視。

    接著,便見他重重的一拍桌案!

    「混帳!去禁獄?你去禁獄做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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