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宣佈會議開始，馬小樂還真想多看姚婧幾眼。但顯然姚婧也注意到了馬小樂對她的關注，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女人可真會裝！」馬小樂暗歎著，「當初在鄉里對我那樣，那可就是天皇老子了，還吵著硬要見一把手，現在倒跟個乖兔兒一樣！」
「媒體都到了吧？」副縣長錢奮發環顧了一下，「報社、電台、電視台的，都到了吧？」錢奮發說完呵呵笑了下，「嗯，電視台來了，標誌明顯，有機器。另外兩家來了沒？」
姚婧和身邊的一個女孩子都應了，「來了。」
「那好，現在會議開始。」錢奮發可能是習慣性地打了打嗓子，「今天這個探討會，規模不大，但意義卻很大，因為我們要解決的是廣大農村的環境和能源問題，要知道，環境和能源這二者是有很大關聯的，今天的會議，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把這二合結合起來解決！因為我們已經看到，有些能源的出現，完全可以解決好這個問題，下面就這方面的事情，請與會單位做一些發言，要談得深一些、廣一些！」
環保局副局長的發言，顯然是沒有準備好，談得空而大，講了寫環境的重要性，不但城市要抓環境，農村裡也要抓，最後，又把環境和能源的關聯說了說，算是完事。
「準備不夠充分，泛泛而談，盡講道理了。」錢奮發板起臉，「道理誰都懂，現在關鍵是找措施，抓落實！」
「錢縣長，本來參加會議的不是我。」環保局副局長站起來，摸了下額頭，「我，我是臨時被指派過來了！」
「那就更不對了！」錢奮發道，「通知很清楚，一定要重視起來，你們環保局幹啥了？這就不單單是會議問題了，而是你們局工作作風問題！」
「錢縣長，我回去就向局長匯報，把您的指示傳達好！」
錢奮發看了看，壓壓手道，「坐下吧，今天不談這事。」
馬小樂心裡一陣發笑，這下剛好輪到他表現了。馬小樂先是望了望錢奮發，微微一笑，示意開始發言。
「我是農林局馬小樂，在農村環境和能源的問題上，我沒做過系統深入的調研，但根據平常的觀察來看，還是大有文章可作的。」馬小樂說得很沉穩，「其實歸根到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推廣沼氣！」
馬小樂看了看四周，都盯著他看，錢奮發也是，似乎都感覺出了他是有所準備的，都想聽他談點東西出來。
「這個，理論相對來講是比較空洞的，還是以事實來說話。」馬小樂道，「舉沙墩鄉小南莊村的例子，據瞭解，該村有不少農戶自建了沼氣。自從建了沼氣，村裡往年各家在門口堆糞造肥、豬圈氣味沖天以及做飯時煙熏火燎等情形已經少見了，下雨天豬糞水橫流的情況更是幾乎不見，可以說清潔、文明的農村田園生活已經初現端倪，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談的農村環境問題的一個組成部分，而且這個組成部分所佔比例是相當大的。」
馬小樂頓了頓，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喝一口，接著道：「而同時呢，沼氣作為一種可再生能源，又是一種能源開發上的拓展，作為一種綠色高效的肥料，絕對不可多得，比煤氣省，還燒草乾淨，而且經過發酵後的肥料，肥分也足。所以說，我認為目前要解決農村環境和能源問題，大力推廣沼氣，是行之有效的方法，至少在現階段來說，是很可行的。」
馬小樂的發言過後，農工辦和能源辦兩位主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象徵性地提了提，又補充了點。
最後，錢奮發總結發言，也沒講多少，關鍵是叮囑馬小樂，這兩天牽頭安排下，到小南莊村去參觀沼氣建設，並召開現場辦公會，把存在的問題和需要解決且能很快解決的問題提出來，討論討論，切實找出解決辦法。
散會。
一出會議室，馬小樂被姚婧趕上，「馬局長，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姚記者，和你一樣，我也沒想到啊！」馬小樂笑道，「最近還忙吶？」
「忙，一天到晚都忙，任務太重。」姚婧道，「不過還好，不是坐辦公室裡，還能出去透透氣。」
「現在你跑農村口？」馬小樂問。
「主要是環保。」姚婧道，「不過現在也沒分啥口不口的，反正誰有時間、誰碰上就是了，口子有好有壞，固定下來，總有不樂意的。」
「哦，你們的業務，我不太瞭解啊。」馬小樂道。
「我們那點事，還用得著你操心麼。」姚婧笑道，「馬局長，過幾天你們的現場辦公會，我還要參加的哦！」
「歡迎歡迎！」馬小樂點點頭，「有美女記者相伴，幹活開會都不累！」
「馬局長你可真會說！」姚婧笑捂雙唇，「那好，我先回去了，現場會再見吧。」
姚婧走了，馬小樂吧嗒了兩下嘴巴，「出乎意料！」
馬小樂也會局裡，剛才的姚婧讓他想到了范棗妮，不知她出差回來了沒。馬上打電話，范棗妮說回來好幾天了，不過一直在準備匯報材料。范棗妮問馬小樂感覺怎麼樣，馬小樂說還好，好像比做工程好。范棗妮嘿嘿一笑，說當官就怕感覺好，容易犯錯誤。
「放心吧，我馬小樂從當生產隊長的時候感覺就很好！」馬小樂笑道，「遇事總能逢凶化吉，你知道為啥麼，有你這貴人相助吶！」
「別跟我油嘴了。」范棗妮道，「我可不是什麼貴人，你這麼說，萬一哪天我幫不上你啥，那還不成罪人了！」
「怎麼會，我是那種人麼！」馬小樂道，「棗妮，最近比較忙，沒時間去看看你，等忙完這陣子，去市裡請你和譚曉娟吃飯。」
「誒，對了，你和譚局長搞啥了？」范棗妮道，「昨天遇到她，談起你的時候好像她有點激動。」
「能有啥呢，生意上有來往，自然是會密切的，樣樣都有回扣呢！」馬小樂不太想談這事，怕露出啥馬腳，「棗妮，過兩天由我牽頭，搞個現場辦公會，就在咱們村，有時間回來採訪採訪吶！」
「估計去不了。」范棗妮道，「這次出差回來，可能我不會在採訪一線了，但去哪個部門還沒定。」
「哦，那也沒啥，這點小事，縣報搞一下就成。」馬小樂笑道，「你記得麼，當初我在沙墩鄉的時候，弄那土法煉焦，不是縣報有個女記者麼，今天碰到她了，還很熱情！」
「哦，你說她啊，姚婧是不？」范棗妮道，「現在我跟她還可以吧，她找我發過幾次帶頭稿。」
「哦，感情是她沒有浪費你這個資源吶。」
「她才不會浪費資源呢。」范棗妮道，「那女人，會裝傻，說話做事跟很天真似的，其實心裡啥都明白，據說，她和單位領導的關係都不錯。」
「哦。」馬小樂點著頭，原來她是這樣的人。
「小樂，我可提醒你啊，跟她在一起思想不能滑坡，否則可會有事情的哦。」范棗妮笑道，「我這可不是吃醋啊，你又不是我專有的，只是提醒你注意點形象，對你以後的遷升有好處！」
「棗妮，那我可得謝謝你了，能為我這麼著想，我情願是你專有！」馬小樂嘿嘿一笑，「咋樣？」
「我才不要你這個專有。」范棗妮哈哈一笑，「誰能專得了你，那得豁出命來！」
馬小樂大笑一陣，掛了電話，滿臉帶笑地進了局大院。
進了辦公室，馬小樂不丟松，趕緊打電話給徐紅旗，剛才在會上說了點大話，其實小南村遠沒有達到他說的那個程度。可話都放出來了，而且分管副縣長錢奮發還要現場參觀考察。
馬小樂把大意對徐紅旗講了，要他準備幾家典型，到時去走走看看，然後把村部整理下，可能要在那裡開個現場會。
縣領導到村裡來視察，還要當場開會，那可是少有的。這對村幹部來說，絕對是個臉面。徐紅旗自然不會半點怠慢，可以說舉全村之力來抓環境大掃除，一定要像馬小樂說得那樣，得有點清潔之風。馬小樂還把這事跟莊重信透了個氣，做好準備，鄉領導到時肯定要陪同的。
打過電話，馬小樂想起來得向局長伍家廣匯報下。
伍家廣辦公室沒人，辦公室秘書說伍局長開會去了，估計得下午三點鐘回來。下午三點也不急，剛好再準備準備材料，對沼氣這方面的事，馬小樂還真是沒多少底，不過不礙事，先回村一趟，作個真正的實地考察，那就放心了。
提起回村，馬小樂想到了劉長喜的豬肉攤，差不多該是治他的時候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馬小樂打電話給刁建光，說看看明天就到村裡去查「小刀手」劉長喜。
「行，今天也行，查處這事，有舉報必然到！」刁建光道，「還是按照那天講的，讓金處長去，那小子，查處這事，比我強多了！」
「哦，反正你安排。」馬小樂道，「刁隊，你看這樣吧，晚上把金處長叫上，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晚上？」刁建光道，「那可不行，金處長晚上喝酒會鬧事。」
「鬧啥事？」馬小樂道，「鬧事不怕，只要不出人命，我公安局有人。」
「嘿嘿，馬局，不是那個鬧事。」刁建光笑了，「金處長只要晚上一喝酒，肯定要去唱歌，唱歌還得找小姐，你說找就找吧，好好玩玩也成，可他不，他有個嗜好，喜歡折騰，最後配唱的小姐都怕了。你知道麼，縣城裡幾個好點的ktv，裡面的小姐沒有幾個不認識他的，在小姐界，金處長是很有名氣的。不過他這名氣大得有點嚇人了，小姐們一見到他去了，個個低頭耷腦，假裝沒看到，要麼掉頭就跑，還大喊『姐妹們注意了，金銅來了！』呢。」
「金童？」馬小樂嘿嘿一笑，「那不是專門找玉女的麼！」
「不是『金童玉女』的『金童』。」刁建光道，「是『金銀銅鐵』的『金銅』。」
「真是怪，咋叫這倆字呢。」馬小樂道，「看來這金處長還真是有點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刁建光道，「金處長叫金銅雙，在那場合，他不喜歡人家喊他金處長，更不喜歡喊他全名，所以就省掉一個字，叫金銅。」
「哦，是這麼回事。」馬小樂嘿嘿一笑，「刁隊，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見見他，起碼得認識認識，明天查處的時候也好順當一點。」
「行，那就這麼定。」刁建光滿口答應，「不過今天由我們做東好了，兄弟你提升副局長，算是給你道賀！」
「那不成，副局長算啥，用不著。」馬小樂擺擺手。
「你說副局長都不算啥了，那我們這些小處長咋辦？」刁建光呵呵一笑，「就這麼定了，晚上我來安排，有好朋友啥的，帶幾個，也熱鬧熱鬧！」
「朋友還真是沒有幾個，我在縣裡時間不長，要不把岳部長喊上吧。」
「岳部長，你說岳進鳴？」
「對。」
「誒喲，那可真是太好了，像岳部長這樣的人物，我們排著隊也請不到呢！」刁建光很是激動，「晚上還是榆寧大酒店，有部長參加，標準擺那兒呢！」
電話放下，馬小樂才意識到不該說讓岳進鳴去。果然，馬小樂把這事跟岳進鳴說的時候，岳進鳴有點為難，「老弟，各大局什麼處裡的幹部，這樣的吃請我一般都不參加的。」
「岳部長，現在我知道了，當時不是沒往這上面想麼。」馬小樂不太好意思。
「不過沒事，今晚的酒席你是主角，我只是客串。」岳進鳴笑道，「有些事情是雙方面的，去也好，不過範圍不要太大，人不宜過多！」
事情就這麼定了。
晚上，榆寧大酒店小包裡，岳進鳴坐了主賓的位置。「呵呵，我們縣數得上的，就這個酒店了，有點少，有時一天要來幾遍呢！」
「岳部長，不如也跟市裡學學，咱們縣再搞個大酒店，就在縣招待所的基礎上擴大，帶點行政指定性的，到時把縣委縣zf的一些大型會議、接待啥的，都安排進去那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呢！」刁建光哈著腦袋說。
「嗯，是個不錯的法子。」岳進鳴道，「那還真能省不少，要知道，咱縣裡一年的招待費用，是很令人咋舌的！」
「這事等會再談，先喝酒，喝酒助興。」馬小樂覺著這話不能從岳進鳴嘴裡出來，便打了個岔子。
「好，喝喝喝！」刁建光笑道，「今天能請到岳部長，實在是感到意外吶！」
「這話不對，你不是說岳部長不經常走近群眾麼！」金銅雙很老實地坐在哪兒，沒喝酒之前，他總是善於察言觀色。
「呵呵……」岳進鳴一串長笑，「怎麼說都有理兒，也就別說了，喝酒吧！」
開喝就剎不住，岳進鳴自然是核心目標，好在他還能撐會，鬧騰鬧騰的，能忽悠會兒，起碼他讓喝的酒，還沒有敢不端杯子的。
十點過了，酒席也散了。
「岳部長，走，吼兩嗓子去？」金銅雙滿面紅光，「凱莉年華ktv，很不錯的！」
刁建光戳戳金銅雙屁股，小聲道：「別亂喊。」
「不了不了，唱歌你們年輕人的事。」岳進鳴擺擺手，鑽進小車一溜煙走了。
「我說你也太沒眼色了。」岳進鳴一走，刁建光就對金銅雙道，「咋能讓岳部長跟你一起去呢。」
「嘿嘿。」金銅雙一笑，「你以為他不想去？想得狠，只不過不好意思而已，畢竟跟我們不熟，拉不下架子。好了，不說別的，現在跟我去凱莉年華！」
金銅雙說完，楂開兩個膀子，打了個口哨，前頭帶路了。
凱莉年華ktv，在縣城裡是數得著的，裝點考究，風格厚重不張揚，不過很多小小裝飾之處，卻跳躍著一種亢奮。
進了ktv，直接上三樓。
果不然，金銅雙一出現，走道裡立刻傳來一聲乍叫「姐妹們！金銅來啦！」
一陣騷動，原本待陪的小姐們頓時四散開來。沒辦法，金銅雙和老闆認識，小姐們不管咋樣都不會鬧事，但惹不起還躲不起麼，金銅雙來了，那就躲遠點唄。
馬小樂和刁建光跟在後頭，直發笑。
「日你們的母親！」金銅雙顛著步子，捋捋袖子，張頭四探，眼睛透過小眼鏡片，到處瞄。
「人哪兒去了？！」金銅雙邊走邊叫，「日你們的母親，閒著的都給我出來！」
「瞧，這就是他罵人的常規話語。」刁建光道，「還文縐縐的呢。」
「瞧上去還真是。」馬小樂道，「人長得也文縐縐的，挺帥氣的小伙，可咋就成催花狂魔了呢！」
剛說完，金銅雙哈哈大笑著從旁邊拐了出來，左右攬了四五個小姐，「躲，能躲得了麼！還不給我一個個揪了出來！」
刁建光看著有點不合適，「悠著點，別鬧騰大了。」
「這還算大？」金銅雙嘿嘿一笑，「也成，今天有馬局在，第一次接觸，咱就文明點，來，你們挑選下，不行再換。」
「換啥呢，趕緊進去。」刁建光帶頭進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