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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5】 勾結 文 / 小農民

.    這條路,是馬小樂所始料未及的。

    大概在馬小樂鬱悶了兩個星期後,范棗妮打電話過來,告訴馬小樂她第二天回老家。馬小樂沒有忘記答應過范棗妮的事情,說好,他明天就會家,專門伺候她。

    「伺候你個大頭!」范棗妮呵呵笑起來,「我怎麼聽了這個詞特彆扭的,我七老八十了麼?」

    「呵呵,棗妮,伺候這詞也不是說就指伺候老人的,男女間也可以說的!」馬小樂的話,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正經了。

    「好啊你,馬小樂你說話沒個正經,我看你是樂逍遙了,看來混得挺得意嘛,不過可別得意忘形,很容易會前蹄失陷!」

    「啥樂逍遙啊。」馬小樂聽范棗妮說到了正事,不由得歎了口氣,「棗妮啊棗妮,我可是過大年不穿衣服跳大神,瞎折騰呢,你知道麼,我現在處境多麼不順,沒得混了。」

    「咋了?」范棗妮呵呵一笑,「啥事還有你抹不開的麼?」

    「唉,你以為我是誰?」馬小樂道,「一個地地道道的小農民,幹啥事容易呢,哪裡都有難處。」

    「哎喲,瞧你,還上勁了,小小的沙墩鄉,還有啥大漩渦磨。」范棗妮道,「那你跟姐說說,你有啥難處?」

    「呵,棗妮,說啥呢你,讓我喊你姐?」馬小樂嘿嘿笑道,「那我就是小弟弟嘍?」

    「對啊,你是小弟弟。」

    「嘿嘿……」馬小樂笑得非常隱晦,「我是小弟弟,我是小弟弟……」

    范棗妮一時沒反應過來,說那是當然了,她結婚早,算大。馬小樂說不是那問題,關鍵是聽到某些字眼很敏感。這下,范棗妮算是明白了,不過沒有生氣,反而笑呵呵地說道,「馬小樂,你小子算是頭頂生瘡腳底淌膿,壞透了,怎麼啥事都能往不正經上面靠呢!」

    「唉,棗妮,在你的印象裡,我真的那麼不正經麼?」馬小樂收住了笑聲,「那好吧,講正經的,跟你說說我的處境,現在是多麼多麼的風雨飄搖。」

    接下來,馬小樂很耐心地把他在沙墩鄉zf大院裡的發展歷程講了個仔細,尤其是強調了現在跟著黨委書記莊重信,正要被提拔成副鄉長,可很擔心已經是縣zf辦主任的吉遠華和鄉長馮義善從中作梗。

    范棗妮聽了,吧咂了下嘴巴,說那的確是讓人挺顧慮的,這年頭很多事情就這樣。不過范棗妮說她可以幫幫忙,給他造造勢。

    「造啥勢?」馬小樂道,「讓你那當官的老公公幫我說話麼?」

    「當然不是。」范棗妮道,「我跟你這關係,還不能說動我那老公公幫忙。但我可以用工作上的優勢幫你嘛。」

    「給我寫報道,讓我上報紙?!」

    「對頭!」范棗妮道,「剛好這次回去,好好跟你聊聊,爭取把你樹立成一個好典型,這樣你不就有優勢了麼!」

    「那,管用麼?」馬小樂有點疑惑。

    「怎麼不管用!」范棗妮道,「看來你對輿論的強大的力量還沒有充分的認識,你要知道,我們通港日報是黨報,是通港市委機關報,宣傳是有力的,效果也是顯著的!」

    「哦,哦……」馬小樂頓時笑了,摸著後腦勺呵呵地說道,「棗妮,姐啊,那我可先得謝謝你了!」

    「你別急著謝,等效果出來再謝我,萬一要是出了意外沒起到啥作用,那我可受不起。」范棗妮笑道,「醜話說前頭去,我這可是白幫忙,效果不如人意可別埋怨。」

    「怎麼會!」馬小樂一字一句地說道,「棗妮,做人得厚道,我不會那麼以怨報恩的。」

    「那好,你可得準備準備,把你從村裡到鄉里奮鬥的那些事好好想一遍,明個我回去後好好跟我講講。」

    「成!」馬小樂道,「明天派車去接你,直接送到家門口!」

    「我有車回去,不用勞煩你了。」范棗妮道,「不過等回市裡的時候你可以送送我,就不用他們過來接了。」

    「行,一切聽從吩咐!」馬小樂哈哈地掛掉電話,掏出香煙美美地點上,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哎呀,真是沒想到,個小黑搓搓毛丫頭,還能幫上個小忙!」

    人逢喜事精神爽,馬小樂哼著小曲來到莊重信辦公室,說明天有事,下午請假回家。莊重信說行,上午回去也成,有事就喊他,沒事只管在家多過幾天。

    馬小樂道了聲謝,轉身出了辦公室,甩開膀子在走廊裡拽起來,走到樓梯口碰到了馮義善,馬小樂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便提起了土法煉焦遭查的事情。馮義善一聽,立刻表現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說他可真沒想到會有人舉報,結果把好好的一個項目給毀了。

    「舉報?」馬小樂一聽,立刻察覺到馮義善的話露出了馬腳,「馮鄉長,你聽誰說是有人舉報的?是人舉報的麼?」

    馮義善被這麼一問,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出了點紕漏,忙打著圓場道,「我猜的,肯定是有人舉報了,要不環保局怎麼會查到咱沙墩鄉這地盤來?」

    「嗯。」馬小樂點著頭,「馮鄉長你分析的有道理,那舉報的人真是應該遭天打五雷轟,不出門也不得好死!」

    「呵呵,對,對。」馮義善附和著,有點不自然。

    「馮鄉長,我覺得舉報的人不是一個人,肯定還有串通的!」馬小樂看了看馮義善,「馮鄉長,咱們一起詛咒一下,包括串通的人,也不得有個好下場!」

    馮義善臉上的表情愈發難堪了,揪了揪嘴巴,很不悅地說道:「小馬啊,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應該像潑婦罵街一樣隨便詛咒人家,作為黨的幹部,應該有一定的心胸,不要斤斤計較。」

    「嗯。」馬小樂摸著下巴,點頭道:「馮鄉長你說得是,其實回過頭來想想,我們還得感謝那舉報的人。」

    「感謝?」

    「對,是要感謝!」馬小樂振振有詞,「馮鄉長,你想想這土法煉焦的事情,的確不是個好事情,說起來那是有損陰德的,只可惜咱開始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有那麼大危害,說啥也不能搞吶!現在縣環保局來查了,算是整明白了,咱心裡也服氣,換個角度來講,還得感謝人家環保局,幫了咱一個大忙!讓咱心裡踏實,不虛!」

    「對對,小馬你說得對,能有這麼個想法很好!」馮義善笑道,「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一切向前看!」

    「對,是應該向前看!」馬小樂笑嘻嘻地說道,「俗話話不打不相識,經過這事,咱和先環保局也拉上了關係,以前還愁找不到縣裡的關係呢,現在倒好,人家送上門來了,那我們可得抓住。」馬小樂看了看馮義善的極不自在的臉,繼續說道,「而且不光是環保局,公安局、報紙媒體什麼的,也都在這次事件中拉上了一些關係,真是沒想到,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啊!」

    「那可不是麼!」馮義善乾巴巴地笑著,「行了小馬,我還有事要處理,你也忙吧。」

    「好咧,馮鄉長,你忙吧,是不是又要聽計生方面的工作匯報?」馬小樂笑呵呵地說道,「我給你傳個話,讓吳主任過來?」

    馮義善一聽,臉上一陣抽搐,他沒想到馬小樂會說出這話來,一時還不知道該板起臉來,還是應該付之一笑。可還沒等他想好,馬小樂就調轉屁股一溜煙走了。

    「這狗日的小王八犢子!」馮義善看著馬小樂的後背,陰沉著臉暗暗罵道,「就你這德性、對我這態度,我能讓你順順當當地當副鄉長?」馮義善也抬腳走了,步伐有些不穩,被馬小樂給氣得,「小狗日的,就是你不氣我,也不會讓你那麼輕易就干副鄉長!」

    不錯,即便是馬小樂不這麼有意氣馮義善,馮義善也會從中作梗的,即便馮義善本身沒這個想法,吉遠華有啊,他一暗示,馮義善還是會做手腳。馬小樂就是想到了這點,才對馮義善講了那些話,怎麼說得出口氣,讓他啞巴吃黃連心裡難受說不出。

    在馮義善身上出氣是用語言刺激達到了目的,而在吉遠華身上出氣,卻是無聲勝有聲,不用絲毫言語,吉遠華已經是氣青了耳朵根子。本來吉遠華背地裡要環保局去查封,還建議讓記者隨同,安排好之後,在辦公室裡翹著二郎腿就等著看笑話了,可怎麼也沒想到,環保局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報紙上更是連個屁都沒放,吉遠華知道,一定是馬小樂玲瓏八面,把問題給迎刃而解了。寄予厚望的目的沒達到,吉遠華失望之極肝火升騰,氣得茶飯不香入夜難眠。不過正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就是因為這事,吉遠華對馬小樂的怨恨更是不可調和了。

    「馬小樂,這輩子我跟你沒完!」吉遠華暗自發狠。

    吉遠華的這股狠勁並不是一時的氣話,在以後的日子裡,他確實做到了,鑿實地成了馬小樂的死對頭,可以說是時時作對、處處為難,但是最終效果如何,姑且還不太好說。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馮義善在其中始終扮演著一個不光彩的角色。

    這不,馮義善在走廊上被馬小樂刺激了以後,回到辦公室氣不下,拿起電話就撥給了吉遠華。

    「吉主任,你說那狗日的馬小樂也太不是東西了!」馮義善很惱怒地說。

    「怎麼了?」吉遠華一驚,以為馬小樂放出了什麼話。說實在的,吉遠華也不是沒有怕頭,他怕馬小樂豁出去了跟他魚死網破。這一點,吉遠華很怵。

    「那小子含沙射影,詛咒你!」馮義善說完,覺得不太到位,又補充了句,「當然,還有我。」

    「哦,這個事啊。」吉遠華放心了,「老領導,怎麼就沉不住氣呢,他馬小樂和我們始終不是一條道上的,你還指望他對你怎麼樣?」

    「這個倒沒有,可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囂張,竟然挑釁到頭上來了!」馮義善顯然是氣得不輕,「吉主任,要說他那土法煉焦的事情,活該讓你給舉報了!」

    「嗌,馮鄉長,這話怎麼說的?」吉遠華不高興了,「我啥時舉報了?」

    馮義善一聽,才恍然大悟,連聲說講錯了,沒有那回事。

    「嗯,老領導,你的道行多深,怎麼能被那小子一下給氣得穩不住陣腳呢!」吉遠華貌似老練地說道,「做事情要於無聲處,隨風潛入夜,傷人細無聲啊。」

    吉遠華的話,讓馮義善很是欽佩,「哦,吉主任,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剛到縣裡沒多長時間,竟然這麼有水平了!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老領導,你就別吹捧我了。」吉遠華歎著自豪的氣道,「不過還別說,我覺得現在的眼界開闊多了,考慮事情和以前也不太一樣了。」

    「那是當然的了!」馮義善道,「吉主任,以後還指望你多多關照,爭取在我退休前再拔高點兒。」

    「行,沒啥問題,只要我有那個能耐,保證讓老領導滿意。」吉遠華道,「其實喊你老領導是把你喊老了,如果真老了,估計也就沒再拔高的希望了。」

    「呵呵,吉主任,你說得是,那以後就喊我名字吧。」

    「那多不好,怎麼說你也是一鄉之長,也確實是我的領導,絕對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吉遠華道,「就喊你馮鄉長吧,這還能說明咱是一般的關係。」

    「成,就照吉主任你說的辦好了。」馮義善像是得了嘉獎一樣的高興,「吉主任,告訴你件事,你不是高昇走了嘛,現在空缺的那個副鄉長的位子,馬小樂那小子賊眼溜溜地盯著呢!」

    「堅決不能讓他當副鄉長!」吉遠華一聽就大聲反對,「馮鄉長,你得想進一切辦法,阻止馬小樂爬到副鄉長的位子上去!」

    「我當然是不會支持馬小樂的!」馮義善道,「可是莊重信那個老東西,不知怎麼地,似乎被馬小樂攝了魂一樣,處處維護著他,拿馬小樂就跟親爹似的對待,這次馬小樂當副鄉長的事情,他指定了會全力支持的!」

    「嗯,這個我也想過,所以我們要好好琢磨下,看看用啥辦法來讓馬小樂和莊重信的希望落空。」吉遠華很認真地說道,「馮鄉長,我看你得多注意點他們的動向,有啥情況及時反應給我。」

    「行,我知道,只要是對馬小樂不利的,我都摸清了告訴你,適當的時候給他來個大揭露,弄他個措手不及,讓他聲名掃地!」馮義善說得眉飛色舞,好像已然抓住了馬小樂的小辮子。

    「好,馮鄉長果然是明白人!」吉遠華突然覺得,在某些事情上,馮義善還是有很大用處的。

    「吉主任,我現在正琢磨一件事。」馮義善神迷地說道。

    「啥事?」

    「抓馬小樂小辮子的事。」馮義善知道自己還沒有那個份量跟吉遠華賣關子,連忙接著說道,「以前咱們的柳編廠你還記得吧,柳編廠倒閉之前,咱鄉不是出了個通樂編織廠麼,以前倒沒在意,只知道是那個叫金柱的混子開的,只是這幾天土法煉焦的事情讓我突然有了種想法,那通樂編織廠就是馬小樂搞的,金柱,只是他出來做個幌子而已。」

    「要是這樣的話可就太好了!」吉遠華道,「完全可以扣個以公謀私的帽子給他!利用職權,損公肥私,到時把鄉柳編廠的倒閉直接和他掛上勾,看他還怎麼狡辯。」

    「嗯,不錯,是個好法子!」馮義善道,「不過咱得先把情況摸清了,掌握了相關證據再出手!」

    「嗯,是的,無憑無據發揮不了作用。」吉遠華道,「馮鄉長,其實還有件事情也還可以做做文章。」

    「哪件事情?」

    「女人的事情唄。」吉遠華嘿嘿笑道,「吳儀紅的事啊,他和吳儀紅之間的事情,也可以拿出來抖抖,肯定也有不小的效用!」

    「這……」馮義善抱著電話,面露難色,「吉主任,這事我看就算了,裡面的情況複雜,你又不是不知道。」

    馮義善的話,讓吉遠華陡然想起來,怎麼說也得顧及下他的感受。在沙墩鄉,幾乎誰都知道吳儀紅是他馮義善的人,要是把馬小樂和吳儀紅的事情都出來,於馮義善的面子並不好看。「哎喲,馮鄉長,你瞧我說哪兒去了,用不著用不著!」吉遠華乾笑了幾聲,「即使要用女人這張底牌,可以找其她人,他馬小樂生活極其糜爛,喜好女色,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從現在起咱們就得多觀察觀察,看能不能探出點蛛絲馬跡來,到時搞馬小樂個人仰馬翻。」吉遠華越說越高興,忍不住又提到了莊重信的外甥女林佳萍,「馮鄉長,莊重信的外甥女你知道吧,當時在鄉zf大院不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麼,說他們怎麼怎麼搞得驚天動地,連附近的住家戶都睡不好覺的,有那回事吧。」

    「有有有,不就是為那事,莊重信還幫林佳萍在縣輕工商場找個差事,把他倆分開了麼!」

    「嗯,馮鄉長,不過那事先不提,現在就專門搞那通樂編織廠的事情,如果證據確鑿,只這一件就足以讓馬小樂的仕途宣佈已經到達終點站。」

    吉遠華和馮義善這小算盤打得真是不錯,可是,算盤打得好也得打得巧,時機抓不住,一切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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