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些記者徑直越過了債主,將自己給包圍起來,德羅西公子一時心中大恨。
不用問,這些記者都是洛林派出來,給自己找難看的。
在楓葉丹林呆了幾個月,德羅西公子飽經了所謂的文明社會的薰陶,清楚的知道『記者『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當初,剛聽到記者被成為「無冕之王」的時候,德羅西公子還嚇了一跳:稱號這麼牛逼哄哄的,不會是新冒出來的一類法師吧?
後來經過了事情多了,再加上每天都看報紙,這才明白過來:所謂的記者,就是一幫拿錢替人賣命的筆桿子。
他們四處亂跑,搞什麼採訪采編,專門在報紙上寫文章。
雖然那些記者們全都標榜的很好,說什麼報道公正客觀,態度中立,以事實為依據,以道德為準繩……
據聽說這個『無稱冕之王『的光榮的稱號,還是創辦了報紙和記者這一行業的洛林爵爺親封的。
而那些記者們頭上戴了這個屬性的光環之後,居然還真就把自己當王了,一個個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好像他們就是一群潔白的天使。
總之一句話,除了偉大的光明神之外,就屬他們的屁股最乾淨了。
但是,德羅西公子也不是笨蛋。
他清楚的知道這幫記者,其實就是一群鳥人。
俗話說『有奶便是娘』。
不管記者們把自己吹的再純潔,但是有一點兒他們卻怎麼也迴避不了的,那就是他們不是神仙,也得要領著工資過活。
領誰的工資,自然就得聽誰的話。
事實上,他們只是一幫以筆桿子為武器的狗腿子家丁侍衛而己。
只不過,他們的戰鬥並不在沙場,而是報紙之上。通過製造種種的輿論,來刷自己的聲望。攻擊對方的名譽,最終達到消滅敵人的目的。
而且,德羅西公子也不得不承認的是:作為輿論工具,報紙的威力一點也不必軍隊低。
記者殺起來人,比武士們有效率多了。
他在楓葉丹林曾經親眼見過好幾位達官顯貴,在前一天,還是衣冠楚楚、高居人上的貴族,
但是第二天。當報紙報出他們什麼醜聞之後,當即就得名譽掃地。被所有人唾棄的如同狗屎一般。
出去之後,連賣菜的大媽都不屑於答理,在心理和生理上遭受到重重的欺壓,最後只能帶著那些記者們血淋淋的撓痕,灰溜溜的滾出楓葉丹林。
而且,做為一個貴族,他也有理由相信,那些勁爆的醜聞爆出之後,那幾位達官顯貴就是在他們自己國家的貴族圈裡。也再也無法立足。只能是離群索居,了此一生。
對於一個貴族來說。再沒有什麼懲罰比這個更加嚴重的了。
所謂的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也不過如此。
由此可見這幫狗崽子是何等的厲害∼!
尤其是這個時代,報紙還都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並沒有洛林爵爺後世熟悉的那樣,幾十家上百家報紙分成不同的陣營互相開噴。結果導致說法太多,搞的讀者莫衷一是。滿頭霧水,不知道該相信誰。
在現在的情況之下,因為信息的完全不對稱性。所以,老大看誰不順眼,那誰就是壞人。看誰順眼了,那誰就是好人。
比如
c的薩維爾同學,幹了那麼多的壞事,而且那口味還那麼重。光爆出來的受害人都已經有四百五十人,而且還一連干了十多年。
結果呢?
到了他死後一年半,消息這才爆出來。
這可是號稱最公正的
c。
而德國的國防部長就因為當初博士論文抄襲,這麼一點點兒的小錯誤,就得要丟官。
你好,你就好。不好也好。
不好,就不好。好也不好。
這就是媒體的厲害之處。
因此上,當看到那些所謂的記者穿過人群之際,德羅西公子就已經知道,他馬上就要出名了,儘管在此之前,他已經夠有名的。
《奈安經濟觀察家》雜誌,一聽名字就知道是洛林的手下。
楓葉丹林的官方報紙《紅楓葉》,這還用說嗎?
肯定也是親洛林。
剩下一個本地不出名的《旗手》報,不用問,絕對是他的債主請來的。
幾個報紙雜誌將他欠債不換的醜聞一發出,德羅西這個名字可就要臭大街了。
更別說,其他國家的報刊為了增加發行量,肯定都會爭相轉載,而且在此同時,那些搖筆桿子的狗崽子們肯定還要再往裡面添油加醋。指不定要再往他的身上潑多少的髒水。
這一次,他德羅西公子就是想不遺臭萬年都不可能了。
而且,他還不能當面拒絕。
因為一旦那樣做了,就是拒絕給自己辯護。
那些狗崽子們會像瘋狗一樣,更加變本加厲的咬過來。
光是在報紙上寫上一句:「注意,當我們記者採訪德羅西公子之時,他好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突然變的歇斯底里,然後瘋狂攻擊我們中立,公正,客觀報道的記者。我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然後讀者們就可以自行發揮他們可怕的想像,給德羅西公子套上各種各樣的罪名,「瘋子,狂犬病患者,外星人冒充的,花柳病的感染者……」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一陣的痛苦。這時候,德羅西公子才體會到和洛林作對的難處。
來自奈安的打擊可是全方位的。
德羅西公子越想越恨,心裡暗道:估計行蹤洩露,也是那個洛林搞得鬼。
他一路已經足夠謹慎小心,不走海路不說,路上還盡量不聲張,車上不帶家徽,傭人不穿號衣,偽裝的和普通人一樣。
但是還是在緊鄰邊境,被債主們準確的逮著了。
剛剛他的車隊過路的時候。債主們忽然從兩側衝了出來,將沒有任何鮮艷標誌的車隊團團圍住,然後準確的叫出了德羅西公子的名字。
事實上他還真沒猜錯,幾千里路跑下來,德羅西還放了好幾次煙霧,能準確掌握到他行蹤的,也只有風險投資公司。
正是風險投資公司通知了記者們,記者們又通知德羅西的債主們。在這裡等候。
「洛林你等著,我跟你沒完∼!」德羅西公子心中恨恨的罵道。
舒瓦茨一聽到記者的名頭非常興奮,熱情的拉著身邊一個記者的手,激動的道:「你們是記者,太好了。」
德羅西公子冷眼旁觀,心裡暗罵:你個老頭,演,繼續演,我看你今天能演出什麼戲來。
德羅西公子可以保證,舒瓦茨這個老土鱉。今天以前肯定沒聽說過記者這個詞。
《奈安經濟觀察家》的女記者率先開口,道:「是。我們的記者,聽說這裡有新聞就過來看看,你們放心,我們會秉著公正公平,徹底中立的立場,客觀的在雜誌上報道今天的事情。
請問先生們,您為什麼要將這位先生堵在這裡?您知不知道限制人身自由是不對的。」
舒瓦茨好像哭了出來。手臂一抹雙眼,道:「記者閣下,您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們向光明神起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和這位德羅西公子有些債務糾紛,請他說個清楚。」
「債務糾紛?」女記者點點頭,道:「我們經濟觀察家雜誌就是專門報道財經消息的,您能詳細說說嗎?」
「這位德羅西,兩個月前說有急用,借走我們幾個兩百多萬現金,那可是我們全部家當了。
們現在是來要帳的。」舒瓦茨可憐巴巴的道:「德羅西公子爺,咱們當初可說好的,您只借一個月,可現在都兩個多月了。」
德羅西撇撇嘴,道:「我……」
女記者打斷他的話,直接問道:「有借條嗎?」
舒瓦茨趕忙點頭,道:「有有有∼!」
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小包包裹的層層疊疊,舒瓦茨慢慢的一層層解開,彷彿稍一用力,裡面都會就會碎了一樣。
最後露出一張普普通通的紙條,上面寫滿了字,女記者湊到眼前讀了出來:「拆解密特朗,舒瓦茨先生四十萬金幣現款,為期一個月,利息百分之十,簽名,威利巴爾德,克雷斯。」
德羅西公子優雅的一聳肩,道:「打借條的是克雷斯,你們堵我又有什麼用?」
「就是啊,」女記者也道:「借條上寫的清清楚楚,和德羅西公子沒關係。」
舒瓦茨哭喪著臉道:「克勒斯就是德羅西公子的管家,他當時對我說,就是公子爺要借的。」
女記者道:「那個這個克雷斯先生現在在那裡?」
德羅西隨口道:「哦,他兩個月前向我辭職,回老家了,我不知道關於這張借條的事情,你應該是被騙了。」
舒瓦茨臉色一變,瞬間的漲的通紅,淒慘的叫道:「公子爺,咱明人不說暗話,誰都知道這錢是您借的,你別這樣行不行,利息我不要了,只求您把本金還給我就行。」
「都說了,我,不,知,道∼!」德羅西甩過頭不看他們,表情輕蔑的道。
舒瓦茨當著前後幾百人的面,忽然嚎啕大哭,道:「您不能這樣,咱們是老關係了,我這上千口人等著這錢發工資過日子,您不能連佃農的錢都黑。」
果然是聽者動容,聞者傷心,氣憤的大罵德羅西實在是太壞了。
讓自己管家簽借條,明擺著就是要黑人。
女記者安慰舒瓦茨,道:「不要急不要緊,四十萬不是小數目,順著運錢的人查,就能找到是誰花掉的。」
德羅西氣得鼻子都歪了,記者明擺著是在給他們出主意。
四十萬金幣不是小數目,光是千里迢迢的運到奈安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一追查就能查到錢到了誰手中。
旁邊一個人忽然掏出一張紙條,冷笑著道:「德羅西,那張你可以不認賬,這張你總不能不認∼!」
這張欠條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德羅西公子的名字,還有家徽的印章。
德羅西瞟了一眼,無奈的點點頭。道:「不錯,這筆是我借的,我承認。」
「哪還錢吧。」
德羅西一攤手,道:「我長途旅行,怎麼可能帶著現金,你們把我困在這裡也沒用,我不回家哪裡有錢給你們。」
「那不行,」舒瓦茨搖搖頭。道:「放你回去,說不定你就跑了。」
德羅西公爵就已經跑路了,消失的無影無蹤,讓萊裡亞王國內那些債主們氣得想要殺人。
德羅西公子苦笑著道:「我不回去取錢怎麼給你。」
舒瓦茨和幾個債主面面相覷,心中也想到這個問題。
《紅楓葉》財經版的記者在人群之後幽幽的來了一句:「你可以派人回去取。」
「對呀∼!」舒瓦茨一拍大腿,道;「德羅西公子,您可以派人,侍衛,管家回去取,我們在這等著。取到我們就讓你走。」
德羅西森森的威脅道:「你們這是綁架貴族∼!
想上絞刑架嗎?」
舒瓦茨被嚇的後退了一步,驚懼的看了看身邊的記者。
《旗手》報的記者呲呀一笑。道:「這又不是在萊裡亞,他們盡可以去告官,看有沒有人管。」
眾人膽氣頓時一壯,心道:是啊,這兒不是德羅西的地盤,大可不必怕他威脅。
實際上長官本地的貴族才沒有心情,替德羅西這個倒霉鬼擦屁股。只要他不死在自己地盤上就行,其他的隨便。
顯然這幫債主也不會把自己的債務人給殺死,不然問誰要錢去。
不然幾百個武裝人員聚集。官軍不會連頭都不露,擱其他時候,早就派兵鎮壓了。
女記者追著問道:「德羅西公子,你是否有能力償還這筆債務?」
「他?」舒瓦茨瞥了他一眼,罵道:「他還個屁,借了一千萬,就是把他的地盤全賣了不值個零頭。」
德羅西輕蔑的白了舒瓦茨一眼,道:「不懂別瞎說,我借錢只是周轉不開,很快我手裡就會有幾千萬的進賬,欠你們那點是小意思。」
《紅楓葉》的記者陰惻惻的在背後道:「你們最好快點,其他債主也得到消息的話,你們就別想了……」
舒瓦茨他們立刻警覺,只有兩百萬,說不定德羅西還還得起,要是其他債主得到消息都跑過來,他們肯定拿不到錢。
一個人一招手,後方的武士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將刀劍對準德羅西他們。
然後那人道:「公子爺,得罪了,你不還錢,我們就活不下去,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為您著想,你還是趕快派個人回去籌錢吧,至於您,就委屈幾天,和我們這些下里巴人說說話。」
德羅西身後的武士一看對方上人,也毫不遲疑的湧了上來,將德羅西團團圍住,護在身後,舉著武器向對方大聲恐嚇。
雙方隔著幾尺的距離相互示威。
「滾開∼!」
「你動動試試,老子宰了你。」
「你媽,老子先宰拉你。」
「欠錢不還就把你們大卸八塊。」
「這小白臉模樣挺俊,賣到妓院做鴨已經很受歡迎。」
「……」
雙方隔空吵吵嚷嚷,彼此都是投鼠忌器。
而那群記者們,早就躲到一遍的樹蔭地下看熱鬧去了。
德羅西公子猶豫了良久,看來今天不作出一點表示,他是不可能安全脫身了。
想到這裡心中越發的憎恨洛林,暗道:要不是他自己說不定早就跑回老家了。
衡量了很久,德羅西公子終於大喝一聲,道:「都別吵了∼!」
正對峙的武士們這才各自後退。
德羅西公子深吸了幾口氣,毫不在意的道:「不就是兩百萬,你們至於嗎?
那個誰,佈施。」
從車隊中跑出一名衣著整齊的管家,躬身道:「是,少爺。」
德羅西公子從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當著眾人的面塞進傭人手中,叮囑道:「這群人中你最機靈,拿著我的印簽,回去找公爵取兩百萬過來。速去速回。」
同時重重的在佈施的手上捏了捏。
佈施鄭重的接過戒指,躬身大聲的道:「是老爺。」
「帶幾個一起走。」德羅西道:「路上有個照應。」
然後看著舒瓦茨他們,道:「這樣你們滿意了?現在,讓你們的走開,不要影響到我的心情。我看見他們就煩。」
見他準備還錢,舒瓦茨訕訕的道:「我也不想啊,公子爺,大家散開,都散開吧,公子爺準備還錢了。」
包圍著德羅西車隊的人群頓時爆發一陣歡呼聲,他們都是掌櫃手下的打工仔,等著這錢過日子,不拚命不行。
人群立刻後退,離得德羅西他們遠遠的,尋找蔭涼的地方蹲著,依然從四面包圍著他們。
樹蔭下,《紅楓葉》的記者悄悄拉拉《奈安經濟觀察家》的記者,低聲道:「你說,他怎能還得上這筆錢?」
女記者嗤之以鼻,哼了一聲道:「怎麼可能,把萊裡亞王國掃清了還差不多,指望一個破產的窮公爵?我看這傢伙是在耍花招。」
《紅楓葉》的記者疑惑的道:「你們不去管管?」
「關我什麼事?我就是來採訪的。」女記者嘻嘻一笑,道:「採訪完了就該回去發稿了。至於其他事情,有人去做。」
記者們獲得足夠的素材之後,甩手離開現場,這地方條件艱苦,誰都不願意多呆。
後半夜,大多數人都扛不住睡魔的威力,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就連守夜的也忍不住連著打瞌睡。
這時夜空中忽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叫喊:「德羅西那個狗崽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