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霍曼的屍體上覆蓋著從床上扯下的床單,帶著凶器一起被城衛軍從妓院的大門內抬了出來。
既然本地區的大老闆都說了,這個**把自己嫖死的倒霉蛋是自殺。
那些城衛軍和治安官自然也就沒有繼續查下去的義務。
大家全都是靠著工資吃飯的。沒必要多事,給自己找不自在。
因此上,大家自然是按照自殺匆匆結案。
由於這一通的折騰,早就引起了老百姓們的注意。
這幫老百姓們像其他所有地方的普通百姓們一樣,心理素質極好。雖然經歷了早上的騷亂,但是此時發現有熱鬧可看,當即紛紛跑了過來。
這些傢伙們圍在妓院門外,伸著脖子,瞪著眼睛,不住地紛紛議論。
猛然間看到有擔架抬了出來,眾人當即發出一陣驚呼聲。
「快看快看,就是那個。」
「還真死人了。」
「我就說她的買賣不長久,等著封門吧。」
「聽說死的是頭牌……這些狗崽子們議論紛紛,有擔憂的,有關心的,有看笑話的,有幸災樂禍的,還有路過打醬油的……總而言之,說什麼都有。
士兵們將屍體抬上一輛板車,為首的軍官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手下的士兵們趕開圍觀的路人。
旁邊早有經驗豐富的治安官已經走上前去,張開雙手,向著那些老百姓們大聲吆喝起來。
「都散了吧,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
「快走,快走。」
「都快滾蛋,一幫刁民。」
「信不信老爺我抓你們回去吃牢飯……但是此舉雖然驅散了一部分的百姓,但是卻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
有些膽大的狗崽子不退反進。反而是悄悄的湊了上去,瞪大了眼睛觀看被床單覆蓋的屍體。
如果不是周圍有士兵圍繞護衛,他們說不定還會掀起了看一眼。
「軍爺,死的是誰,時不時紅磨坊的頭牌?」
「怎麼死的,您給說說唄。」
「就是,就是。說兩句吧,回頭兄弟我請各位喝兩杯。」
「別那麼小氣。二狗子。別以為你小子當了差,就裝的二五八萬的,誰求不著誰啊……一眾士兵們不禁也有些無奈。這圍觀的全都是城中的百姓,和他們也是鄉里鄉親的。
要擱在平常,他們這些小兵說不定會蹲下來和他們吹吹牛皮,以顯示自己神通廣大。
不過此刻城主大人可在後面看著。因此上,城衛軍和治安官們也只能六親不認,公事公辦。
他們板著面孔。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揮去武器驅趕那些好事者們,在此同時。口中不住地大聲罵道:「走開,別擋路。」
當即引的圍觀的百姓們一陣咒罵。
就在他們鬧的不可開交之時,布拉德城主從妓院中走出來。
一眾官兵們頓時一陣的緊張,生怕這些百姓們引起城主大人的不悅。
但是布拉德城主對此卻絲毫也不在意,只是隨手扔掉捏皺的手絹。用力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登上馬車然後匆匆離開。
其他官員跟在城主大人身後,站在大街上畢恭畢敬的恭送城主的馬車。
直到載著布拉德城主的車隊消失在街角,他們才直起了腰,互相看了看,然後各自散去。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詭異了,他們得回去好好的合計合計。免的一個不慎,引火燒了身。
妓院老鴇看到當官的都走了之後,這才拍拍胸口,低聲念叨著道:「我的大魔神啊,可算是把這幫瘟神給送走了,今天真是晦氣透了。」
出了命案,這生意也做不了了,得好幾天開不了門。
「趕明得找個請神的給跳跳。」老鴇心中暗罵:「你個倒霉鬼,死哪不好,非得死在我這兒。」
眼看著官兵都撤了,圍觀群眾當下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嘩啦一下聚集到跟前,七嘴八舌的打聽起來。
「老闆娘,誰死了?」
「是不是你看人有錢,謀財害命……老鴇頓時勃然大怒。
她雙手叉腰,彪悍的破口大罵道:「那個王八蛋胡說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知道剛剛是誰來查案不?
城主大人∼!」
圍著大門口的老百姓忍不住齊齊的低呼了一聲。
他們都被嚇住了,城主大人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物,怎麼可能來他們這種平民區?
老鴇見此,不由得意起來。這幫沒見識的土包子,果然一提城守大人的名字,就把他們全嚇住了。
她眼珠轉了轉,隨即發覺這是一個難得的給自己洗紅名的機會。
當即狐假虎威的伸出粗胖的手指,點著對面的人,大聲吆喝道:「你們這些亂嚼舌頭的狗東西都聽仔細了。
城主大人都親口說了,那個傢伙自殺。聽清楚沒有,是自殺。
要是你們那個還在老娘門前胡亂的瞎逼逼,敢說老娘我謀財害命,老娘就告你們一個誹謗。把你們關起來吃幾天牢飯。」
眾人看她如此的凶悍,而且還拉了城主大人做大旗,當即全都不敢出聲。
老鴇見此,當下得意的哼了一聲,然後回頭叫道:「夥計,夥計,都他娘的死哪去了∼!
快給老娘滾出來∼!」
在她的尖聲吼叫聲中,店裡的服務生連滾帶爬的,慌忙跑了過來。
老鴇道:「一幫的懶鬼,你快點兒找些草灰,在門口多撒一點兒,驅驅這邪氣,回頭老娘還得要做生意呢∼!」
說完,老鴇一甩手絹,扭著自己的蟒蛇腰。頭也不回的走回妓院中。
這場發生在加勒比城,原本應該石破天驚的陰謀,就這樣幾乎無聲無息的消弭了。
而布拉德城主雖然四十個小時沒合眼,依然神采奕奕。
參與行動的人死的死,抓的抓,全都折在了加勒比城。
唯獨城主本人大獲全勝,不光破壞了敵人的陰謀,乘機霸佔了加勒比第四師團。還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在回去的路上。布拉德城主一直在心中醞釀,該如何好好利用手中掌握的資源,給馬多林斯一派一個好看。
趕回城主府,布拉德城主顧不上休息,寫他準備打臉的報告,同時告訴手下。加緊審問抓到的刺客們。
以弗裡茨為首的刺客一看就是老手,手裡應該不少人命,用力往下深挖。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加勒比城的報告以最快的速度發往皇城阿卡德琳,比報告更快的是,布拉德城主寫給自己的本家的密信。
阿卡德琳城剛剛經歷了兵變。新舊兩派矛盾重重,本來就風雨欲來,氣勢緊張。如同火被已經旱了好幾年,早已乾透了的密林。
布拉德城主的這一封密信就如同火星一般,頓時引燃了阿卡德琳皇城的政治大火。
貴族們立刻大肆宣揚渲染髮生在加勒比城的叛亂陰謀。
在貴族們看來。暗殺城主,駐軍衝擊城主府,就是**裸的叛亂行為。
那些貴族們如同過年一樣,不停的串聯,聯和起來向首相逼宮。
這場政治風暴不光席捲了阿卡德琳,範圍也越來越大,大有蔓延全國的態勢。
因為證據確鑿,事涉皇族貴族的城主,首相雖然有巫妖卡梅林的支持,但是卻也不敢不聞不問。為此還專門召開了協調會議。
不過大家全都憋著火氣,沒有直接拔刀子就不錯了,光是靠了開會怎麼可能協調下來。
因此上,雖然連開了兩次的協調會議,最終卻全都是以爭吵收場。
馬多林斯首相除了沾了滿臉的口水,什麼成果也沒有作出。每每一提起來,都頭痛不己。
但是在貴族們強烈要求下,第三次協調會議在六月十二日就要立刻召開。
這天早上,馬多林斯首相快步走向會場。
他從軍數十年,一身軍人幹練的氣質,並且一直為此自豪,雖然頭髮稀疏的不剩幾根,腦門上的皺紋一條一條,卻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就像所有發動軍事政變上台的將軍一樣,馬多林斯是一個有著堅定信念,聰明頭腦,而且充滿了個人魅力的強人。
不過此刻他卻顯得非常疲憊,眼圈發黑。
旁邊一個矮胖的中年人點頭哈腰,追在首相身後,捏著手絹不停的擦拭腦門上的汗水。
這人正是在閃族已經臭名昭著的軍令部的部長,費爾將軍。
馬多林斯嫌惡的瞥了費爾一眼,道:「你確定他們不知道嗎?」
費爾現在緊張的直哆嗦,腦門上是汗水嘩嘩的往下淌,急道:「是的,大人。
一切行動都是個人行為,跟咱們沒有任何關係。
我確定我斬斷了和他的聯繫。他們無論如何也追查不到咱們身上。」
馬多林斯忽然停下腳步,狠狠的瞪了費爾一眼,罵道:「這次你最好說對了。」
費爾急忙點頭,道:「我敢肯定。」
馬多林斯哼了一聲,隨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那會議室不大,正中間擺放著兩排長桌,將房間裡的人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
一邊是衣著華貴的貴族們,他們並沒有坐下,一個個全都雙手抱胸,橫眉立目。
而另一半則是身穿戎裝的軍人。一個個百無聊賴的坐在長桌前,同樣一言不發。
看到首相進來,那些貴族們齊齊的冷哼一聲。
而其他人呼啦一聲全都站了起來,向著馬多林斯敬了一禮。
馬多林斯擺擺手,逕直坐下來,道:「我還有事,直接說吧。
有沒有新的情況?」
「沒有。」旁邊一個官員搖搖頭道。
馬多林斯像是無奈的一攤手,不過表情上卻鬆一口氣,道:「先生們,我還是昨天的提議。成立一個聯合調查組,前往加勒比城詳細調查。」
「慢著,」另一邊一名衣著華麗的貴族一舉手阻止首相說話,表情玩味的注視著馬多林斯,道:「我這裡倒有一點最新消息。」
馬多林斯心中咯登一下,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手裡握有好牌。
貴族慢悠悠的道:「加勒比來的消息,已經查明了主謀的身份。
主謀名為卡爾霍曼。霍根庭人。十六歲進入維斯特珀恩軍校,十九歲進入阿卡德琳大區第九軍團,見習少尉。
升職為少校之後突然脫離軍隊,原因不明。」
馬多林斯沉著應對,道:「雅內斯閣下,這些都已經知道了。主謀是逃兵。」
貴族嘿嘿一笑,道:「希吉,哈林格。這個名字,我想首相閣下應該不陌生。」
馬多林斯想了想,道:「希吉是嗎。我曾經有一個親隨就叫希吉,有什麼問題嗎?」
「我說的希吉,就是那個希吉,他是主謀卡爾霍曼的叔叔。」雅內斯瞪著首相馬多林斯,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
這個消息如石破天驚一般。瞬間震住了會議室內所有的人。
布拉德城主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也是經驗豐富老謀深算的人物,知道如何才能將事情炒大。
有關消息都是一點一點往外放,最有爆炸性的留在最後,作為殺手鑭使用。
就連首相的手下看這位大佬的眼神都變了。
雖然那些軍人們追隨著首相發動兵變,但是當中不乏思想天真的傢伙,真以為大家是為了讓閃族更加的興旺發達,而不是為了自己搶錢搶東西搶女人的。
因此,對於這種窩裡鬥的情形並不十分的贊同。
雅內斯直視著首相,逼問道:「主謀的叔叔是你的親隨,這點首相閣下怎麼解釋?」
馬多林斯的表情一直未變,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平靜的道:「我不知道,希吉已經離開我十幾年了,他一直隨著部隊調來調去。」
首相推的乾乾淨淨,雅內斯氣得哼了一聲,道:「敢說他和你沒有聯繫?」
馬多林斯嗤笑一聲,心中越發肯定,對方手裡沒有過硬的證據,道:「或許過節的時候會收到他的賀年卡,要不要我拿給你看看。」
雅內斯被這句話給噎住了,只憑首相和主謀卡爾霍曼只見的間接關係,不能證明任何事情。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首相干的,但是沒有過硬的證據,又有大祭司在背後力挺,所有人都扳不倒他。
馬多林斯露出嘲諷的笑容,道:「好了,那就這樣吧,各部門抽調幾個人,準備前往加勒比調查。」
說完馬多林斯一按桌子站了起來,笑吟吟的往外走去。
雅內斯忽然也大笑著站了起來,道:「好,那就調查吧,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馬多林斯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貴族們一眼,他們沒有一點挫敗的樣子,反倒好像是準備看自己的好戲。
「難道他們手裡還真有什麼把柄?」這個念頭在馬多林斯心頭一閃而過,但是隨即就否定了:如果他們手中真的有把柄,早就拿出來了∼!
回到辦公室,馬多林斯憤怒的將手中的文件一摔,指著跟隨進來的費爾,大聲罵道:「混蛋,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他們會查到希吉。」
費爾豬頭一般的圓臉漲的通紅,吱吱唔唔的道:「我也沒有想到啊,大人,希吉已經十幾年沒回過阿卡德琳,我認為沒有人認識他……」
「你想,你認為,」馬多林斯衝著費爾大聲咆哮,道:「你真不知道搞的我有多被動∼!」
費爾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任由馬多林斯劈頭蓋臉的責罵。
這一段時間馬多林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阿卡德琳的貴族對他群起而功之。
地方上諸侯也紛紛上表,要求嚴懲兇手。
面對著國內洶湧的民情,就連大祭司本人也無奈的表示他不能插手。
作為一個神一樣的人物,為了維持自己的威信,大祭司不可能和貴族們作對。
馬多林斯甚至看到了自己落馬的危機。
當他沒用的時候,卡梅倫會毫不猶豫的踢開他,另換一個人。
將費爾痛痛快快的罵了一頓,馬多林斯感覺心裡舒服多了,照著費爾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道:「我懷疑對方手裡還捏有什麼東西,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給我查清楚。」
費爾急忙點頭,道:「是,是。」
馬多林斯跌坐回椅子上,鬆開領口喘一口氣,看到費爾還站在自己面前,嫌惡的道:「你還不快去。」
費爾眼珠轉了轉,道:「大人,希吉該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馬多林斯一皺眉。
費爾看著首相臉色,道:「既然對方已經查到他頭上,要不要……」
馬多林斯瞬間明白,費爾的意思是犧牲掉希吉。
首相搖了搖頭,道:「希吉跟我這麼多年……」
費爾小心的道:「大人,不能讓他們再查下去,必要時應該有決斷的勇氣,我向希吉本人也是願意為大人犧牲的。」
馬多林斯低著頭沉吟起來,如果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希吉和卡爾霍曼的身上,這個慌自然就扯圓了。
費爾添了一把火,道:「這是為了我們的大業。」
馬多林斯擺擺手,道:「去吧。」
費爾一躬身,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馬多林斯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首肯了。
推出一個替罪羊,他自己就安全了。
費爾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馬多林斯雙手撐著額頭沉默不語,這時忽然一個黑衣人徑直推開首相的房門走了進來,在首相耳邊低語幾句。
馬多林斯豁然一驚,站起來走到窗前,軍令部長費爾正從庭院中走過。
「大師讓我告訴大人,當斷則斷。」黑衣人甕聲甕氣的說道。
望著費爾的背影,馬多林斯眼中露出狠戾的色彩,喃喃道:「這是為了我們的大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