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無法拒絕的誘惑
蓋爾巴饒是老謀深算，也被洛林一席話說得冷汗直流，咧咧嘴角，乾笑了一聲，然後緩緩地低下了頭去。
洛林戲謔的看著惶恐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蓋爾巴，心中冷笑不己，無論在哪一個世界上，陰謀詭計什麼的別看著挺多，但是實際上翻來覆去的，也不外就是那幾種。只要是跳出來認真分析一下，就會發現，那些東西實際上就像是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的簡單。
他頓了一下，然後道：「怎麼，你不說，那我替你說。
你們老族長死了，新族長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娃娃，德裡諾旁卻有勢力，又有名份，自然眼熱族長的位子，對不對？
我估計，當初要不是你擔心大權旁落，說什麼祖宗法度之類的借口，竄掇了族人，非要立這個小孩子，族長的位子已經是他的了吧？
現在嗎，要不要我先恭喜你，蓋爾巴薩滿？最大的反對勢力被我宰了，阿奎丹裡，現在就是你當家作主了。不錯，好算計啊∼！」
洛林哼了一聲，輕蔑的一笑，又繼續道：「世人都以為你們半獸人是直腸子死心眼，可在我看來，你們個個都是傑出的政客。把你們當傻瓜，那才是真正的傻瓜。不過……」
他突然俯下了身來，冰冷地盯著蓋爾巴的雙眼，寒聲說道：「爵爺我可是真正的貴族。你知道貴族一向最討厭麻煩了，我也不例外。
而像你們這種精明過了頭，整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傢伙，也一向是最會製造麻煩的。
我一般情況下，都是全殺乾淨了，才能睡個踏實覺。
現在，我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來說服我。你要知道，雖然我也想要收服你們，但是經過宴會上的事情之後，我突然覺的我更想要砍光你們，然後拿著你們的腦袋去帝**務部領上一功。」
蓋爾巴看著洛林眼中的森森殺意，當下打了一個冷戰。
他從洛林的語氣當中，可是知道這位爵爺是當真的。只要一個應對不當，他可是真的要殺光自己這些人，然後再派了兵去，剿滅族人。
這樣一來，他老人家就可以拿著自己這些人的腦袋，很輕鬆地領上一功了。
蓋爾巴看著洛林，歎了口氣，然後彎下腰來，謙卑地一禮，說道：「伯爵大人，請您原諒。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部落的生存。
德裡諾旁有勇無謀，暴躁易怒，只能將我們帶入死路。
儘管大草原每年都有部落消失，但我不希望那是我們阿奎丹，即便是出賣自己，我也想要我的族人活下去。我所做的一切，無愧於我們祖先的英靈。」
說著，他以手按胸，又是深深一禮。
「哦？」洛林哂笑一聲，諷刺蓋爾巴道：「這麼說來你還很高尚了。」
蓋爾巴突然話頭一轉，道：「大人，你是否瞭解薩滿這個職業？」
洛林一窒，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撓撓頭，回想地喃喃說道：「我以前啊……我以前也是很厲害的。練過法師，練過盜賊，開心農場裡偷過菜。摩爾莊園裡裝新手，騙過小朋友的摩爾豆。就是沒玩過薩滿，只知道你們這些傢伙喜歡往地上插樁子。」
蓋爾巴被洛林說糊塗了，疑惑的問道：「大人說什麼？」
洛林立時清醒了過來。
他看到蓋爾巴奇怪的眼神，老臉一紅，然後乾咳了一聲，擺擺手道：「沒什麼，我的意思是我不瞭解薩滿。」
蓋爾巴站直身體，肅容說道：「薩滿，是我們草原對智者的統稱，薩滿來自於天賦，是我們祖先賜予我們最崇高的榮耀。」
洛林撇撇嘴，一副無聊的樣子，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嚷嚷道：「說重點，這些東西我上教堂，一個銅板聽八段。」
蓋爾巴苦笑一聲，道：「每一個薩滿的天賦都不一樣，而我……」
蓋爾巴說著，一指自己，自豪地說道：「是一個靈魂先知。」
洛林歪著頭看著他，道：「很厲害嗎？」
蓋爾巴看洛林感興趣了，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就怕洛林一不高興，直接把他們推出去給砍了。
蓋爾巴耐心地說道：「靈魂薩滿能夠看透生命的靈魂，透過一切表象而看清人的本源。
不管是正直的，狡詐的，善良的還是邪惡的，都躲不過靈魂薩滿的眼睛。
而先知，則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洛林就像聽說書的講什麼奇聞軼事一樣，哈哈笑著說道：「這有點意思哈。這種本事好。要是有人和你做買賣，拿你那個眼睛一瞅就知道不就知道對方好不好坑了。不過，你即使什麼撈子的先知，就能把人給看穿了，你阿奎丹，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心裡卻是暗道：要是真的有這本事倒也好，雷歐一准喜歡你。
蓋爾巴看著洛林對自己冷嘲熱諷，也不生氣，平靜地說道：「可能您不相信我們這些草原上的野人，但我知道，人類的薩滿們，也有相同的能力。」
洛林稍微一想，就明白蓋爾巴說的是人類的教士或者祭祀，高階的祭祀們確實是有這種本領。
希爾梅莉婭就沒少用「甄言」之類的法術折騰洛林。
拱在一個被窩裡問洛林「我漂不漂亮？」「你愛不愛我？」「我老了你會不會嫌棄我」「我和阿黛兒比那個更漂亮」之類的讓每個男人每次都死去活來的問題。
洛林道：「那好，證明給我看。」
然後戲謔的看著蓋爾巴，冷笑道：「你預測一下我會不會殺你？」
蓋爾巴苦笑道：「總督大人，哪有那麼簡單，先知接受始祖靈魂的指引，只能感到模糊的未來。
而靈魂薩滿每次施法都要準備好幾天的時間，而且施法時不能受到打擾。
在災難之後，始祖的靈魂指引我向北，您可能會殺了我，但我們阿奎丹人能生存下來。」
洛林朗聲大笑，道：「哪我就偏要留著你，把你部落的人殺個乾淨，不怕告訴你，我有兩個軍團已經部署到邊境上，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在一天之內將你們殺得乾乾淨淨，要不要賭一把？你輸了我宰了，你贏了我就放了你。」
蓋爾巴苦笑道：「總督大人，哪有那麼簡單，靈魂薩滿每次施法都要準備好幾天的時間，而且施法時不能受到打擾。」
洛林哼了一聲，道：「行了，別矯情了，要真有這種本領的話，別說你沒偷看我過。要說不出個什麼門道來，我現在就宰了你們。」
就好像沒人喜歡老婆上測謊儀追問有沒有在外面包二奶一樣，靈魂薩滿偷窺別人的靈魂，在草原上也是大忌，偷偷摸摸做就算了，被人知道了那是要殺上門去的。
蓋爾巴猶豫了一陣，最後一咬牙，道：「得罪大人您了。總督大人您的靈魂……」
說著，蓋爾巴瞇起了眼睛，小心的看著洛林，看洛林沒有生氣的表情，反倒是很有興趣的樣子，這才接著說道：「您的靈魂是我所見過最強大的。我在您身上看到自由和靈性，還有……還有……」
洛林不耐煩的哂道：「還有什麼？」
蓋爾巴嚥了口吐沫，硬著頭皮說道：「還有巨龍的氣息。」
說完蓋爾巴一攤手，無奈的看著洛林，意思是「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洛林霍然一驚，旋即又鎮定下來。
他看著那滿臉皺紋的老頭兒，心裡暗道：這個老傢伙難道真的有道行？自己和薇拉之間確是有靈魂契約，這件事情就連了凱瑟琳她們可都不知道。
洛林強壓下心頭的震動，然後勉強一笑，輕聲道：「是的，我的確認識一位藍龍。不過這個很多人都知道。還有人傳我家城堡下面有個龍穴哪。」
蓋爾巴似笑非笑的看著洛林，又一低頭，恭敬的說道：「我說的對與不對，大人自能判斷。」
屋內的禁衛軍士兵倒是被震了一下。一直以來，大家聽到不少的傳聞。
傳說洛林伯爵不知怎麼走了狗屎運，認識一隻強大的藍龍，這才發了家。
卡爾特也沒少在這些禁衛軍跟前吹噓，自己是怎麼配合藍龍，戰勝了教廷那一幫討厭的死同性戀。
而雷歐在高興的時候，也是跟大家臭屁，說他曾經被龍抓在爪子裡飛過。
原本大家以為這些東西是帝國宣傳部的老手段了，現在看來居然是真的。
眾人再看向洛林時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從一個走了狗屎運，略略有些小本事的文學青年小白臉，變成了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很有些本事的文學青年小白臉。
禁衛當中有腦子活泛的傢伙都開始幻想，是不是跟那些在搭配販售的手抄本一樣，咱們這位總督是龍族的什麼大人物，來人間玩後宮遊戲的。
洛林突然心中一動，問道：「既然有這個本事，哪跟我說說，你見過那些靈魂比較特別的人物？」
蓋爾巴回憶一下，說道：「我們的老族長，他人很忠厚，卻有雄心，有智慧。」
洛林笑道：「得了吧，真有智慧，會把自己都玩死？」
「不然。」蓋爾巴搖搖頭，道：「如果不是維欽及托列克，我們阿奎丹人終有一天能統一整個草原。」
洛林心裡暗道：統一草原？當我們是死人嗎，威脅足夠大的時候，自然有人來滅了你們。
接著問道：「你一直說那個維欽及托列克，他是個什麼也的人？」
蓋爾巴脫口嚷道：「他是一個魔鬼，他的靈魂扭曲而且殘缺不全，在我看來，他一定是將靈魂賣給了魔鬼。」
蓋爾巴愈加激動，揮舞雙手大聲說道：「他不光崇拜邪神，還抽走別人的靈魂。不是魔鬼還是什麼！」
洛林撇撇嘴，他對那個杜爾契人的黑薩滿可是很重視的，能將人變成殭屍，這本來就是亡靈法師們的看家本事，要是這些半獸人說的是真的，那還真是一個大麻煩，洛林正準備將地精沙金派出去收集情報。
「行了，蛋扯完了，咱們現在來談談正事吧？」洛林道：「我不管你是個什麼能見鬼的先知，還是一個會偷窺的靈魂薩滿。」
蓋爾巴一咧嘴，委委屈屈的看著洛林。
洛林臉一板，嚴肅的看著蓋爾巴說道：「既然你祖先的鬼魂告訴你，你們阿奎丹人對我們有用，我想知道，你們對我們到底有什麼用？
別扯那些幫我們對抗半獸人之類的鬼話，要是杜爾契人真帶著幾十萬人北上，留你們在邊境只能是禍害。」
蓋爾巴一動不動，小小地看著洛林，道：「我不懷疑您想要消滅我們的決心，實際上從一開始，我就看到您靈魂中暴戾的情緒。
不過，我有一個您無法拒絕的條件。」
蓋爾巴掉了一下洛林的胃口，毅然說道：「我們阿奎丹人，將接受您的所有條件。並且……」
石破天驚的說道：「我們將幫助您征服大草原。」
洛林一個趔趄，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饒是洛林一向鎮定，此時也一下子跳起來，雙手按在桌子上，上身探出，緊盯著蓋爾巴道：「你說什麼？」
蓋爾巴彎腰鞠躬，平靜的說道：「我們將幫助您征服整個大草原。」
洛林一下子愣了起來，
想當年丁力哥在上海灘混的時候，那麼一個穿著西裝，戴白圍巾，走路拉轟的偉大人物，最高的夢想也不過是整個上海灘所有的大便糞桶都歸自己倒。
而現在，征服整個草原啊……
那是一片比奈安大幾十倍的平原，那裡生活著數百萬半獸人，那裡土地肥沃生靈眾多，只要征服了那裡，不，佔有那裡一半的土地，甚至是四分之一，就足以讓元老院的那幫老梆菜們像吃了三斤偉哥一樣，興奮的腦充血。
而洛林就是再娶四個凱瑟琳和阿黛兒，那聘禮也足夠了。
旋即，洛林卻又啞然失笑，坐回椅子上，搖搖頭道：「這不可能。僅憑你們阿奎丹那一兩千人的戰士嗎？就是再多一百倍都不夠。」
漢武帝夠牛叉了吧，舉全國之力，也不過才是驅逐了匈奴人，可沒有征服那片大草原。
洛林手裡可沒有那麼強大的資源，茹曼帝國不會支持他對草原發動進攻，僅靠奈安自己的力量，就是把奈安全搾乾了，也不足以支持一場全面戰爭。
蓋爾巴猶自說道：「大人，您瞭解草原嗎？」
洛林搖搖頭，老老實實的說道：「不知道，你們那地方，人類提起來就跟地獄差不多。」
蓋爾巴道：「我們瞭解。別人只看到我們半獸人好鬥，殘忍，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存而已。
而我們半獸人，一千年來只知道爭奪獵物，爭奪牧場，爭奪女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
洛林歪著頭，道：「說下去。」
蓋爾巴歎了口氣，道：「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像人類一樣耕種土地，獲得糧食。半獸人認為耕作是膽小鬼和懦夫的行為，寧願憑恃武力去搶奪。
可笑我們一直誇讚自己的勇武，卻從來沒有戰勝過耕種土地的人類。只要大人您開拓土地，將耕種引入草原，征服那裡，就不再是困難的事情。」
定居下來的遊牧民族，就不再是可怕的遊牧民族，他們甚至會迫切的自願融入農耕文明當中。
這種事情，兩千年來無數次發生在中國北方的邊境上，融入中原民族血統中的遊牧民，從匈奴到滿族，無所不有。
而就洛林知道，那些曾經躲在山溝叢林裡的精靈和矮人，只要拿起鋤頭，播下種子，交納賦稅，就無一不認為自己已經是純正的茹曼帝國人，都敢理直氣壯的圍著總督府，喊自己是納稅人。
這很容易理解。種地的風險再大，也比打獵之類的強的多。打不來獵物，饑一頓，飽一頓的不說，在更多的時候，獵物與獵手之間也很容易角色互換。
想到這裡，洛林在心裡感歎：前景很好啊。但是……
「哪有那麼容易。」洛林搖搖頭，道：「讓半獸人改變一千年以來的生活習慣，可能嗎？」
「大人。」蓋爾巴侃侃而談，道：「人類只知道我們半獸人野蠻，卻不知道，我們半獸人還有一個習性，那就是我們半獸人習慣臣服於強者。
我們阿奎丹人強大，周圍的半獸人就臣服我們阿奎丹人。
杜爾契人強大，半獸人就臣服於杜爾契人人。
只要大人您在草原上強大起來，半獸人就會臣服在您的腳下。
而且，還有我們阿奎丹人，只要大人您允許我們阿奎人在邊境開拓農田，兩年內，整個邊境外百里都將是您的領土，五年之內，您可以將領土擴大三百里，十年之內，您的界碑將插在星星湖上。
最關鍵的是，您還年輕，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三十年，在大人您的領導之下，征服大草原真的是一件難事嗎？」
洛林忍不住笑道：「蓋爾巴，你那裡是一個薩滿，我怎麼看像一個老狐狸，你可是給我畫了老大一張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