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地精風投
中午的餐桌上，雷歐一個勁的向洛林擠眼睛，洛林剛開始裝作沒看見。
但是雷歐隨即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開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讓人看了不忍卒睹。
洛林實在被這個小胖子給煩的沒招了，只得放下手裡的餐具，輕咳了一聲，說道：「那個，我下午公司有個會。」
雷歐立時連連點頭，說：「是啊，是啊。」
洛林接著說道：「可能要很久。」
雷歐接著點頭：「是啊，是啊。」
凱瑟琳「哦」了一聲，頭也不抬的說道：「知道了，美琳娜，你不是想看地精嗎，下午跟雷歐一起去開會吧。」
「真的嗎？太好了！」美琳娜歡歡喜喜的說道。
洛林和雷歐兩個大眼瞪小眼。
「都怪你，撒謊都不會。」
「還不是因為你，演的那麼生硬。」
凱瑟琳和阿黛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阿黛兒向洛林吐吐粉紅的小舌頭，道：「一大一小平常奸滑似鬼，現在才知道居然連個謊都不說。」
雷歐歎了氣，無奈的說道：「不是我軍太無能，實是敵軍太狡猾。」
出奈德爾城向北，沿馬莫斯河而上，行二十里路，會進入一片連綿的山地，整片山區都覆蓋著茂密的大森林，只有河谷邊上一片是光禿禿的山地，露出岩石本來的色彩。
沿著河谷搭建了一座規模龐大的營地，這裡就是奈安的採石場，奈德爾城被判勞役的犯人都是在這裡服刑。
灰色石頭搭建的高牆，手持弓弩的衛兵守在牆邊的崗樓上，黑色的大門牢牢的緊閉著，在老遠就能聽到裡面傳出的號子聲和「叮」「噹」的聲音。
貝倫脫掉那身保安隊的制服，打扮的像個普通的辦事員，洛林、雷歐還有一重禁衛軍都是一身便裝。
禁衛軍的士兵上前叫開了大門，洛林他們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採石場裡面，
沿著河谷邊的山壁，勞役的犯人們就像螞蟻一樣鋪在上面。
採石場內來來往往的人驚訝的看著洛林他們這一大群人。
洛林和雷歐也好奇的在採石場內四處張望，面黃肌瘦，個個看著有氣無力的犯人，身上套著破爛的灰色衣服，推著架在軌道上的平板車來來往往。
洛林是微服出訪，採石場的廠長接到消息後也不敢聲張，只是急匆匆的跑到洛林他們跟前。
採石場的廠長是大胖子，渾圓的腦門油光發亮，聽到下面人報告洛林總督親自到採石場來了，當時就嚇得屁滾尿流。
也難忘廠長用他那種巨大的噸位，居然能一路小跑的趕到洛林他們跟前，剛想向洛林和雷歐行禮，被洛林擺擺手制止了。
廠長在洛林跟前點頭哈腰的諂笑道：「大人您真是勤政啊，能有總督大人您親自視察，是我們採石場全體六百多名員工的榮幸。
總督大人，咱們這個採石場，可是實行艾餿九零零零零一管理標準，員工福利一流，工資按時發放，還有食堂，澡堂，診所……工人每週工作六天，每天只工作十四個小時。
經過我們採石場全體管理人員的努力，去年咱們採石場的死亡率顯著降低，只有百分之二十八，大幅低於全國平均標準，今年上半年的數據仍在統計當中，預期比去年更好，我們還將計劃引進成套的先進設備……」
這種話洛林上輩子雖是個廢材宅男，平均一天也要聽上八遍，早就免疫了。
洛林撇撇嘴，看看這個廠長的體重就知道這個採石場裡面有多少貓膩，不過洛林可不打算到那客串一把洛青天。
涼了廠長一會，洛林轉身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話，直接問道：「那個叫阿托姆，沙金的犯人，還活著嗎？」
廠長一驚，臉刷一下就全白了，冷汗順著滾圓的下巴淌下來，在那裡發起呆來。
洛林上下打量廠長兩眼，搖搖頭，道：「問你話哪，那個阿托姆，沙金死了沒有？」
廠長愣過神來，連忙連聲說道：「沒有，沒有，活的好好地。」然後小心翼翼的對洛林說道：「總督大人不喜歡這個人嗎？那敬請大人交給下官。」
洛林搖搖頭，道：「沒死就帶他來見我，算了，領我們去看看他。」
「是，是，請大人跟我來。」
沿著開鑿出來的石道往上面走了幾分鐘，洛林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地精。
因為他太顯眼了，石道的邊上插著一個遮陽傘，這個地精正懶洋洋的坐在下面的躺椅上，一手還端著一個酒杯。
和採石場其他的犯人不同，這個地精不僅不顯得瘦弱，而且還是個小胖子，比雷歐的粗了一圈，身上的囚服也是乾乾淨淨的，腳上還穿著一雙上好的皮鞋。
此刻正耷拉著腦袋在椅子上打盹，感到跟前有人，地精擺擺手示意走開，尖利的嗓子嘟噥道：「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朋友，趕快幹活去。」
採石場廠長現在人都軟了，一個勁的打哆嗦，汗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流，手哆哆嗦嗦的不停擦汗，說道：「那個，大人，這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釋，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地精這時睜開眼睛，眼前的情況也讓他大吃一驚，驚疑不定的看著洛林他們。
雷歐睜著大大的眼睛，緊盯著地精看了一會，然後拉拉美琳娜，美琳娜搖了搖頭，雷歐忽然走到地精跟前，揪揪地精的耳朵，「哇」了一聲，捏捏他的鼻子，又「哇」了一聲，還在地精的臉上掐了一把，接著「哇嘔」「哇嘔」的怪叫，又抬起地精胖胖的短胳膊，像是在炫耀玩具一樣，對美琳娜喊道：「真的是地精哎，還這麼胖。」
美琳娜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道：「好髒，我才不要。」
洛林微微一笑，暗道：這簡直跟炫耀自己寵物一樣。看來地精在世界上真的很沒地位。
地精也不敢動，只是用那種尖利的聲音嚷嚷道：「喂，小傢伙，沒人教你要尊敬老人家嗎？」
廠長厲聲喝道：「大膽，沙金，你這個狗才，這是……」
洛林揮手制止廠長說話，拖過腳本一張凳子坐在地精對面，和他對視了起來，知道看的這個地精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洛林，洛林才一笑，道：「說說吧，你為什麼有這種待遇？」
地精也知道對面人是群大人物，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幫他們改進了工作程序，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五十多。
而且我還通過數學計算，讓這些傢伙明白少死一點工人，產量會更高。」
洛林「哦」了一聲，笑道：「不止吧。這些當官的德行我可是和瞭解，業績增長再多，他們撈不到錢，也不會給你這麼好的待遇能不幹活。」
「看來你也是當官的。」地精抬起眼皮瞟了洛林一眼，又趕緊垂下。
「算是吧。」
「那好吧，我說實話，我幫他們合理避稅來著。」地精擺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大大方方的說道。
「咦？」洛林奇道：「你也認識肖申克的安迪？」
「沒聽說過。」
「那就好，那傢伙靠不住，最後把監獄長都給賣了。」
「啊」採石場的廠長驚叫一聲，趕忙摀住自己的嘴。
洛林歪著頭看著地精道：「我看你挺特殊，要不來給我幹吧。」
地精眼睛一亮，道：「合理避稅嗎？這個我拿手，不過你得給我提成。」
洛林驚訝的看著他，道：「你……是在跟我要提成？」洛林指著地精笑道：「他居然問我要提成！」
禁衛軍像聽到天大一樣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洛林打了個響指，道：「有意思，貝倫，該你了。」
貝倫嘿嘿嘿奸笑了兩聲，從懷裡掏出那張特赦令，蹲在地精跟前，用慢動作一點點的打開。
地精嚥了口口水，眼睛死死的盯住貝倫手裡那張紙。
貝倫將展開的特赦令放在地精的跟前，地精一把抓過來，上上下下的仔細看了好幾遍，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雙手高舉，哈哈大笑著說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像我這麼有本事的人，總有人識貨的……」
貝倫一把將特赦令又從他手裡奪回來，舉過頭頂，地精像是一個奪棒棒糖的小孩子一樣，在貝倫的身邊不停的跳，想要把特赦令奪回來。
貝倫像是一個怪叔叔一樣，戲謔的笑道：「你想要嗎？」
「給我，給我。這個狗屁的地方我呆夠了。」
「沒那麼簡單，」貝倫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扔回躺椅上。
地精看著貝倫，喘了口粗氣，說道：「好吧，你們要我幹什麼？不光避稅，逃稅我更拿手，我知道了，你們是需要一個懂生意的人，當官的做生意是最便利了，我什麼門路都有。」
「走私幹嗎？」貝倫道。
地精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你會知道的，就是問你會不會走私。」
地精看了旁邊的廠長一樣，道：「干，只要你們讓我出去，往那都行，我有門路。」
「我們能相信你嗎？」
地精一仰脖子，大聲說道：「我以地精的大神和祖先的神靈發誓，你們讓我幹什麼都行。」
洛林帶頭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幫禁衛軍笑得前仰後合，洛林道：「全宇宙都知道，地精是無神論者，我看你好像一點誠意都沒有。貝倫，我們走吧。」
「等等，等等，你們都是官員。」地精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兩圈，道：「帶我出去能當官嗎？」
洛林心裡暗道：一個想當官的地精？有意思。然後笑道：「幹得好的話，可以。」
「既然是當官，哪傻子才會不幹，你看我像傻瓜嗎。再說了，忠誠是種商品，你願意付款，自然買得到。」地精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這個人不小氣，不過我知道地精都是貪得無厭的，收買一個地精可一點難度都沒有。」
「我和他們不一樣，那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為了兩個銀幣他們都敢去挑逗巨龍，可是我卻知道什麼錢能拿，什麼錢不能拿。」
「知道你還會被關在這裡。」洛林不屑的說道。
「都怪那個船主，我本來是要去進貨的，他非要說我潛逃，我是冤枉的。」
「貝倫，你來決定。」洛林道。
貝倫道：「廠長。」
採石場的廠長趕緊彎腰點頭，道：「是，大人。」
「讓這個傢伙干滿五天的活，和最累的工人一樣。五天之後我回來接他。」貝倫道：「還有，你們那點小門道我都知道，我不管你在這裡面摟了多少錢，也不在乎你這種小人物。但這個傢伙要敢被『出意外』死掉了，我就讓你在這個採石場裡敲一輩子石頭。」
廠長趕忙陪笑道：「怎麼可能，我們這裡是很**律的。」廠長接著大聲說道：「來人，給他戴上拷子送上去背石頭，再來十二個人，晝夜不停的跟著他，要是這位沙金先生出了意外，你們都給我跳河去。」
廠長身後的守衛大喊一聲：「是，大人。」
幾個人上來給他戴上手鏈腳鏈，抓著胳膊拎起來。
地精雙腳騰空，胡亂踢騰著，急道：「喂，用不著這樣吧，有話好好說嗎，我可是腦力勞動者。」
貝倫道：「記住這種經歷，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回來，背石頭背到死。」
洛林點頭道：「好了，也見識過了，走吧，胖子，你過來。」洛林對廠長招招手。
既然洛林來這裡不是收拾他的，這個廠長安心多了，屁顛屁顛的跑到洛林跟前，彎著腰道：「請大人吩咐。」
「回頭把你的先進經驗寫個報告給我，我看看能不能推廣。知人善用，也算你一個有點。」
「是，大人，謝大人。」
幾天之後，飛鷹公司保安隊之下，成立了「風險投資公司」這個奇怪的機構。
保安隊在飛鷹公司內，已經是一個獨立的機構，風險投資公司，在保安隊內又是一個獨立的機構。
除了在飛鷹公司撥款的帳目上能見到這個風投公司之外，飛鷹公司的其他高層，對這個風投公司的組成人員，經營項目一無所知，就連這個公司的所在地，集團總部裡面都沒人知道。
在飛鷹公司每個地區分部都有一間屬於風險投資的辦公室，不過那裡除了一個收發信件的秘書，很少出現過其他人。
貝倫的效率極高，洛林和雷歐剛在飛鷹集團內部，將這個風險投資公司的賬本建立起來，貝倫已經拉著一個簡單的班子，在總督府邊上一個住宅裡面辦公了。
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有錢人家的院子，有花匠有侍女，男主人是個成功的商人，每天忙忙碌碌，女主人和所有的有錢人家太太一樣，偶爾出去逛逛街，安排好家裡每頓飯，天氣好了，還會在花園裡面喝茶。
洛林站在後院的房間裡面，看著外面溫馨的家庭生活，轉身對貝倫說道：「行啊，才這幾天的功夫，就有模有樣的。」
貝倫笑道：「謝大人誇獎，這些都是簡單的工作，一點都不複雜，像那個男主人，曾經是大公的親衛，花匠是我家的老僕人，女主人……」
「不會也是我老頭的親衛吧？」雷歐嘴裡咬著蘋果，咕噥著說道。
「不，真是男主人的老婆。」
阿托姆，沙金在五天的時間裡面瘦了一大圈，現在看著真像一個地精了，穿著一身普通商人的衣服，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
洛林在椅子上坐下來，說道：「沙金，知道你的任務了嗎？」
地精沙金苦著臉說道：「是的，總督大人。」
「哦，看你的樣子，有難度嗎？」洛林緊盯他道。
地精沙金抬頭看了洛林一眼，見洛林面色不善的看著他，趕忙有低下頭去，大聲嚷道：「沒有，」等了一下，又低聲說道：「或許有那麼一點點。」說著還伸手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洛林冷哼了一聲，道：「我這裡可不需要廢物，你要是不行就回採石場裡面，我再找人。」
地精沙金雙手亂擺，急道：「不是大人，不是，請聽我解釋。我不是沒辦法，只是有點小麻煩，真是只是一點小麻煩，只要大人給我幾千個金幣就能解決。」
洛林咧咧嘴，道：「你還真不愧是個地精。」
地精沙金都快急哭了，臉憋黃了道：「真是小麻煩，我從半獸人那裡佘了一批寶石，本來要去給他們送錢的，結果就被抓起來了。這都好幾年了，他們一定當我是騙子，想回去得還他們錢。」
「難道你不是騙子嗎？」洛林笑道。
「我……」看到洛林凌厲的目光，沙金不自覺地別過了頭去，心虛地小聲解釋道：「天地良心啊∼！大人，我可是一個誠實的地精，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捲了錢跑路的。但是我的船被不明身份的人襲擊，貨全沒了，欠了半獸人幾個部落好十幾萬金幣，只能跑路了……」
他一邊說，一邊詭異地偷眼看向洛林，見到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最後囁嚅幾聲，閉上了嘴巴。
「阿托姆，沙金。」洛林板著臉，不帶感情的說道：「雖然你被赦免了，而且本省也沒有奴隸，但是你得有自知之明，在這裡，你的身份就是一個釋放奴而已，貝倫就是宰了你，扔在奈德爾的大街上，也不會有人去找他的麻煩，相反，想你死的人，在這裡可是很多的。」
貝倫朝沙金燦爛的一笑，手掌在脖子上嘩啦一下，地精冷冷的打了個寒顫。
洛林道：「你現在對我而已只是一個有用的工具，能不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還要看你的表現。我把你從那個地方拉出來，其實就是一項投資，沒有利潤的商品，你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地精沙金一彎腰，腦袋都快挨到地板上了，大聲說道：「您不會後悔這項投資的大人。您也不用懷疑我的忠誠，大人，天底下沒有比您更粗的大腿了。我不是個笨蛋，您會看到我的價值。」
洛林拍拍自己的大腿，笑道：「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