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衣人眼中透射出來的是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對將死之人的不屑一顧。在他們看來,這對兄妹只不過是能動的屍體而已。他們會做的,便是讓這一男一女徹底靜止下來,然後將其身上的一切搶奪。或許,還可以在殺掉對方之前玩樂一下。
女孩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幾番祭用靈寶,已經是虛弱至極。而在她身邊,大哥奄奄一息,傷口還在流著血。從未有過的絕望充斥著女孩有些稚嫩的心。曾幾何時,高高在上的家族小公主會成為他人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領首的黑衣人忽然做出一個手勢,其後十餘人立即散開,將兩兄妹圍在了中間。女孩掙扎了幾次都沒能再次凝聚出些許的靈力。而與此同時,黑衣人卻是各自結印,運轉靈力,以兩兄妹為中心,布下了一個陣法。
陣法一成,女孩發現眼前的景象竟在瞬間變換。所有的敵人與混亂的場面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絕美的山水之景。漸漸地,女孩心中的恐懼與怒氣開始消散,整個人極是懶散地躺在了地上。
陣法之外,領首的黑衣人嘴角一咧,隨即開始脫身上的衣物,熾熱淫邪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女孩的身上。然而,就在這人剛剛踏進陣法中時,卻發現在女孩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外一個人。而讓領首的黑衣人心中一突的是,對方看待自己的目光與自己平時看待那些將死之人是一模一樣。
「你…你是誰?」
黑衣人的首領心中驚懼感越發強烈,隨即退身出陣,拔出隨身所配長劍,極是警惕地盯著場中的這位不速之客。
這位新出現的男子並沒回答黑衣人的提問,只是伸出雙手,同時按住那對兄妹的天靈。幾乎是轉眼之間,女孩便驚醒過來,只是週身仍是酥麻疲軟。女孩正要掙扎,目光忽然注意到了距離自己不過一尺的男子,就那樣看著,竟是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幾聲微弱的呻吟聲將女孩拉回了現實。而同時,出現的陌生男子也離開了兩人身前,轉身看向了那些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很明顯不是傻子。在看到場中那位即將殞命的男人重新散發出勃勃生機之時,一眾黑衣人便知道,這個新出現的人是個硬茬。而對方沒有散發出任何的氣勢,單單是那藐視一切的眼神就讓眾人心驚膽戰。
然而,這些人對組織的恐懼大大超過了對眼前這陌生男子的恐懼。短暫的沉默後,隨著領首者的一聲令下,十餘個黑衣人便各自祭出武器向場中三人攻了過來。
「小心!」
看到陌生男子並沒有動作,女孩心中大駭,忍不住驚呼出聲。然而,驚叫之聲還沒完全揚起便降了下去。就在黑衣人的刀劍即將觸碰到男子的衣角時,男子只是一聲冷哼,如暴雷般響在了黑衣人的耳邊。聲音入耳,瞬間便透入了黑衣人的五臟六腑!
所有的黑衣人都停止了舉動,如木頭一般杵在原地。只不過,從其七竅中,都溢出了烏血。
這一幕不僅是女孩,便是剛剛醒轉的男人也看到了。兩人震驚地看著眼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位陌生男子。
不過,見識頗多的大哥很快便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雖然身體還有許多不適,仍是起身向陌生男子拜謝道:「多謝這位前輩救命之恩。在下呼延若雷,這是小妹呼延如雪,都是呼延家的子弟,還望前輩能夠到家中小住幾日,讓我兄妹和家中長輩報謝大恩。」
「不必叫我前輩,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名肖天磊!」
呼延若雷先是一愣,隨即心中大喜,忙道:「既然如此,就恕我兄妹失禮了。不知天磊兄弟在何處修行,來此世間可是有什麼大事?」
呼延若雷雖然修為不高,但在家族中也是年輕一輩舉足輕重的人物。否則,這次對方也不會派這麼多的人來暗殺他。呼延家族,乃是當今華夏碩果僅存的幾大家修真家族之一。能夠成為呼延家的座上客,是許多修真之人的畢生夢想。然而,當呼延若雷將自己的出處告知對方後,對方卻是沒有絲毫觸動,相反還「自降」身份。這樣的情況,讓呼延若雷是又驚又喜。
這些黑衣人的修為都在築基期,雖然家中長老也能將其殺盡,但絕做不到像對方那般舉重若輕。倘若能為家族拉來這樣一位大能者,家族地位必然能再得提升。而唯一的問題便是對方若有門有派,貿然拉攏自有不妥。
然而,令呼延若雷沒想到的是,對方的回答是那樣的「離奇」,那樣的不可思議。
「我無門無派,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外,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呼延若雷與呼延如雪傻愣愣地看了肖天磊半天,終於確定對方不是說謊後,呼延若雷忍不住問道:「那天磊兄弟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被救了一命,但呼延若雷仍不相信對方會在無意中救了自己。
肖天磊沒有回答,而是伸開了手掌,掌心處正是一粒青色的丹丸。呼延兄妹見後俱是大驚。是護心丹!護心丹雖非很高級的丹藥,卻也需數十位珍貴藥材才能煉製,而那枚丹藥上還有一個月牙型的標記,正是呼延家特產,華夏大地別無分號。
「你怎麼會有我呼延家族的護心丹?」
呼延如雪驚呼出聲,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膽並略顯荒唐的假設。
似乎是看透了呼延如雪內心的想法,肖天磊道:「不錯,昨夜你們救下的那個人便是我。」
「……」
這下兩兄妹是徹底呆住了。什麼時候護心丹有了這麼大的功用了?再說了,這麼厲害的人能被幾個混混打得生命垂危?不對啊,人家壓根沒把護心丹吞下去!不然,人家手中的護心丹是哪兒來的?偷的?搶的?
兩人越想越離譜,越想越不可思議。肖天磊看著兩人面上的表情,卻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雖然暫時還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既熟悉又陌生的能力,但自己與這個世界彷彿極為親近,有一種遊子歸鄉的安寧感。
肖天磊轉身欲走,呼延若雷驚醒,連忙叫道:「等等,天磊兄弟!昨晚的事我們暫且不提,但你救了我們兄妹是鐵定的事實,請隨我們回歸家族,讓我們好生報答一番。」
呼延若雷雖有些心思不純,但卻沒有絲毫邪念。從兩兄妹目光中,肖天磊能夠讀出善意。肖天磊又是微微一笑,向兩兄妹點了點頭。
兩兄妹大喜。只不過,兩人各喜各的,想法大異。而當看到眼前還未倒下的黑衣人屍首時,兩兄妹又是眉目緊蹙了起來。
「他們的魂魄被人做了手腳,得不到什麼的。」肖天磊說完,伸手屈指彈出一簇火星,剛一沾上黑衣人屍首便化為了熊熊大火,轉瞬便將屍首與其隨身物件燒成灰燼。而原本地面上的草皮卻是依然如舊,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三昧真火!這是只有金丹後期,甚至元嬰期才能領悟的神火。而看肖天磊的掌握程度,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下,呼延兩兄妹是再也不懷疑肖天磊說的話了。畢竟人家沒準兒一個人就能全挑整個呼延家族,實在沒必要欺騙呼延家的兩個小輩。
呼延若雷雖然稱呼肖天磊為天磊兄弟,但心裡實在沒有膽子將他真正當成兄弟輩。就算從娘胎裡開始修煉,也不可能在短短二三十年就能修出元嬰來。這樣,肖天磊一手三昧真火,使得自己的年齡頓時呈幾何倍數增長。
天已經大亮了,雖在郊外,但也有許多晨練的人來到這裡。三人自然不能再飛天遁地,只能老老實實走路,坐車。當然,在這之前,兩兄妹很是詳細地向肖老人家介紹了一下現世的情況,以及世俗間修真者的禁忌。
修真家族通常都很有錢,這從眼下三人乘坐的這輛林肯越野就能看出來。不過,讓呼延兩兄妹面面相覷的是,肖天磊對這一切並不陌生,不僅能夠自覺地繫上安全帶,還能很輕鬆地使用車載播放器看著電影。這讓兩兄妹納悶了,先前也沒給他講這些啊,難道修為高的人對什麼都是不點都通?
林肯越野緩緩駛進了一個很是古樸的大院中。說是大院,其實更像是一個園林,其中有古樸建築群,也同樣有著水泥磚瓦堆砌的小樓。這裡距離城市中心有段距離,附近也沒什麼別的建築,很有獨家院的感覺。
兩兄妹下車後,引著肖天磊朝院內走去。這回倒是沒讓兩兄妹失望,肖天磊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左瞧瞧又看看,很是新奇的樣子。
「喲,這不是打雷老哥嘛,從哪兒兜風回來啊?怎麼還帶了個土包子回來?」
一個打扮三分像人,還有七分像人妖的年輕人從走廊上過來,老遠便嚷嚷了起來。而在這位人妖兄身後,還跟著近十人的黑衣大隊。緊挨著人妖兄的,更是一個修為在金丹期的人。不過,除了人妖兄眉飛色舞外,其餘人等都是面色僵硬,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