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哈哈哈……」
敖瑩雖重傷如斯,卻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傳開,聽得人毛骨悚然。其整個人更是彷彿被鮮血浸過一樣,顯得嗜血猙獰。而與之相對的媺鸞也是大笑起來,對出手重傷敖瑩沒有絲毫感覺。這一切讓在玉京山內的碧瑤心如刀絞。
這時,媺鸞笑聲戛然而止,隨即祭出一把碧綠寶劍,然後在敖瑩邪笑聲中舉劍揮下!
鮮血飛濺,斷臂橫飛!但場中除了笑聲外,無一外物。
敖瑩雙手捧著一隻斷臂,在斷口處舔舐一二,隨後往外一拋。而在敖瑩身前不遠,媺鸞右手慢慢收回寶劍,抬至唇邊,將上面血跡舔淨,然後橫劍指向敖瑩,飛身而起!
而在媺鸞身下雲層,顯現一道陰影,乃是一獨臂女子執劍飛出!上方散落的鮮血,正好沿著劍影如雪梅朵朵綻開。
媺鸞竟是揮劍自斷了左臂!
與此同時,胸腔已碎的敖瑩竟也是飛起,同樣祭出一把寶劍,速度極快,迎向媺鸞衝了過去。
「不要…」
碧瑤淚如泉湧,身形更是顫抖不已。她沒有想到,幻魔竟會無恥至如此地步!不足片刻,媺鸞與敖瑩已傷殘如此,倘若持續下去,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可是,僅憑自己實力,如何能在幻魔手下救人?這一刻,碧瑤從未感覺到如此無力。碧瑤好恨,恨自己為修為太低,恨自己無用!
媺鸞與敖瑩猛地貼在一起,卻是沒有利劍相擊鏗鏘之聲。待兩女忽然退開後,竟是每人胸口都插著一把寶劍。但即便如此,兩女氣勢依然不弱。更讓碧瑤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敖瑩的氣勢正在逐漸逼近准聖初期,與媺鸞氣勢近無二致。
兩女互相攻擊,而每一擊轟在一起都會劇烈爆炸開來。巨大的威力擊在兩女肉身,很快便是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怎麼,還不肯將大陣打開嗎?你忍心看她們互相殘殺至死嗎?」
幻魔的聲音適時傳來,碧瑤聽在耳中,頓如五雷轟頂。碧瑤一時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來。
「我該怎麼辦?我究竟該怎麼辦?」碧瑤心中大聲嘶嚎,面上血淚交加,整個人更是如墜阿鼻地獄,就連魂魄都時時受著煎熬。
幻魔斜眼看向媺鸞與敖瑩,兩女肉身近乎無用,若不是自己用幻化法則控制,恐怕兩女早都已經脫出元神了。忽然,幻魔心中一動,向碧瑤傳音道:「我可以放過媺鸞二人,也可以放過玉京山,就是太一那廢物我也可以放棄。」幻魔稍一停頓,道:「我只要一樣東西。」
「是什麼?」碧瑤急聲喝問。
「你的元神!」
轟,碧瑤腦中像是一顆巨雷炸響。「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我的元神?」碧瑤腦中瞬間大亂,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只要你答應將元神交予我,我便立刻讓媺鸞敖瑩停手。」
碧瑤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眼前情況下若是自己方寸大亂,定會使得事情變得更糟。而自從玉京山一脈遇襲至今,碧瑤心中便堅定了一條信念:只要能夠讓玉京山渡過此劫,哪怕犧牲掉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眼前,幻魔所提條件雖讓碧瑤一時反應不來,但這又何嘗不是最好的結果?
而在碧瑤心中更是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媺鸞不能死!她是他要保護永遠的人!
終於,碧瑤面色沉靜下來,先前的擔憂、駭然都消失不見。幻魔亦是心思細膩之輩,如何不知碧瑤已經做出決定。
果然,碧瑤向幻魔傳音道:「若我將元神交予你,你當真會放過我玉京山一脈?」
「我乃大道座下魔神,又豈會出爾反爾?」
「好,我答應你。速讓媺鸞敖瑩停手!」
幻魔面上一笑,隨即向媺鸞二女一指,兩女立刻停手。只是因為兩人已經傷得太重,停手之後便立即昏厥過去。
碧瑤大驚,怒聲道:「你殺了她們?」
「放心。」幻魔又向兩女彈去一道青色光芒,一閃便融入了二女身體。隨後,二女身體便肉眼可見地恢復著,就是先前媺鸞自斷臂膀也不知從哪兒飛來,接續在了身體之上。
媺鸞與敖瑩呼吸漸勻,而碧瑤的神識也查探得知二女沒有大礙,便又恢復成了沉靜模樣。只不過,先前那兩道沒入媺鸞敖瑩眉心的黑氣,仍然滯留在二女紫府泥丸宮中,僅憑碧瑤修為,自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碧瑤起身,向靠近大陣邊緣的地方走去。玉京山神與廣耀等人皆是處於神識暫閉,盡心療傷之時,對碧瑤舉動沒有絲毫感應。這也是幻魔對碧瑤以傳音之法交談的原因。
碧瑤回頭看了看玉京山眾人,又想起了心中的那個他。玉京山,不正是天哥的一切嗎?只要玉京山無恙,自己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一刻,沒人知道碧瑤心中的痛。與自己所愛分離,那種錐心蝕骨,比死掉都可怕!生離死別,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深最沉重的哀傷!
碧瑤心神一動,身上閃現數道光芒,正是混沌鼎、造化青蓮與混沌紫青幡。三樣法寶懸浮在碧瑤身邊,似乎是知曉碧瑤心中所想,一直上下微動,像是撒嬌一般,不忍主人離去。碧瑤輕聲一喝,三樣法寶便向遠處飛去,落在廣耀身前。
「我有一個條件,你若能答應我,我便將元神交予你。」
「什麼條件?」
「滅掉太一元神!」
「可以。」
碧瑤對著紫焰綾一招,空中那團紫色火焰包裹著混沌鐘的火球便飛到了自己上方。碧瑤口中念出法訣,然後伸手對著身前一探,那金柱大陣形成的巨大符文立即閃現,只不過,卻是在碧瑤探手處不停地蕩漾開來,如水波一樣。
碧瑤見此,只是步子向前一邁,便帶著紫焰綾與混沌鍾出得大陣來。幻魔一直盯著碧瑤舉動,本想趁碧瑤開啟大陣一角時衝上前去,卻不料,碧瑤看似是撤銷了大陣一角,實則不然。碧瑤所出,卻是以大陣本身之力暫時打通了一條大陣內外的空間通道,表面所現,皆是障眼之法。
碧瑤出陣極其迅速,而且那空間通道更是出則無恙,入則將會受到比混沌罡風還要強上數倍的力量侵蝕。即使強如幻魔也不敢冒險,只能作罷。
幻魔再次被這護山大陣所震驚,憑其吸納楊眉大仙所得空間法則尚只能看出如此空間端倪,若是他人,只怕摸門不到。
碧瑤見幻魔面色微變,隨即喝道:「你若不能履行先前諾言,我便立刻自爆於此!」
「哈哈哈…」幻魔一陣大笑,「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幻魔對著碧瑤擲袖一揮,頓時,碧瑤便發現自己已經凝聚起來的法力如潮水般退去,就連元神也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再到最後,竟是再也調動不了體內真元分毫。
「你無恥!」
碧瑤怒極喝罵,幻魔卻是道:「哼,此乃大智大才!即便你是這玉京山紫瀾聖母又能如何,終為螻蟻之屬,有何資格與我談條件?」
這時,失去了碧瑤操控的紫焰綾紫焰迅速退去,然後與混沌鍾一齊飛到了幻魔身前。混沌鍾中光芒一閃,一淡黃色人形飛出,隨即出現在了幻魔身邊,正是太一元神。
「小人拜見主人。小人辦事不利,望主人饒小人一命。」太一瑟瑟發抖,對幻魔連連叩首,顯得驚恐至極。
「哼,廢物!」幻魔一聲冷哼,太一元神一震,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元氣當即被震散一空。頓時,太一元神變得透明幾分,面目也變得模糊起來。
變得如此,太一卻是又連忙跪下,叩頭拜道:「小人多謝主人不殺之恩。」
幻魔又是冷哼一聲,便不再管太一如何。而碧瑤此時也冷靜下來,雖對幻魔所作所為極其憤怒,但自己又何嘗不知結果為何?現在玉京山內唯一的危機已經消除,媺鸞與敖瑩二人也能倖免於難。只要金柱大陣不破,玉京眾人便能無恙。碧瑤惱怒神情漸漸消散,只是雙目之中依然是深深的不捨與眷念。
幻魔食言而肥,雖不能趁碧瑤出陣之時破陣而入,但正如其與碧瑤所說約定,他最在意,最需要的,是碧瑤的元神。說確切一點,是碧瑤元神內的那些特殊紫氣。碧瑤雖不知其中緣由,但幻魔修為如斯,定不會無的放矢。
「我雖沒滅掉太一那廢物的元神,但其他的一切,我仍會信守諾言。只需要你將元神交予我。」
碧瑤心中一動,這樣才是最好。否則,若是幻魔多次進攻大陣,萬一讓其找到破陣之法,豈不枉費自己一番心思?
幻魔看到了碧瑤眼中一閃而過的喜色,心中也是一喜:自己欲取碧瑤元神內的紫氣,必不可能時時將其控制,萬一惹怒了碧瑤,使得其心存死志,趁自己放鬆之時自爆元神,受其殃及事小,失去至寶事大。能讓其心甘情願供送元神,才是上上之道!
幻魔有意無意地向媺鸞敖瑩看了一眼,也正好被碧瑤看在眼中。碧瑤對幻魔道:「好,太一之事就此作罷,我會將元神交給你。」
「哈哈哈……」
幻魔揮袖將碧瑤與太一一卷,又看了看媺鸞、敖瑩二女,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然後徑直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