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完成了和各**火商們的會談,繁忙的應酬使譚笑幾乎沒感覺到過年的氣氛。雖然,在往來目的地的路上,總有穿得特別鮮艷拖兒帶女串門拜年的老百姓會偶然干擾了一下他的車子,但滿腹心事的他也不會留意。今天,當這些都結束的時候,當軍營的大道總是來往著臉上還掛著喜慶的官兵的時候,他才猛地發覺年已經過了。
在後世,他是個好班長,總是把回家過年的機會讓給別的戰士,整整三年,春節都是在軍營裡和留守的戰友對著電視機和二鍋頭過的。想家,所以以軍營為家……穿越過來了,有機會在家過年了,但家,還有老丈人的家,都變成了軍火商接待處。僅僅幾天,團年飯只在他腦中留下一點點稀薄的影子。直到今天,縣裡的,鄉里的士紳們、父老們上門拜年,譚笑才真正感覺到「年」的氣氛。但是,居然已經不習慣了,一種居鄉情怯的感覺油然而生,所以他逃離了那些熱鬧和人情,他回了軍營。
短別後的官兵們重新聚在一起,自然有說不盡的過年趣事,雖然看見長官的時候都肅立敬禮,但一轉身又興高采烈地和戰友們述說著家裡的母豬下崽或者公雞打架的事了。譚笑和楊青也沒有去掃他們興,畢竟軍人也是人,回一趟家帶回來的甜蜜將是持續整一年的念想。
楊青之所以和譚笑一起回軍營,就是因為留在老城的話,拜年的人實在太多,根本無法議事。所以,像吳勝和計平這樣的萬金油就留在老城應酬,楊青這樣比較硬朗的就回軍營先把部隊整頓起來。
「風生啊,最近這些天,老叔都睡不著啊,每天做夢都是堆得像山一樣高的銀元往下砸,奶奶的,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對了,你估摸這仗還得打多久呢?咱們的貨到底捂到什麼時候?」這些天,老一輩的譚家軍元老們都有些忍不住了,以往他們跟著譚老爺子混的時候,賺個二三十萬就是很大的一筆橫財,什麼時候見過上千萬的數字?現在,應了開始追法:跟老爺子是偷,跟風生少爺是搶!包括吳勝在內,一群老人的感覺就跟後世炒股的小股民一樣,看見漲得厲害就摀不住,現在,對著不知道如何去計算的那麼大一筆錢,所有人都蒙了,什麼時候兌現?都沒了主張!
「嘿嘿,有得打了,別看又是中央軍、又是桂軍滇軍川軍什麼的,他們想吃掉紅軍還真不夠份……」忽然看見楊青詫異的神色,譚笑猛然發覺自己放鬆過度了。就剛才這番話要是傳出去,說不定就大禍臨頭。
楊青輕輕的笑著低聲說道:「風生,自己爽了就是,有些話可別亂說……」
其實,當紅軍二渡赤水,重新佔領遵義的戰報傳來,整個譚家軍高層心裡都是一片歡騰:鴉片價格再次翻番!那些前一段時間狠心高價進貨的鴉片販子都賺飛了,至於那些觀望的一個個後悔不已。連那些以前有過合作,但譚笑截流後聲言不認高價,還要切斷他們鴉片通道和上門算賬的各地豪強,也都紛紛派人前來賀年,並表示要大量吃進鴉片的意思。現在,譚笑除了維持日常開銷和一些彈藥製作材料的支出外,節省得很。手上的鴉片一直沒放出去,使勁地捂,價值已經上升到了超過一千八百萬了,另外從桂軍滇軍的小量出手的鴉片中分紅也達到了百萬的數字。現在的譚笑,一旦把鴉片出手,財政寬裕程度實際上比正和紅軍死折騰的中央政府都要高。
「按我看,這仗至少得打兩個月,咱們再捂一個月,然後慢慢出手,估計到時得再翻翻!」穿越過來的譚笑自然成竹在胸。「走,咱們去軍工廠那邊看看,聽說弄出來了不少東西。」
由於衡陽兵工廠那些不回家過年的工程技師和工人都被譚笑高價接到零陵來趕工,過年這幾天著實弄出不少新東西:槍榴彈造出了十個,包含破片彈,高爆彈,和最重要的空心裝藥破甲彈,只要把工藝流程和生產規範確定下來就可以量產。
破甲反坦克手雷和地雷也都做出來了,地雷還做了一種像個扁平碗似的特別簡易的,連人都炸不死的塑料殼小威力地雷----但如果有後世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守過老山的老兵穿越過來的話,一定會發出驚呼:正是這種類似的小玩意,在那場殘酷的持久戰中把中越雙方多少特種精英炸成了殘廢!這還是第一代實驗品,等外殼工藝確定後,譚笑打算用更便宜爆炸力更低的炸藥充填,那樣的話,這種地雷連腳掌都炸不爛----如果穿軍靴踩上去,就是把鞋底炸掉,當然,腳板會血肉模糊。真正的殺招不在這,計劃中,這種地雷會填充上一種由狼毒等多種有毒中藥和人糞乾等混合成的毒藥。由於炸藥威力小,不會對這些中藥粗顆粒混合物造成太大破壞,而這道配方一經混進傷口,必然會引起感染和中毒,無藥可治。傷者得捧著紅腫的傷腿在床上躺上差不多一個月,天天忍受著難以形容的奇癢和劇痛,最後還是一命嗚呼。這種因為缺少炸藥而誕生的,當年敵占區八路軍游擊隊發明的超歹毒武器,經由一個離休老幹部的嘴巴,在後世講革命故事時傳授給了譚笑。現在,譚笑要把它出現的時間提前幾年,並且,大規模地使用!
譚笑想起了後世那位無厘頭老兄周星馳的「知名殺人產品」「含笑半步釘」:價廉物美,居家旅行必備的殺人極品啊!
哦!還有極其重要的一樣東西:迫擊炮管!由於穿越人的優勢,譚笑知道一種後來在抗戰中,**兵工廠搞出來的新工藝,用卷焊方法生產炮管:就是直接把鋼板捲成炮管焊接而成,這種工藝不光大量節省材料,而且加工速度快!做膛壓高的步兵炮不行,但做迫擊炮卻能勝任。在原來歷史上,那個慘淡的年代,正是無數像這樣絞盡腦汁的小發明創造,讓中國人民在內部分裂、外部封鎖的情況下,頑強地渡過了最黑暗的歲月。
現在,譚笑把他所知的這些並不複雜的發明創造,以更加完美的方式「復活」過來,並且即將實行標準化規模生產。
經過多輪射擊實測:熱形變與原炮管基本一致,焊接處無異常,而這門替換掉炮管的迫擊炮並不是國產82mm的民二十,而是一門法國150mm重迫擊炮!也就是說,現在只要進口座板緩衝簧絲這一零件解決,中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快速生產全口徑迫擊炮了!
譚笑的創造力甚至吸引住了所有從衡陽兵工廠過來幫忙的技術人員,他們很多人表示希望能轉到零陵來工作。當然有機會!只是要等到老子經過大考!譚笑開始盼望何應欽提到的那個參觀考察團快點來了。
新春佳節!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譚笑心中灑滿陽光----除了壓得很深很深的一方,那裡收藏著一個名字:容慧!
那個女子,見過一面就能讓你無法忘掉,但是,好像又無法在夢中看清她的容顏。像神識中掠過的一抹嫣紅,又像鑲在光華里的幻象,放不下,抓不住……
現在,這位顛倒眾生的可人兒正牽著馬,靜靜地站在一棵老樹下,任由斑駁的日影在她身上添加幾分迷離,微微的,笑著,對著譚笑。
「噶~~」手忙腳亂的司機沒有譚笑的吩咐竟然就來了個急剎車!----這正是譚笑希望而忘了下令他做的!
譚笑五十步笑一百步地鄙視了一眼被狠狠迷了一把的司機唐凡,再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忙亂地打開車門下車:「新年好!容小姐,找我有事嗎?」
還是那麼輕輕的、軟軟的帶著幾分懶散:「沒事……就不能找你嗎?」調皮的小酒窩跳躍著,似乎能把人漩進去。
「你……一個人?」譚笑故意四處看看,藉機好不容易把自己那不爭氣的眼光從容慧身上移開,自以為很自然地摸摸鼻子----還好,沒滴鼻血!容慧那身法式緊身騎裝,恰如其分的襯托出她的一身曲線,挺拔而豐滿的雙峰直有要裂帛而出的錯覺,天!譚笑現在只感到喉頭發緊發乾,渾身火燙,滿臉通紅,他實在已經沒辦法把眼睛在容慧身上停留哪怕片刻,他不知道那樣接下來自己會幹什麼!
再次確認自己沒流鼻血後,譚笑似乎很大方地迎過去。剛想說點什麼,一股淡淡的幽香隨風而至。趕緊,譚笑屏住呼吸:他怕自己會失態地大口貪婪那些本應屬於清風的甜韻……
看著譚笑失魂落魄的樣子,容慧忍不住:「撲哧」一笑,哇!殺人啊!……
容慧帶來了一份文稿,內容就是關於建議法國政府在遠東開始對德國進行軍備扼殺。很長的文章,很豐富的內容,觀點明確,論據充分。裡頭列舉的,推算的數據都極具說服力甚至是煽動力,最後的署名是忠誠的法國公民、前法蘭西騎兵少校埃裡克.貝當。
譚笑花了半小時很認真地看完了所有的每一個字,因為容慧就在身旁,所以他只能盡量把精力集中到文件上,以免自己繼續失態。但是,那些娟秀的鋼筆字,字裡行間隱約透出的暗香,還是讓譚笑心浮神動。文件已經看完了,再也沒有可以躲避的餘地了,而此時唐凡已經識趣地把車遠遠地駛離大道,停在一坡剛剛綻放的桃花林邊。
「車裡氣悶得很呢,下去走走吧?」語氣是軟軟的徵求譚笑的意思,人卻已經打開門飄然下了車,容慧歡快奔跑了幾步,牽上自己追上來的那匹白馬,回首向在車裡看得癡了的譚笑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人面、桃花,藍天、白雲,青山、碧水、小橋……
譚笑雖然已經沒有那麼拘謹,但還是陪著十二萬分的小心,慢慢地陪著容慧順著山道深入桃林。好幾次,他想伸手把那幾瓣落在容慧髮絲上的粉紅輕輕摘下,但不知是覺得它們在那裡很好看還是怕唐突佳人,手是伸出去了一些又偷偷縮回,反倒讓人感覺他小偷小摸的有什麼不軌企圖。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容慧的眼睛,心裡偷笑之餘,竟也泛起了一絲漣漪:多麼純真的一個大男孩啊!和他對著貝當侃侃而談時的自信,傳說中怒獅一樣暴揍日本人的形象完全就不是一個人啊,他的侷促,他的羞澀,全是因為自己……
心頭湧起一股暖意,容慧輕輕地牽起譚笑的一隻手:「你呀,放鬆些,不要老闆起一副師長臉,這樣,好些嗎?」
看著容慧故意側著的臉上那調皮的酒窩,酒窩裡盛滿的濃濃笑意,沒有一絲的曖昧,一絲的挑逗。她牽他的手,是那麼的自然,那麼地純淨,一如此時的碧空……
譚笑真的放鬆了不少,他們就這樣順著山道走。手牽著手,肩並肩,偶爾肩膀會有短暫的觸碰,然後戀戀地分開,雖然談著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波瀾壯闊的中法大合作藍圖,但居然沒有沖淡那份若隱若現的浪漫。譚笑的心依然跳得厲害,牽著容慧的手依然有些僵硬,但那些真實的悸動卻已經傳到了容慧的心房,並且,讓容慧也第一次聽清楚了自己的心跳。嬌嫩的柔夷有些不自覺地緊了緊,敏感地感應到了譚笑的反應:這個大男孩不敢加勁,他怕會驚走手中把握的溫存,也不願稍鬆一鬆,怕那溫存會滑掉!
一切要交換的意見都交換過了,建議也說完了,但只要路還在延伸,兩隻手就不會分開。都不說破,都不回頭……
送別了佳人的譚笑,一個人回到了家,自從當了師長,他很少回來睡了。
傭人們很勤快,家還是那麼乾淨舒適,但在遠處不時傳來的陣陣爆竹聲中,卻格外地顯得清冷。譚笑有時間的話,都會伏案寫作:關於中日形勢的可能性發展論述、關於中**隊的整頓建議、關於中日開戰的戰時應急政策……太多了,作為穿越人,他知道的太多,讓自己背起來的負擔也太多。
一直以來,他只是感到強烈的使命召喚,他只是把自己作為一個甚至是救世主的角色而存活。他忘我地工作,只為了能更好地應對兩年多以後的那場戰爭。而今天,他感到了些別的存在意義。容慧給他帶來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如果她有著單純的經歷,他願意保護她的單純。如果她有著複雜的背景和坎坷的人生,他願意去撫慰她的傷痕,他願意去分擔她的痛苦。這些細膩而強烈的情感都因她而有,而在自己的未婚妻子吳德磬身上從未感覺過。
因此,他也感到了內疚:吳德磬會是一個好妻子,一定是。她出身在一個封建傳統的客家家庭,父親是個小地方小軍閥,從小受著男尊女卑的思想統治。她心靈手巧,女紅、廚藝都是上上之選;她長得很美,不讓人悸動,卻讓人恬靜。她不會背叛,譚笑就是她的全部未來;她一定會逆來順受,就算譚笑要娶多少個女人回家,她都會默默接受,而且,還會繼續全心全意真切地關心著自己的丈夫……對於這樣的女人,你忍心傷害嗎?
譚笑不忍心,但這兩個女人的關係,以後怎麼處理呢?因為他的使命感,他是拒絕現在社會上容許的一夫多妻制的。他發現,只要一個男人的女人多,必然**:當你只有一個的時候,你的妻子或許不會要求太多,但當你有多個女人的時候,她們的競爭,她們的自私就會越演越烈。也難怪,誰知道自己的男人會不會拋棄自己呢?他有那麼多的女人!於是,她們會提出很多的物質要求,而作為男人,怕煩,要面子,要擺平一個家,就只有想辦法去滿足所有女人的要求,於是,當官的開始貪污,帶兵的開始喝兵血……納妾不是造成貪腐的唯一原因,但是是特別普遍的原因。所以,一心拯萬民於水火的譚笑,心理是極抗拒納妾的,他一直以為自己一定可以以身作則,在至少他自己的部隊裡樹立典範。但,現在他有點茫然。今天,他陪了容慧一下午,大家很自然,沒越禮的元素,但他強烈地感到:他和她之間,將會,一定會發生些什麼……
「算了,不去想了,車到山前自有路!大不了學那些穿越的**大大們吧……」他苦笑了一下,新年,一切順利,何必自尋煩惱呢?他從新開始把心思放到要寫的文章上。
第二天一早,他來到了辦事處,準備交代一些事情就回軍營,電話響了。
「我的朋友!新年好!」是那個英國胖子充滿激情和歡樂的聲音「洋行一切ok……」
新年真的很順利!三千元一門共兩千門六磅炮,六千元一門共兩百門高射炮,還有炮彈廠!全部成交!!
當雙方在第二天正式完成簽約時,謝特難以抑制心情,竟然笑出了眼淚!----因為這次交易,他已經成為怡和洋行遠東副總經理!作為一個破產的農戶、印度殖民地兵工廠卑微的下士、流落香港的退伍軍人,他終於熬出頭了!現在他是那種可以出現在各種高級社交場合,夾著高級的古巴雪茄(他討厭印度貨,雖然它們同樣出名),然後很有風度地為貴婦小姐們挑選一杯飲料的上流社會紳士了!
小胖子不知道由於這份合同,在數年後英法聯軍面對德國鐵流時,就和東線的蘇聯北極熊一樣,發現自己的步兵居然沒有足夠的輕炮火可以佈置到防禦陣地上稍作抵抗,而最終的結果是災難性的:原來歷史上最終到達敦刻爾克並逃往英國的聯軍部隊人數少了整整一半!因為少了兩千門六磅炮!當然,也不能全怪小胖子,把精力全集中到大口徑炮生產上,在數年時間裡沒有關心過75mm以下口徑火炮生產的英**部才是真正的責任人。
譚笑這隻小蝴蝶扇起的颱風並不只影響中國!
在譚笑他們一群人舉著香檳慶祝的時候,參謀副官拿著一份電報匆匆進來,是貝當發來的,電文很簡單:克虜伯l/29兩百門,每門兩千五百元!別還價,朋友!冶金基地合作考察團下周從馬賽出發,請準備!
烏拉!!!新年走大運!!!譚笑驚訝於傳聞中慢條斯理的法國人的辦事效率!僅僅一個晚上!在他的概念裡,這個時代,就算是最高效的機構也不可能在一周內完成大規模的跨洲合作計劃談判!怎麼可能!?一個同時牽涉到政治、軍事、國貿等多方面配合的僅僅還停留在想法上的所謂中法合作計劃----其中參與一方還是個連軍閥都還不夠格的地方小軍官,這樣一個大戰略動作在一夜間成為現實!到底是什麼促成了法國人在僅僅一晚之間就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想爆頭都不明白但確實喜出望外的譚笑反覆用手在褲兜裡使勁掐自己,以證明這不是做夢!
此時,遠在寒冷的南京的何應欽是滿頭大汗坐立不安!
前一天剛剛和德國人達成口頭協議:以等值鎢砂作兌付,五萬六千元一門買進二十四門l/29克虜伯大炮不到十八小時,文書們正在起草正式協議,忽然從外交部傳來消息:這款克虜伯是淘汰品,根本不值錢,中**政部有人嚴重受賄!
那麼到底這款克虜伯值多少錢呢?法國剛剛賣了一批給湖南的一位買家:暫二十三師,譚笑!
每門兩千五百元!含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