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軍人間的對話
無疑，戰場是最容易滋生強烈情感的地方。如果不是這場該死的戰爭，此時王老虎應該還在霸王山當自己的山大王呢，而杜迪生或許會坐在美國某座辦公樓裡，衣冠楚楚的做著白領呢。世事奇妙莫過於此，兩個本來完全不搭鉤的人，此時卻面對面坐在了一起，就像朋友一樣討論起了中美煙草的優劣起來。
歐美人喜歡抽烈性煙，最喜歡抽的是雪茄，而學兵人最喜歡抽的則是泛著清香味的大刀。當然，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他們平時抽得最多的還是長城。
美軍和學兵軍在很多方面都有著相同之處，比如重視武器裝備，比如重視後勤工作，比如重視人性化管理。美軍這方面屬於一貫如此，類似於傳統。學兵軍呢，則是中**隊中的另類，在中國乃至整個亞洲都屬於別具一格，這顛覆了美國人對中**隊的認知，也就有了杜迪生和王老虎下面的對話——
「我還是喜歡抽古巴雪茄，這煙太淡了！」
「知足吧！我們總司令抽的也是這個。我告訴你啊，就這麼一包煙，在廣州夠一戶人家一個星期的花銷了。狗日的，抽了老子的煙居然還挑三揀四的，我跟你明說，這要不是遠征特供的話，這煙老子可捨不得買！」
「你們學兵軍的待遇不錯啊！」
「那是當然，普通小兵一個月就五塊餉銀，再加上作戰補貼、獎金等等。我告訴你，只要你有本事在前線呆滿一年不死，賺的錢就夠你花一輩子了。」
「你們學兵軍哪來這麼多錢？」
「這個老子不知道，反正我們就是這麼拿的——開始打炮了，不說了。」
顧大平的文化水平並不高，認識的字都是後來在夜校補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名優秀的炮術指揮官。駐菲美軍炮兵編製，一個炮旅下轄兩個炮團。這仗才開始打就亮出來一個，夏普本來堅持為了保證物盡其用，應該由他的人進行前線調度。但是卻被肖安寶以前線總指揮的名義給否決了。
第一發試射性質的炮彈落在日軍陣形後方的海岸上爆炸的時候，夏普皺眉說道：「這差得有點離譜啊！」
肖安寶不為所動，淡淡的道：「這才開始試射，急什麼？」
顧大平在提供射擊參數的時候有所保守那是有原因的，他不想前面還在堅守的那五六十個士兵被自家的火炮擊中。於是，接下來的一輪齊射，其精確率登時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十餘枚炮彈砸進日軍隊列正中，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幾十個鬼子瞬間被煙火吞沒，又有幾個鬼子被氣浪拋起，日本式的慘嚎聲終於在戰場上響了起來。
「幹得不錯！」夏普左手揮拳喝道。
肖安寶放下望遠鏡朝天上看了看，看見六架日機結束盤旋向東方飛去，輕舒一口氣下令：「讓炮團加快射擊頻率，這三千鬼子，一個都不要放跑了！」
一團的露天指揮部，杜迪生目不轉睛的看著炮擊產生的爆炸場景，興奮的說道：「炮旅的小伙子幹得不錯啊！」
王老虎站了起來，狠狠的將煙蒂扔在地上，沉聲道：「傳令下去，準備反衝鋒！」
杜迪生一怔，質疑道：「可是炮擊還沒停止呢！」
王老虎朝往東方飛去的六架九九式艦轟指了指，道：「不會太久了！」
他身邊的通訊參謀忽然將話麥遞過來，說道：「團座，旅座和您通話。」他接過來，說道：「旅座，我是老虎。」
肖安寶：「老虎，我命令你們做好出擊準備，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不能放跑一個鬼子！」
「是！」掛了電話，王老虎殺氣騰騰的對杜迪生說道：「老杜，讓你的人做好準備！總指揮讓我們全殲這幫鬼子，你的人可不能拖老子後腿！」
杜迪生怒了：「為什麼是我的人拖你們後腿，你們——」
王老虎狠狠的瞪著他，不客氣的說道：「為什麼？因為你們之前丟人的表現！趕快傳令！」
一座洞口被炸塌的防空洞裡，科爾上尉抱著一挺m1918a1式勃朗寧輕機槍正在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忽然他身前的全好勝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豎起槍口喝道：「兄弟們，準備出擊！」
這個洞裡一共藏著十一個學兵和十九個菲兵、十四個美兵。論職銜的話，本應該科爾最大。可是因為部下糟糕的表現，又因為杜迪生那該死的命令，只是上士的全好勝反而成了最有威信的，現在實際上是他在指揮。
學兵們立刻就站了起來，並且打開了槍的保險，而菲兵和美兵們則看著鼻青眼腫的科爾，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全好勝見狀，也看向了科爾。
因為指揮權的問題，科爾曾經和全好勝幹過一架，讓他無比鬱悶的是，他居然打不過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全好勝，指揮權沒奪得過來，反而徒招羞辱。
沒全好勝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科爾沒好聲氣的對那些看著他的手下吼道：「看我幹什麼？現在中國人才是你們的指揮官，不想死就聽他的！」然後他一拉槍機，抱著勃朗寧輕機槍站了起來。
全好勝目中閃過一道寒光，喝道：「王團座的命令，不能放過一個鬼子，都聽清楚了？」
有懂英語的學兵幫他翻譯了出來，包括科爾在內，所有菲兵和美兵先是一怔，然後不自禁的挺直了胸膛，吼道：「明白！」
「打起來，都跟好你們的小組長，跟丟了的，吃屎吧！」
「是！」
炮聲是在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時變得稀疏下來的。六架九九式艦轟循著炮彈來襲的方向飛過去，很快就找到了守軍炮團的方位。這個時候，美軍炮兵表現出了他們凶悍的一面，在日機開始轟炸時，他們咬牙堅持射擊，直到全軍覆沒——
陣地上的爆炸聲才變得稀疏，王老虎就下達了衝鋒命令。「滴滴答」的衝鋒號吹響，陣地前殘餘的十幾個學兵率先展開了反擊，然後，從各個防空洞裡衝出來的學兵、美兵、菲兵很快形成了多股進攻箭頭，向猶在炮火中掙扎的日軍衝了過去。
一面學兵軍的軍旗高高飄起，「衝啊」、「殺」的喊殺聲震天價響起，開戰一個半小時以後，守軍再次發起了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