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新的喜峰口戰役16
周慶海卻沒有放棄的意思,他扔掉漢陽造換上了短槍,一邊頻頻射擊,一邊大喊:「扔掉長槍,用手榴彈招呼、用刀砍馬腿!兄弟們!拼了!」
方鴻明跟著大喊:「拼了!」扔掉衛青式,抽出了大刀。兩條粗壯的馬腿凌空朝他踏來,左邊還有一柄閃著寒光的馬刀。方鴻明心中倒抽一口涼氣,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實的壓迫過來,他再次大喊:「拼了!」身子朝地上一倒,大刀舞出一圈白光,削向了那兩條馬腿。
很沉重的手感,與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大刀隊員相比,方鴻明的刀技實在太幼稚了些。這一刀光有力量卻沒有技巧,雖然將一條馬腿斬斷,卻也沒另一條馬腿塌中左胯。劇痛襲來,他眼前一黑,本能的舉起刀朝上面一捅。
有白色的什麼閃過,他背上一痛,卻是鬼子騎手的一刀劈在了他的背上,不僅劈開了刀鞘,而且狠狠的拉開了一道口子。雙手一沉,很厚重的感覺,他的刀捅中了馬頸,單足已經立不住的戰馬嘶鳴一聲,「轟」的一聲帶著背上的騎手砸了下來。
槍聲、爆炸聲、喊殺聲、哀嚎聲裡,方鴻明清晰的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喀嚓」左小腿劇痛,他眼前再次一黑,接著是金星四閃,就在他左小腿被戰馬壓斷的那一刻,鬼子騎手的馬刀砍在了他的頭盔上,發出「噹啷」的聲響。
方鴻明大徹大悟般的發出一聲感歎,不自禁的用上了周慶海的口氣:「娘的,老子死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方鴻明遇到的苦戰和險情發生在每一個自衛隊隊員的身上。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他這樣慷慨赴死的勇氣。至少有三個人發出一聲喊,丟下武器轉身便逃。而等待他們的卻是從後面趕上來的一刀,刀落、人倒、屈辱的死去。還有不少於三個人的戰士直接軟倒地上,有兩個被馬踏死,還有一個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等待他的卻是浴血戰友們不屑的神情還有父母羞辱的目光。
這還是因為周慶海沒有留意到他,否則以他的脾氣,估計當時就會給他一槍。二十響的駁殼槍,幾分鐘便打完了,周慶海把槍插回腰間,反手從背後一撈,將一柄厚背砍刀抽了出來。他大吼一聲:「狗日的小鬼子!嘗嘗你家爺爺的砍山刀!」一刀迎向斬向自己腦袋的日本長刀,一個單手一個雙手,日本長刀立刻被磕飛了。周慶海順勢刀身一舉,「刺啦」一聲,刀頭從小鬼子騎手的大腿上掠過,後者痛得鬼叫一聲,人已經失去重心,往馬下摔去。周慶海大叫:「再來!」再次迎向一匹奔過來的戰馬其馬上騎手的馬刀。
像周慶海這麼驍勇、像方鴻明這般運氣好的畢竟是少數,更多的自衛隊員倉促迎戰,往往一個回合便被砍中、失去了戰力——這些都是倉促上陣的新兵蛋子,他們要想成長為百戰精兵,必然要付出血的代價。而其中為數不多的老土匪,憑藉著縱橫山裡練出來的手段,最不濟也能硬扛鬼子幾招,有的人更能險中求勝,抓住縱瞬即逝的機會,一舉奏效。或者將戰馬放倒,或者在鬼子騎手身上留個記號。
戰鬥極其慘烈。自衛大隊兩百餘人在兩千餘鬼子騎兵組成的驚濤駭浪面前,一葉孤舟一般跌宕起伏,貌似覆滅只在須臾。
關鍵時候,狼牙出手了。
郭彪的戰術很簡單,三個中隊,一中隊負責將日軍第二騎兵攔腰切成兩段,他們利用衛青式突擊步和密集手榴彈的火力優勢,愣是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將「野人峰」直對的那片區域變成了一片死地。在子彈與同伴的屍體面前,日軍後繼部隊不得不停止了衝鋒。一支三百餘人的中隊棄馬改步行,操著馬槍朝山上發起了衝鋒。與此同時,二中隊、三中隊兩百餘人從兩側向突前之敵發起進攻,組為作戰經驗相當豐富的老手,他們每人早早的就將一枚手榴彈攥在手中,拉弦,默數到三,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拋過去。手榴彈臨空爆炸,彈片覆蓋之處,人仰馬翻。手榴彈只扔一輪,接下來,早就調整為點射的衛青式突擊步還有大口徑的散彈鎗開始發揮作用。值得一提的是新裝備狼牙和大刀的散彈鎗,一槍下去,不管是人是馬,打中便是一個窟窿,甚至,連人帶馬都能被子彈的慣性砸飛出去。狼牙大隊特種兵們的槍法是毋庸置疑的,每一個人都相當於神槍手,這種情況,那一千餘突前的鬼子騎兵可就有得受了。此起彼伏的槍聲裡,越來越多的鬼子從馬上翻落,一匹匹失去控制的馬開始脫離大隊伍,騎兵衝鋒的厚度和力度一下子就被削弱了。
狼牙大隊的這番突襲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他們身上的迷彩服、包裹著迷彩的鋼盔很好的隱藏了他們的行蹤,無論是日軍還是周慶海的自衛隊,沒有人知道竟然有這麼一支精悍的部隊就潛伏在自己身邊。
日本人當時就被打懵了,因為各級軍官被重點點名而死傷嚴重,部隊剛剛恢復過來的秩序立刻蕩然無存。有人開始繼續衝鋒,有人則開始迎向狼牙大隊。還有相當一部分鬼子則提住馬,懵懂的張望著,尤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被部下扶上戰馬的服部緣仁,此時頭腦才清醒過來。第一反應,他暗道一聲要壞——中支那人埋伏了。他並不害怕擋在前面的那些支那雜軍,但是,突然從山林間殺出來的這支部隊,卻讓他由衷的產生了恐懼。對方的裝備、精神面貌還有嫻熟的作戰技巧,都宣示了這支部隊絕對不是那支雜軍可比的。他甚至以為,那支雜軍不過是用來釣魚的魚餌而已。服部緣仁不是剛愎自用之輩,感覺出了不對,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甚至連倒斃在腳下的「黃金將軍」也顧不上看一眼了。他迅速的前後左右四顧,然後做出判斷,從本部人馬被攔腰切成兩段這一點上,他斷定包圍自己的敵人不會太多,充其量就是當面之敵。這讓他心中好受一些,這樣一來,雖然已方突前部隊陷入了包圍,但是反過來,支那人拖後的部隊卻也在已方的包圍之中。他立刻下令,突前部隊立刻回縮朝自己靠攏,配合被斷開的後軍進攻「野人峰」上的支那軍隊——他要打一個反圍殲。
服部緣仁見機很快,騎兵第二聯隊的士兵素質也相當過關,隨著他的命令傳達到戰場的每個角落,在一陣嘰哩哇啦的日語叫喊聲之後,本來已經要將周慶海部完全沖潰的日軍忽然全體勒馬回奔,團團護住服部。然後,在扛住狼牙兩個中隊的突擊之後,分出一部分人開始朝「野人峰」發起進攻。
如山的壓力突然潮水般退去,周慶海身子一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拄著刀,他驚訝的看著兩邊山林間殺出來的陌生軍隊,良久才醒過神來自問:「學兵軍?」
「大當家的,現在怎麼辦?」幾個倖存的老弟兄圍了上來,他們幾乎人人帶傷,其中最慘的一個一條左臂被連根斬斷,此時右手正拿著自己那支斷臂,咬牙切齒的對著他吼:「老子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