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新的喜峰口戰役10
抓不住學兵軍主力,不能殲滅其有生力量,即使第一軍能夠佔領冀察全境,又怎麼樣呢?無法速戰速決解決學兵軍,一旦陷入持久戰的泥潭,那帝國在華中、華東的戰略都將因之受到影響,從這方面講,那已經是失敗了。
鐵門關下,交戰最激烈的地方,淺黃色和迷彩色的人影糾纏在一起,雙方成百上千的士兵開始了白刃戰。學兵軍清一色的大刀舉過了頭頂,在初升的太陽照耀下,閃著寒光,晃得酒井鎬次眼花頭暈。而他心中,偏偏是從未有過的清醒,眼前的一切,還有那些即將發生的一切,蒙太奇一樣在他腦海裡走過,其場景的慘烈使他不自禁的打起了冷戰。第一次,高傲的日本少將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第一次,他對自己還有自己的國家失去了信心,而他曾經勇武善戰的手下不再天下無敵……
酒井鎬次心中的矛盾是可想而知的——混成第二旅團的援兵還在路上,此時,他完全可以選擇全軍突圍。鐵門關外面的古驛道上的退路雖然被獨立旅的炮兵給封鎖了,但是兩邊的山地卻還敞開著。當然了,作為一個頭腦清醒,對戰局有著清晰認識的軍官,他清楚的知道已部的撤退會給第一軍帶來怎樣嚴重的後果。
就在雙方士兵在鐵門關兩邊展開白刃戰的同時,獨立旅的戰車團在騎兵營還有兩個機步團的掩護下,再次向當面的日軍碾壓了過去。馬開山的運氣不太好,之前一戰被一顆流彈劃過臉龐,雖然性命無憂,但相是破定了。此刻,臉上還纏著紗布的騎兵營營長沖在了最前頭,帶領著手下兄弟們緊緊的伏在馬背上,朝日軍反坦克炮陣地衝了過去。
鐵門關上,白流蘇穿著一身筆挺的少校軍服靜靜的站立在那裡。關下的激鬥是她最嚮往的生活,她的雙拳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暗暗詛咒著歐陽雲。如果不是他趁著自己昏迷的當口做了調動,現在的自己應該還是一名真正的軍人吧。文藝兵?這是什麼玩意?!她這樣想著,卻渾然忘記了,當從收音機裡聽見自己的歌聲,當時那種激動。有生以來,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聲音是如此滿意……
白流蘇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裡,卻是劉子文的主意。這個上海來的小導演,不僅有一手好業務,而且使命感很強。聽多了學兵軍的英雄事跡,他便策劃著能拍上一部驚天動地的紀錄片。當然,以他的資歷和關係,是不可能進入這種要地的。而有白流蘇出面就不一樣了,她現在不僅是最受學兵軍官兵喜愛的歌星,更重要的是,她和歐陽雲還有那麼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只要她出面,學兵軍帶兵的哪個敢不買帳。
李子文一行本來是要去喜峰口的,但行至鐵門關附近,被槍炮聲吸引,便直接摸了上來。然後,用李子文的話說:不虛此行啊!而他的運氣真是極好,到得鐵門關上的時候,對戰雙方的戰鬥正是最激烈的時候,他也有幸一堵曾經在電影裡看過的「29軍大刀隊」的風采。面對關下的刀光劍影,在調試的機器的同時,他把這部短片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刀,又見大刀!」
是的,三年過去之後,29軍的大刀隊再次逞威,大刀,再一次讓日本人知道了什麼叫做「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這種古老的冷兵器,再一次煥發青春,而它這一次帶來的將絕對不僅僅是一場小規格的勝利!
傳自29軍大刀隊的大刀白刃戰法,招式簡單不花哨,但是其實用性卻是無與倫比。在李子文的鏡頭裡,兩波黃色和兩波草綠色的人流撞向一起,初始,左手的草綠色的人流顯得有些慌亂,不少年輕的學兵因為緊張,忘記了使用大刀的要訣,他們沒有先向上撩再順勢下劈,而是直接劈砍,這直接導致了自己的胸門洞開,被小鬼子長度明顯佔優的刺刀刺中,許多人只一個照面就被刺倒在地,不甘的失去了再次站起來的機會。
戰場上的生死相搏,容不得半點猶豫和矯情。真正的戰士,總是從血與火的考研中成長起來的。年輕的學兵軍要成為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強軍,犧牲是必不可免的。
一個接一個的戰友,昔日的好兄弟倒在自己身邊。他們的慘叫讓年輕的學兵們很快就忘記了恐懼,仇恨在他們心中蔓延,其帶來的力量足以讓任何一個人變得堅強。戰友接二連三的倒地並沒有讓後來者陷入混亂,當一個年輕的學兵一刀挑起刺向自己胸口的刺刀,順勢一個下劈將一個鬼子砍翻在地。他怒吼出聲:「小鬼子!納命來!」又一柄刺刀毒蛇一樣向他刺了過來,他根本不避,再次將刀掄起,刺刀和寬厚的刀背相擊,「堂啷」一聲,刺刀被磕開,剛剛砍殺一個鬼子的年輕學兵再接再厲,絲毫不手軟的掄刀劈下,一顆齜著牙的鬼子人頭飛起,頸項裡血如泉湧。年輕的學兵一腳將還沒來得及倒地的鬼子無頭屍身踢倒,揮刀大呼:「兄弟們,殺啊!」
「殺!」一個、兩個,適應了血與火的年輕學兵們從心底深處吶喊出聲,逐漸匯成驚天動地的怒吼。僅僅五分鐘左右的時間,一度顯得弱不禁風的草綠色人流變得厚實起來,而當面的黃色人流好像撞在了一堵牆上一樣,頭破血流、屍橫遍野。
和年輕的學兵們相比,教導總隊的官兵一開始就顯示出了無與倫比的霸氣。在李子文的攝影機裡,白色的刀光從始至終便沒有停止過翻滾。其中,大概五人組成的一個小團隊,其中有兩個使紅纓槍的,更是一路直進,在他們手下,根本沒有一合之敵,乃至,強悍如日寇者,最後看見他們竟然是落荒而逃。
攝影機的鏡頭一轉,一支三十人左右陷入黃色浪潮的小部隊被凸顯出來。這幫年輕的學兵沖得實在太快了,雖然,他們斬殺了不下於已方人數的敵人,但卻也將自己陷入了險境。幾百個鬼子,幾百支閃著寒光的刺刀層層疊疊的圍住他們,一個軍銜是少佐的軍官揮舞著指揮刀,叫囂著。最靠裡一層的鬼子叫囂著撲了上去,刺刀指向年輕學兵們的心口。
二十幾個學兵圍成了一個圈子,裡面是他們三個負傷的袍澤。外圍的學兵人手一把大刀,刀口朝下,刀刃向著自己。他們一動不動,硝煙中靜立如山。雖然隔得遠,無法看清他們的神情、眼神,但是李子文有種感覺,此刻的他們,便如同古時那些以除暴安良為己任的大俠一樣,帶著一絲嘲諷面對著江湖宵小。
李子文卻是高看他們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這被日軍團團包圍著的三十一個年輕學兵,其中大多數心裡都緊張得要命。他們大多數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有幾個人還因為後怕而手腳發軟,連刀都握不緊的樣子。唯一真正做到不動如山的只有排長江雪晴。江雪晴開始也是緊張的,不過,在他接連砍倒兩個鬼子,並且濺了一臉血之後,他脫變了,成長了。血是在砍殺第一個鬼子的時候濺到臉上的,他的教官不在這裡,否則江雪晴肯定免不了挨罵。一刀磕開當面鬼子刺過來的槍刺之後,他順勢下劈,刀刃正好對著那小鬼子的脖頸,這種情況,只要輕輕的順勢一拖,那鬼子即使不掉頭,也肯定會割開頸動脈而一命嗚呼。直砍和帶拖的區別,教官在教授的時候講過多次。江雪晴卻還是忘記了,他狠狠的砍了下去,結果雖然將那個鬼子當場放翻,刀卻也嵌進了頸骨裡,力道用老,竟然沒能就勢拔出來,而被那鬼子帶倒了。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這時,要是有鬼子過來捅他一刀,估計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是幸運的,附近沒有得閒的鬼子,他坐在地上,雙手拔刀,刀出,血水噴灑,濺了他一臉。他心情的緊張時可想而知的,被鮮血迷住了眼睛,那種驚懼的感覺竟然讓他大聲叫了起來。叫著,血水流進了他的嘴裡,那是一種鹹腥的味道。鮮血入喉,他竟然不怎麼緊張了,然後還有心思想起了岳武穆《滿江紅》裡的那句名句——笑談渴飲匈奴血。他爬起來,仰天長吼:「奶奶的,老子也喝人血了,倭寇的血!」有一個鬼子挺槍朝他刺了過來,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了半絲的緊張。奇怪的是,那鬼子迅捷的動作在他看來竟然變得緩慢起來。於是,很輕巧的撥開槍刺,順勢一刀,一顆齜牙咧嘴的大好頭顱沖天而起——這一下,他算是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