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五十萬?」
「不,是五百萬。」
「五百萬?!天啊,當初少帥撥給我們的建軍軍費也不過五十萬?」趙登禹張大了嘴巴,他幾要懷疑歐陽雲這話是不是逛語了。
「現錢只有兩百萬,其它三百萬全部以軍備抵充。我是管軍需處的,察哈爾一年的收入只有這個數字的一半,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權當將37師給賣掉好了。」
「我們29軍的老牌勁旅啊!」趙登禹搖頭歎息著,雖然明知道從生意角度來說,已方其實是賺了,可是這畢竟是一支軍隊哪,還有察哈爾那麼大的地盤!
華北局勢在35年年底發生的變故許多人都看不明白,而獲知實情的人都覺得歐陽雲做了件蠢事,其中包括姜樹人、李鐵書和張鎮等學兵師自己人。面對大家一致的詰難,歐陽雲開始只是微笑著以沉默對應。後來他終於忍受不住眾人沒日沒夜的嘮叨,就拿起筆來給大家算了一筆賬,結果呢,這賬才算到一半,眾人便知道已方其實賺了的。
擴大了地盤還是小事,最關鍵的是察哈爾境內的資源——鐵礦、煤礦,大片的土地,戰略的縱深,將近兩百萬的人口,有些東西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35年年中發生在遼寧瀋陽城郊的「中馬城之戰」,因為日本人封鎖了消息,並不為世人知。
因為中馬城的特殊作用,其被襲驚動了關東軍的上層,隨後在南次郎的親自干預下,關東軍和偽軍在偽滿洲國內進行了聲勢浩大的搜捕行動,不過卻收效甚微,用日本人自己的話說,只抓住了幾條小魚,而真正有價值的目標卻一個也沒逮到。在王東北和原救**的幫助下,單人雄和脫身出來的四名狼牙戰士、五名大刀成員自然沒讓日本人逮到,不過日本人的行動卻阻礙了他們的歸程,使得他們在東北躲了一個月左右才開始動身返回,等回到任丘,都已經是11月中旬了。
接到「狐瞳」傳回來的消息,歐陽雲帶著一眾學兵師骨幹親自等候在師部裡,準備給英雄們接風洗塵。隊伍裡沒有看見楚天歌,歐陽雲愣在那裡,足足有五分鐘一言不發。學兵師,甚至是所有平津人士,再誇張一點,只要是知道「抗日雙雄」名號及其組成的,順其自然的都會明白歐陽雲和楚天歌是怎樣的關係。在歸途中,單人雄曾經想像過歐陽雲得知楚天歌死訊後的反應。花費了很大的心勁他才克服了這個心理障礙,寬慰自己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天是楚天歌,明天說不定就是我了;小長官就是再生氣,頂多也就是一槍崩了我吧,老子都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個球。想是這樣想,真正面對了,他的表現依舊讓自己很是氣餒,不自禁的就好像對楚天歌的死自己負有責任似的。
「歐陽,戰士們此行不容易,你注意點,」李鐵書湊到他耳邊,輕聲善意的提醒。劉哲良乾脆大聲詢問:「師座,您沒事吧?」
張鎮等人早將單人雄他們圍住,噓寒問暖去了。歐陽雲擺擺手,一屁股坐在門檻上,雙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口袋,他的十指微微顫抖著,半天也沒能插進兜裡去。
知道他是找煙呢,柳大楷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遞給他,明明見他已經夾住了,可是自己將手拿開,那支煙卻無聲的掉落下去。
歐陽雲恍然未覺,他抬頭向天,兩行淚水悄無聲息的從眼眶裡跑出來,迅速的在他眼窩中窩出一灘水汪。他用衣袖擦去,忽然用力的站起來,看向單人雄問:「他的骨灰呢?」
學兵師軍規裡有這麼一條,除非特殊原因,陣亡將士的遺骸一定要找到,條件不允許的話,最少要將骨灰帶回,以安葬於烈士陵園。
這正是單人雄最感到不安的一點,戰後,在王東北和抗日聯軍的幫助下,連與敵人同歸於盡的納蘭飛的骸骨都找到了一些,偏偏就沒有楚天歌的。如果真的或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話又好了,大家還有個念想,可問題是,不少人看見了他中槍倒下的那一幕……
「你們沒有找到他的遺體,還是沒有去找?」歐陽雲的聲音大了起來,眼神中有一股火焰在跳躍著,讓人不敢逼視。
單人雄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小聲道:「盡力去找了,可是什麼也沒找到。」
張鎮等人看著歐陽雲,李鐵書已經做好了勸解的準備,心想如果歐陽雲在這事上太過為難單人雄的話,那可不妙。
歐陽雲的目光轉向了別處,大聲道:「那說明他還沒死,他一定還活著,我有這種感覺!」他這話說的極其自信,就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樣。
大家看著他,不少人目光中透出憐憫或者是同情,熟悉他脾性的劉哲良等人更悲哀的想:師座又在自欺欺人了。想起楚天歌活蹦亂跳的身影,再看看眼前好像活過來的歐陽雲,他心中一梗,幾欲落淚。
不管歐陽雲是真有那份自信還是有其它原因,總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表現得就好像楚天歌真的沒事一樣。他熱情的招呼單人雄等人,對他們進行了誇獎,還告訴他們一個決定,等楚天歌回來以後,要一併為他們頒發「勇士銀質獎章」,以表彰他們此行貢獻。
兩天後,歐陽雲正準備離開師部前去「鯉魚島」,陳佳姚來了。在門口看見她的身影,歐陽雲跨出去的一隻腳立刻收了回來,他對劉哲良說:「就說我不在,」然後就準備開溜。
然而卻晚了,陳佳姚清晰的看見了他的身影,如何肯輕易離開。沒得辦法,他最後只好將她讓進了會客室裡。
陳佳姚眼睛紅腫著,顯然已經哭過幾次,或許就在來的路上,她還流過眼淚呢。她站在歐陽雲面前,直直的看著他,問:「天歌呢?為什麼天歌沒有回來?」按照學兵師的規矩,單人雄他們今天被安排了體檢,之前雖然歐陽雲為了不讓陳佳姚知道這事而特地讓野戰醫院的醫生護士上門服務,而且嚴令所有人都不得透露給陳佳姚消息,現在看來還是失敗了。
「他還有其他的任務,」歐陽雲若無其事的說。
「你騙我,天歌他,他是不是?」說到這裡,陳佳姚再也抑制不住,淚如泉湧,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歐陽雲默然,想了想覺得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對陳佳姚來說,雖然有點殘忍,可是卻有利於她迅速從這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他歎口氣沉痛的說:「佳姚,天歌是我的兄弟,不管從哪一個角度,我都不希望他有事,不過,現在真實的情況是,單團長他們沒能找到天歌。天歌或許還活著,或許已經進去了天堂……」
「你混蛋!我不信!」陳佳姚厲聲大喊一聲,然後飛奔著跑了出去。
他追了出去,想要攔住她給她一點安慰,最後卻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想: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我,天歌應該不會有這一劫的吧?這樣一想,他心中泛起酸酸的苦澀的感覺
旺直夫的一槍直接擊穿了楚天歌的左肺,如果再往右偏離兩寸的話,那就會擊中楚天歌的心臟,用水紅袖的話說:那就是神仙來了也沒得救了。
肺部開了天窗,其要命和危險程度可想而知,試想一下,口鼻在呼哧呼哧的吸收著氧氣呢,可是進到肺裡卻全部從槍口給漏了——而身體得不到氧氣,其結果可想而知;創口的淤血順著氣管上湧,動輒就將氣管給堵住了,讓休克中的楚天歌隨時隨刻都會憋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