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張巴兒才有異動,李鐵書就大喊起來:「你們想幹什麼?!」吉星文則第一時間掏出了手槍,抵在了張鎮腰間,喝道:「張鎮,你們想造反嗎?」
張鎮苦笑著攤開雙手,什麼話也沒有說。
對於這突兀的一幕,歐陽雲一點都沒覺得驚訝,他沉著的喝令所有人臥倒,然後將身邊的康達夫等人按趴下了。這時,爆炸發生,被炸飛了左手,滿身是血的唐傑跌落到他的面前。他一把抱住,二話不說撕下他身上已經破碎的衣服將他的斷手包紮起來,然後對張鎮說:「張旅長,你們既然是衝著我來的,讓你的,你知道的,二旅和三旅的兄弟們槍裡並沒有子彈。」
張鎮苦笑著說:「師座,這件事我並不知情。」
歐陽雲哧了一聲,冷笑著說:「男人要敢作敢當!不就是想要我歐陽雲的命嗎,儘管來拿就是了!」然後他躍上檯面,衝下面大聲喊道:「覺得還是學兵師一員的都給我坐下!楚成,你不是奉命行事嗎?帶著,你這樣濫殺無辜,我倒要懷疑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權力!」說完這話,他對李鐵書和吉星文說:「兩位,先把潘副主任他們護送離開,這裡我來處理!」
感覺到他有點反常,李鐵書對柳大楷說:「保護好師座,」然後對軍容評審團的士紳們說:「諸位請先躲到主席台後面去!對不住了!」
「師座,他們這是造反!」帶隊參加會操的幾個原二旅、三旅的軍官喊著,向主席台走了過來。
歐陽雲,特別是柳大楷他們的反應出乎楚成意料,他臉上陰霾密佈,想了想對手下說:「先不要開槍,一組留下看住其他人,讓他們不得妄動,二組、三組的跟我去主席台。」持槍走了過來,老遠的就將槍對準了歐陽雲。
就在楚成他們開槍傷人的時候,軍營門口也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槍聲中,兩輛轎車駛進了訓練場,停在了楚成身邊。
第一輛車上下來的三個人中有一個和歐陽雲算是熟人,曾澈。第二輛車上下來的卻是華治和顧戀雲。
楚成畢恭畢敬的向一個瘦高個,三四十歲左右,穿深藍色中山裝的男子行禮,然後低聲說了些什麼。男子點點頭,朝歐陽雲看了一眼,然後在他們的簇擁下走向主席台。
柳大楷等人見狀,子彈上膛,將歐陽雲圍在中間。
楚成帶人將主席台團團圍住,瘦高個男子走到主席台的台階前,堵住那些準備離開的士紳,說:「在下委員長侍從室主任陳佈雷,諸位請留步,有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正要請大家見證一下。」
他穿過人群走到主席台上,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委任狀,望著眾人喊道:「請問哪兩位是吉星文和李鐵書將軍?!」
李鐵書正張羅著讓評審團下主席台呢,吉星文則用槍指著張鎮呢,兩人不知道陳佈雷搞什麼鬼,對望一眼,冷冷的答:「我就是!」
陳佈雷看了他們一眼,煞有介事的宣讀起委任狀來:「茲任命原29軍37師219團團長吉星文為任丘靖綏主任兼學三旅旅長,原51軍軍直屬警衛營一連連長李鐵書為學兵師師長兼學二旅旅長……兩位,請收好!」讀完,他把委任狀交給吉星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吉星文身上,吉星文眉頭微皺,嘴角一撇晾出抹諷刺,將委任狀接了過來,認真的看了看,交給李鐵書說:「還真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起草的!」
李鐵書接過來,正拿在手上看呢,陳佈雷又拿出幾張紙來,對他們說:「兩位,這是委員長親自簽發的!」吉星文接過來看了看,忽然大笑起來:「我就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果然!」笑聲一斂,他將手令塞回陳佈雷手上說:「對不起,這份任命書我不能接受,所以拒絕執行這個命令。」
李鐵書瞄了那份手令一眼,看了眼歐陽雲,臉上帶笑說:「還真有手令哪,看來楚成他們是奉命作亂呢!」語氣一變,他將委任狀撕成碎片,隨手扔向空中,然後大聲對四周僵立在那裡的學兵師官兵說:「學兵師的兄弟們,有人想要奪歐陽師座的權,瓜分我們學兵師在任丘的建設成果,大家答應嗎?!」
「堅決不答應!」應者如潮,二旅、三旅的官兵們開始湧向主席台。
楚成見狀忙開槍示警,大聲說:「都站住別動,不然別怪老子手下無情!」
根本沒人聽他的,人流更加洶湧起來,不少人大聲喊著:「堅決不許他們傷害師座!」「不許中央政府的狗腿子壞了我們學兵師的基業!」……楚成臉色變了,看了陳佈雷一眼,見他臉色已經變黑,他咬咬牙下令:「有人敢再靠近一步,給老子開槍!」
陳佈雷看看歐陽雲,見他神情泰然,心中歎了口氣,盯著吉星文和李鐵書說:「怎麼?兩位這是拒不執行上峰命令嗎?!」
李鐵書說:「什麼上峰,學兵師是獨立的,我們的上峰只有歐陽雲!」
陳佈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向歐陽雲說:「歐陽雲,我敬重你是個英雄,怎麼,你就忍心看著自己曾經的部署手足相殘,讓日本人看笑話嗎?」
歐陽雲不知道在想什麼,有點走神(這種情況下能夠走神也許是穿越人士詞具備的特質吧),聞言微笑著說:「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呢?!」
「勸說他們接受中央任命吧,日本人已經兵陳家門口,中國已經不能再亂了。」
從曾澈他們出現的時候,歐陽雲知道他們策劃這一幕已經很久了,而從陳佈雷親自出馬這一點上可以推斷出老蔣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他們選擇這個時機發動,無外乎是因為盤尼西林已經正式投產了。可以想見的,盤尼西林背後巨大的利潤引起了中央政府內各個勢力的窺伺,就是老蔣沒這個心思,其他人也會唆使他這麼做的。
剛才那一會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就此退出,那麼會給這個國家留下怎樣的影響呢,會不會使學兵師和任丘發揮更積極的作用?!
曾經,他是一個單純的人,甚至有點理想主義,這也是他把學兵師弄成今天這般模樣的原因。算起來,他穿越過來已經兩個多月了,這期間有苦有樂,有喜有憂,而他最受打擊的卻是顧戀雲的背叛。今天這一幕,是他預料之中的,他只是沒想到規模會如此宏大,竟然連老蔣和軍事委員會都出動了——可以想見的,他們用來除掉自己的理由書面上至少是正大光明的,可是誰知到背後的齷齪呢?!
這就是當前中國的現實啊!難怪會有那麼多英烈冤死,難怪中國的八年抗戰會打的那麼慘,會死那麼多人,都這個時候了,某些人還在一門心思的想著剷除異己呢——
面對這樣的現實,他覺得有些累了!這可比和小鬼子拼刺刀、肉搏累得多了!
爆炸聲是這次行動的代號,在這之前,陳佈雷等人已經侯在了任丘軍營的大門口。爆炸聲一響,曾澈帶人衝向大門。值勤的哨兵持槍上來阻擋,只來得及發問:「你們是誰?!」就被他們給射殺了。槍聲引起了巡邏隊的注意,他們立刻趕了過來,於是雙方在營門口發生槍戰。結果巡邏隊寡不敵眾,十個人全部陣亡也沒能阻止他們進入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