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李夢陽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慢慢地醒了過來,此時他才發現,他又回到了華山南邊的山谷中。
「小九,花花,小香香。」他站了起來,叫了老半天,又四下尋找著,還是沒有見到一人。
顯然,所有的一切都離開了他,就如同做了一場夢一樣,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他一人了,他感覺好無助、好孤獨。
依然是青翠的山,青翠的樹,野花,野草,白【粉】碟,但李夢陽的心中卻沒有了以往的平靜。
「靠他鹿大爺的,把老子騙去救人,救完人就隨手拋棄,老子的報酬呢?小香香呢?花花呢?」李夢陽破口大罵,心中很是憋屈。
本來他以為自己又有了親人,又有了朋友,誰想到,最後還是讓人家給無情拋棄了,他怒了,「你們這些妖精都是些騙子,騙子!」
這十多天地獄之遊,他遇到九色鹿,吞噬了龍珠,被騙入紅蓮地獄之中,一路捨生忘死的大戰,終於將老狐狸救出,都如做了一個清晰的夢。
此時又只剩下了他一人,孤孤單單的,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山洞之中,楊花夢含淚對著楊媚香道:「香香姐,我們為什麼要離開哥哥呢?」
楊媚香笑道:「花花妹妹,我知道你捨不得你哥哥,但李鴻蒙大長老說了,我們收拾收拾,就舉家投奔你哥哥去,到時,你就可以天天和你哥哥在一起了。」
「真的?那太好了。」楊花夢這時才展顏而笑。
在華山玉女峰上,林木蔥蘢間,有兩個女孩也正在修煉清風訣,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正盤苦修,山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卻遮不住她那美麗的面容,那優雅、文靜的神態,就好像山野中開放的雪蓮花。
另一個是個黑黑胖胖的醜女,她對那個如同仙子一樣的女孩說道:「林雪兒師姐,咱們歇歇吧。」
這個叫林雪兒的女孩,是李夢陽在長安城要飯時認識,當時李夢陽剛剛流落街頭,多虧了同樣是孤兒的林雪兒的照顧,才讓他沒有被餓死。
因為火龍真人林清奇看上了李夢陽,要收他為徒,但是李夢陽不願意離開林雪兒,林清奇沒辦法了,也只好將林雪兒也帶上華山,交由玉女峰的靜惠師太來養活。
林雪兒雖然越來越出落的如同花兒一樣,但不是修道的料,資質實在太差,苦修了這些年,還是個煉氣士。
再有一個月她就要年滿十八歲,按照華山派的規矩,是不養閒人的,如果華山的弟子不能在十八歲之前築基成功,男的要打發到華山派的產業去做工,而女的就必須要嫁人。
而靜惠師太的親侄子,落雁峰的楊小虎早就看上了號稱華山「雪蓮花」的林雪兒,已經向靜惠師太說過了,靜惠師太也同意了,只是林雪兒對楊小虎一直沒有好感,所以,她心裡是極其不願意的。
但林雪兒也知道這是華山派的規矩,她沒得選擇,她抗拒不了命運,她要不想嫁人的話,那就只能是在十八歲之前築基成功。
雖然她日夜苦煉,但就是無法築基,這讓她很是苦惱,如果一個月後她依然無法築基的話,那她就決定從華山仙掌上跳下去,也不嫁給楊小虎。
如果真的抗拒不了命運,那麼就將命運還給上天,這是她的打算!
「雪兒師姐,別練了,你已經煉了一上午了,休息一會,別真個走火入魔了。」那個醜女見林雪兒沒理睬她,又道。
「唉,楊小靜師妹,要是真能走火入魔,那反而就好了。」林雪兒歎息道。
這個楊小靜來自華山腳下楊家村的人,華山絕大部分弟子都是來自楊家村的,彼此之間或多或少都有點血緣關係,這使華山派越來越不像個修真門派,反而更像是一個修真家族。
楊小靜也歎息道:「師姐,你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看來,你如果不能築基成功的話,就要嫁給那個粗魯野蠻的楊小虎了。」
林雪兒氣道:「我才不會嫁給他的。」
楊小靜道:「可是,師姐,你也知道師父靜惠師太是他的親姑姑啊,而且,聽說師父也私下答應他了。如果你一個月後依然不能夠築基成功的話,那只有嫁人一條路了。」
林雪兒絕然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楊小虎的。」
楊小靜笑道:「師姐,我知道你是想嫁給你的好弟弟李夢陽,可是你那個好弟弟並不知道你喜歡他呀?他可只把你當作親姐姐的。」
林雪兒道:「小靜,你少胡說,根本就沒這事。而且,他還小呢。」
楊小靜笑道:「師姐,你就別裝了,你的心思誰又不知道?你晚上做夢都叫著他的名字呢?我都聽到了。」
林雪兒聽了之後,頓時俏臉紅了起來,道:「你少瞎說,那晚我剛好做了個惡夢,一時害怕才叫了起來的。」
楊小靜笑道:「師姐你就不用解釋了,你這個好弟弟雖然小,可是從輩份上說還是我們的師叔呢,而且他是華山派有名的天才,聽說早在十歲就築基成功,十五歲達到驅物的境界,就連師父也不過是驅物後期而已,現在他才十六歲呀,也許用不了幾年就可以成為金丹期的高手呢。」
林雪兒歎道:「是啊,我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也就不用受這個罪了。」
楊小靜出主意道:「雪兒師姐,你去問問你小陽弟弟,他那麼聰明,說不定他會有什麼辦法能讓你築基成功的。就算他沒有辦法,你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考驗他一下,看看他對你有沒有心思?既然要嫁人,那就嫁個自己喜歡的人嘛。」
林雪兒聽了之後,眼睛一亮,她心裡頓時有了主意,只是這小子已經失蹤十多天了,不知道回來了沒有?雖說以前他也有到外邊玩的時候,但是這麼長的時間都未回來,還是從來沒有的事。
過去,李夢陽每次出去都要告訴她,並且要說出去幾天,幹什麼去,可是這次居然沒有打招呼,只是留下了條子,說是出去煉歷煉歷。
「哼,說什麼煉歷?不就是跑到哪裡玩去了。還敢不打招呼?一會再去看看,看他有沒有回來?若是回來了,看姐怎麼收拾你!」林雪兒心中怒道。
楊小靜道:「師姐,聽說那些大勢力,都是免費提供一品聚靈花來給弟子築基的,哎,真讓人羨慕啊。要是能夠給我弄朵神奇的聚靈花,讓我能夠成功築基的話,就算是賣身我也願意。」
林雪兒笑道:「小靜,你別胡說了,那一品聚靈花一朵就要上萬兩的銀子,就算你想賣身,也沒有人會要你的。」
楊小靜笑道:「師姐,我是沒人要的,但你可是華山一朵花啊,絕對會有人心甘情願地掏銀子的。」
林雪兒也笑罵道:「小靜,你就別胡說了,我出去走走。」
楊小靜笑道:「是找你那小陽弟弟吧?呵呵。」
李夢陽在這片松林裡已經呆坐了一個下午了,他被烈日曝曬著,但是心思卻完全還留在那個陰冷的紅蓮地獄之中。
他斜躺在小草坡上,看著那些花草在輕輕地搖曳,任由那滿臉的淚水流淌,淡淡的苦澀在嘴中瀰漫開來。
他細細回想著過去十天所發生的事情,那一幕幕都讓他內心有股火在燃燒,他笑著,又哭著,又樂著,又怒著,可是,這一切都已然成空了。
既然是夢,那就忘卻了吧!
天色又是黃昏了,這時他聽到了腳步聲,他又有了期待,十多天前的那個黃昏,他就在這裡遇到了九色鹿。
「小陽,這幾天你跑到哪裡玩去了?」隨著嬌美的聲音,一個十七、八歲,身著純白紗衫,明眸皓齒,秀髮齊肩,身材苗條的少女從不遠處的松林中裊裊婷婷地走來,來人正是林雪兒。
這次林雪兒弄了一些李夢陽愛吃的小食品,就跑到朝陽峰紫霞洞去找李夢陽,沒有找到,就帶著僥倖的心情來到這裡來找,果不其然找到李夢陽,這讓她心下大喜。
當林雪兒來到李夢陽的面前,看著他就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總覺得李夢陽似乎有了許多的變化,似乎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李夢陽,才十多天未見,怎麼感覺似變了個人。
李夢陽的相貌還是那樣清瘦,但身上卻流露出一股難言的氣質,淡淡的微笑,深邃的眼神,似乎有種成熟男人的味道。
「原來是雪兒姐,我剛玩回來,累了正休息呢?你找我有事?」李夢陽按輩份來說是林雪兒的小師叔,但從年齡上講林雪兒已經十八歲了,比他還要大上兩歲,所以,李夢陽一直都叫她為姐。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林雪兒也放心了,她笑道:「小陽,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出門也不跟姐說說,可把姐擔心死了。」
「姐,你就不要擔心我了,我這麼大了,丟不了的。」李夢陽笑道,在華山只有林雪兒是他最親近的人,如果不是他要化龍了,怕她擔心的話,自己也不會不打招呼的。
林雪兒點頭笑道:「嗯,小陽,這是你最愛吃的火晶柿子餅,你先吃一些吧。」
李夢陽正感到有些餓呢,又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便笑道:「謝謝姐了。」
說著,就與林雪兒坐在了草地上,一起吃餅,林雪兒見他手髒,就拿出來給李夢陽餵著吃。
見到林雪兒又喂自己,李夢陽的鼻子突然就有點酸酸的,他強忍著,對林雪兒笑道:「姐,這火晶柿子餅真好吃,綿軟香甜,清香可口,跟當年姐給我吃的一樣好吃。」
當年李夢陽剛剛流落在街頭時,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飯,快要餓死之時,遇到了同樣是流浪兒的林雪兒,她發現已經快餓昏過去的李夢陽,給他餵著的第一口食物,就是這火晶柿子餅,從此之後,李夢陽就喜歡上了這火晶柿子餅。
「好吃就多吃些。」林雪兒笑道,「小陽,這次你又到哪裡玩去了,也不告訴姐?」
「也沒有到哪裡玩,就是到後山打了些虎豹,好換些錢給姐買生日禮物。」李夢陽隨口撒謊道。
「你就知道撒謊哄姐開心。嗯,這回就算了,下次出門的話,你一定要告訴姐。不然姐就饒不了你。」林雪兒沉臉道。
李夢陽聽了之後,頓時臉紅了,他確實從來都沒有給林雪兒買過什麼禮物,都是林雪兒一直在他身邊默默地照顧著他,他真誠地道:「真的,姐,我不騙你,我真給姐準備下禮物了。」
「在哪呢?我怎麼沒看到?不會是這根黑棍棍吧?要不就是這串佛珠了?你是不是很想讓姐遁入空門呀?」林雪兒笑道。
李夢陽身上確實沒有什麼東西,他已經將那顆金色的納戒收起來了,只戴著那個黑色的狼頭戒。
「看姐說的,我真的給姐準備好了禮物,本來是打算在姐過生的那天,給姐個驚喜的,既然你不相信,我現在就給你。」李夢陽說完,就從戒指中取出了雪寒靈劍,遞給了林雪兒。
「這是……靈劍?!」林雪兒震驚了,她可是知道靈劍的價值的,那可要好幾萬兩銀子啊,沒想到李夢陽真的給她了,這讓她的心裡流過一絲暖意,就像陰沉的雲中破開的一縷金燦燦的陽光。
「這是雪寒靈劍,算是把上品的靈劍吧,名劍配美女,配姐正合適。」李夢陽笑道,他本來就打算要將這把雪寒靈劍送給林雪兒的。
「謝謝弟弟了。」林雪兒立刻就喜歡上了這把靈劍,這把靈劍潔白如玉,鋒芒畢露,望之使人目眩,只是自己連築基都不是,又如何能驅動這靈劍呢?她愣愣地看著這把靈劍,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傷心。
李夢陽看到了林雪兒發了呆,就笑道:「姐,這劍怎麼樣?要是不滿意的話,我再給姐重新弄一把。」
「小陽,你這禮物姐姐很喜歡。對了,我過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讓弟弟給我出出主意?」林雪兒是有心事的,她已經決定了非李夢陽不嫁。
「姐,有事只管說,然後我們一起商量個主意?」李夢陽笑道。
「也無甚大事!只是姐的資質太差,如果到了十八歲還不能夠築基的話,那姐姐就只能被迫嫁人了。我素知弟弟天資聰明,我想問問弟弟有什麼速成之法沒有?」林雪兒滿臉的期待。
「雪兒姐,你要這樣想本生就是錯誤的,修煉一道,在於扎扎實實,勤學苦練,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李夢陽對此有著深深的體驗。
「哎,小陽,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再有一個月,姐就滿十八歲了,如果那時姐還是無法築基的話,姐就要被迫嫁人了,到時你就永遠都見不到姐了。」林雪兒哭道。
「永遠都見不到了?姐,你要嫁到哪裡去?是國外嗎?」李夢陽驚道。
「不是嫁到國外,而是要嫁給那個楊小虎,我是寧死也不願意嫁給他的。」林雪兒哭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李夢陽笑道:「姐,你不想嫁他就不嫁他好了,你看上了誰家的俊兒郎,跟弟弟說說,我保準鬧著他一定娶你。」
「你還說風涼話呢?還不快替姐想個主意,若是到時我還不能築基的話,姐就用這把雪寒靈劍抹脖子『自殺』,而且就死在你面前!」林雪兒不滿的撅了撅嘴,狠狠地盯了李夢陽一眼。
「呵呵,速成之法也不是完全沒有?只是風險比較大,怕姐的經脈承受不起。」李夢陽笑道。
他決心要幫助林雪兒,到時他弄朵二品欲櫻靈花,說不定會讓林雪兒直接突破到驅物境界,到時她馭劍而飛,那還不把她樂死?
「即使是要受再大的苦,姐都會忍受的。」林雪兒堅定地說。
「好,那我就替姐打通奇經八脈,擴寬經脈,然後直接接引天地靈氣灌溉,如此這般,大約用上兩三天,就可以讓你築基成功的。」李夢陽笑道。
「真的這麼簡單嗎?」林雪兒有些不相信,這樣的方法,別說是她師父,就是華山掌門玉溪真人都沒有這等本事啊。
「我會欺騙雪兒姐嗎?我可把你當作我的親姐啊。」李夢陽委屈道。
「我是相信弟弟的,只是不大相信會這樣簡單。要知道除非有靈丹妙藥,否則根本就不可能讓一個人築基成功的。」林雪兒還是有些不確定。
「我說的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李夢陽又吞吞吐吐地說道。
「只是什麼?!難道你剛才只是跟姐在開玩笑?」林雪兒頓時又兇惡了起來。
「不是的,要打通奇經八脈,要赤身……」李夢陽苦笑道:「這樣吧,你去求求靜惠師太,讓她幫你打通經脈,然後我再給你梳導靈氣灌體。」
「這件事不能求我師父,你也知道她那個人的,何況楊小虎又是她親侄兒……」林雪兒臉上紅霞一現,她白了李夢陽一眼,「便宜你了,要是築不了基,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雪兒姐,你可別誤會,我哪敢佔你便宜,你放心了,我的人品是極好的,從來都目不斜視。」李夢陽心虛道。
「哼,別裝了,也不知是哪個變態經常躲在角落裡偷看我洗澡。」林雪兒氣道。
「那不是我……」李夢陽可不敢承認,一生的名譽啊。
「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林雪兒怒道。
「咳……我,我哪知道?澡堂那麼小,躲一個人還很難受呢,啊……」李夢陽心頭猛的一跳,發現自己說露了嘴,便訕笑了兩聲,旋即有些心虛的將目光轉向遠處。
「果然是你啊。」林雪兒似笑非笑地道,「李夢陽,我可慎重地告訴你,如果築基不成,我就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