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父子對話
所以現在要說叫矮子羅一下子拿個三、五千萬出來，給他十天八天的時間或許還勉強可以湊得出來。但是要他一下子拿出一個億的話，恐怕只有叫他變買家產，包括自己的底褲了。
他本來還狗膽包天的抱著對方不過是嚇唬嚇唬他，不管如何也不真敢殺了他的念頭的。但是後來看到對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吩咐下去，就有人砍了李川的胳膊，他才猛然醒悟過來：一個在身邊隨時帶著四十多個亡命之徒，將足以推翻一個小國家政權的火力肆無忌憚擺將出來的人，真的會在乎殺他一個亡命街頭的混混嗎？
這可不比平常的街頭鬥毆，如果硬是把對方也當成一個流氓混混的話，那麼對方無疑是世界級的，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想到這裡，矮子羅有生以來第一次期期艾艾的說出了求饒的話：「那個……龍先生……我也不是有意的，我有眼不認泰山……冒犯了您，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給我個面子，以後有什麼吩咐，我矮子羅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龍翔聽了心中微微一動，還沒來得及開聲，身後的席治宇已經調侃道：「呦呵——羅哥，你這是一張紙光畫個大鼻子哦！」
一邊的巴裕和九尾不解的看著他，以他們的智商很難理解這麼深奧的話。
席治宇翻了個白眼道：「那就是他的面子大過天了！」
巴裕跟九尾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的矮子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龍翔也笑著擺了擺手道：「大家別這麼說，羅哥的面子自然還是要給的！」
矮子羅一聽這話，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不過……立即又被龍翔的下一句話哽得直翻白眼。
龍翔一邊玩著手槍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不過——給面子歸給面子，但是這個錢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龍翔話一說完，立即摟著一臉如同死了老媽一般的矮子羅的肩膀笑道：「走吧！羅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能不好好招待一下你老人家，我們也順便談一下這個賠償的問題。」
形勢比人強之下，矮子羅只得垂頭喪氣的跟隨著龍翔走進了龍家大院。
龍翔吩咐了席治宇和巴裕看住了一堆混混，自己帶著矮子羅進了裡面，這一談就談了足足一個小時，至於具體談了什麼內容，沒有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矮子羅聳拉著腦袋的從龍家大院走了出來後，二話不說帶著一群混混走了，回到家裡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開始變賣家產，到處借錢。
三天之後，席治宇跟巴裕、九尾三人，在數百混混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矮子羅的家裡，拿著一張上面寫著一個「1」後面拖著八個「0」的支票，揚長而去。
而龍家大院裡，依舊一片安靜。龍家的房子本來就修得夠大，並沒有因為多出了四十多條漢子而顯得擁擠。四十多個人在席治宇和巴裕的管制下，就如同一隻現代話軍隊一般令行禁止。除了少數人外，根本沒多少人知道龍家裡面塞了這麼多人。
而此時的龍翔，正站在自己母親的墳前，靜靜的抽著煙。他在等一個人，等一個曾經讓他恨得無以復加，此刻又讓他充滿了疑惑和不解的男人。
儘管已經隱約知道了這其中或許夾雜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讓他在一時衝動之下喊出了那個既親切又陌生的字眼，但是歷歷在目的往事就如同卡在喉間的一根魚刺般，不把它拔出來或者衝下去，始終難以釋懷。
就在他抽完了第三根煙時，龍震乾來了……
龍翔驚訝的發現，此時的龍震乾與三天前幾乎判若兩人，一頭因為過度的頹廢而略顯蒼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鬍子拉雜也修理得整整齊齊，雖然臉上還留下一絲因為過度頹廢而留下的抑鬱，卻無形中給他增加了幾分滄海而深邃的成熟魅力。
如果說三天前的龍震乾，十足的像極了一個五十歲還一事無成的落魄男；那麼如今的龍震乾，就如同一個歷盡滄桑，正叱吒風雲的成功男人。
而此時，他看著龍翔的目光，不再是過去那種懦弱和畏縮，而是在那淡淡的欣慰中，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堅毅。
龍翔訝異半晌，他實在想不通，是什麼東西能夠將一個人在短短的三天時間裡，顛覆得如此徹底？
龍震乾微笑的回視著龍翔，讓始回過神來的他，似乎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卻又偏偏找不到一個切入點，直覺得尷尬無比。
而他卻不知道自己心中的變化也是翻天覆地一般的大，如果是在三天前面對這個男人的話，他是斷然不會出現這種尷尬情緒的，有的只是無盡的怨恨和不屑。
龍震乾將他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隨即微微一笑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來那種自信無比的寬容，龍翔更是覺得底氣不足，微微把頭偏到一邊去，看著母親墳頭墓碑上的那一行黑字，心頭終於壓抑住了那原本不應該出現的負面情緒，回過頭來看著龍震乾沉聲問道：「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們母子兩個？」
龍震乾笑容一斂，似乎在回想著什麼往事，眸子裡的光芒不斷閃爍出幸福、痛苦、憂鬱、憤怒等等複雜無比的情緒，好半晌，才長長歎了口氣，似乎放下了一切回到了現實，看著龍翔的眼睛反問道：「你覺得呢？」
龍翔頓時眉頭一蹙沉聲道：「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在問我！」
頓了頓又忍不住怒道：「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就不能表現得更像一個男人，一個父親嗎？」
對於他的無禮，龍震乾絲毫不以為許，慢慢的踱步來到龍翔母親的墳前，伸出手輕輕拂去了那飄落在墓碑上的幾片枯葉，這才回頭跟龍翔淡淡的說道：「我心裡有沒有你們母子，你母親她最清楚！」
「但是我不知道，你別用我那已經永遠不會說話的母親來敷衍我，這個不是你逃避的借口！」龍翔忍不住的咆哮道。
龍震乾微微一窒，長長歎了口氣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事情，你再逃避也是逃避不了的，該落在你身上的事情，哪怕就是再繞一個大圈，還是該落在你身上。如今……看到你長大成人，而且比我當年有出息多了，我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害怕，但是我今天已經既然決定了用一個父親的身份面對你，我心中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以後的路有多艱難，我都會陪你走下去，我們龍家……再怎麼還能比這個樣子更淒慘嗎？」
說完沉吟半晌，回頭朝龍翔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跟你母親是怎麼相愛的嗎？」
龍翔搖了搖頭，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
龍震乾微微一笑，仰首望著天空，似乎在緬懷往事，半晌才悠悠的說道：「我那時候，大概也就跟你現在這般大，那時候我們龍家還處在顛峰時期，光我們龍家自己所掌握的產業價值就超過了十億，你可能不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十億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數字；但是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我們華夏國的人均收入才688！」
龍翔心中一震，這是一個什麼概念，他一聽就清楚的。在那個豬肉只有幾毛錢一斤，公務員人均年工資只有幾百塊的年代裡，出了個萬元戶，都要在縣廣播發通告。
資產超過十億，對於那時候的華夏國來說，那是一個何等不敢想像的龐然大物？難怪當年的龍家如此風光，堪稱整個大西南的無冕之王。
也可以這麼說，當時龍家如果決定撤出了西南地區的話，那麼對於西南地區的打擊將是巨大而又深遠的，尤其是一些經濟命脈掌控在龍家手裡的大城市，用一下回到解放前這句話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想到這裡，龍翔除了震撼當時龍家的強大外，也對於那個致使龍家落魄的敵人，第一次由衷的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要知道，在當時龍家如此顯赫的時期，想要在控制不出亂子的情況下，把龍家消弭於無形中，這是一隻何其強大的黑手啊？
他隱約覺得，當時受到那一場大動盪所波及的人，絕對不只那些附庸龍家的附屬家族和一些生意上攻守同盟的夥伴而已，更多的應該是那些靠著龍家名下產業吃飯的大部分平民，他們可能會因為失去那份工作而導致窮困潦倒，衣食無著，相對當時的政治狀況和企業生存環境來說，擁有十億資產的龍家，那得要擁有多少家私營企業？擁有多少下屬員工？
換句話來說，當時的龍家，養活了西南多少人？一百萬？兩百萬？
而隨著龍家的落魄，這些人的生存問題如何解決？難道就沒有出現什麼糾紛嗎？
想到這裡，龍翔心中沒來由的一寒，看來前路荊棘滿佈，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他忌憚歸忌憚，卻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多年的高強度訓練，給了他一副強悍體魄的同時，也給他灌輸了百屈不撓的堅強意志。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從戰術上重視敵人，不經意間，他已經將開國領袖的戰略思想深深的領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