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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頭飄著幾朵淡淡的白雲,正好將午時頭頂上的太陽遮擋起來,習習涼風撫過臉頰,帶著一絲草原秋天的涼意,但是在熱火朝天的午宴之中,卻顯得格外宜人,將那一絲多餘的熱度,吹拂離去。
西雅圖克這傢伙,安分不到一會,立刻又舊態復發,端起酒罈恣意妄為,到處找人喝酒,不過,該說他得意忘形,還是粗中有細好,每次找人都特地避開了我,大概終於意識到了,只有找我灌酒才會刺激到碧絲的神經。
「來來來,大家別管吳那個吹牛皮的傢伙,都給我喝。」道格也有了辦分醉意,大著舌頭說話,含含糊糊,一口酒一口肉,好不自在。
「道格,你說這話就不對了,誰可不想被一個牛皮大王說自己吹牛皮。」我立刻跑過來,發表抗議。
「我?我道格什麼時候吹過牛皮,大家說說看。」道格睜眼說瞎話的朝大家比劃著手勢。
「沒有,我做擔保,我以……我以格夫的人格做擔保,道格從來沒有吹過牛皮。」拉爾賣了個心眼,指天發誓道。
「我也以拉爾老大的名義擔保。」格夫雖然憨直,但明顯不能忍吃這樣的虧。於是也拉上拉爾一起下水了,很好,眼前這兩個傢伙已經人格喪失。
「你看看你看看,沒有吧,我沒有吹牛吧,想當年我道格啊,訓練營的導師,你們猜怎麼著。」以兄弟兩的人格換來春風得意的道格,開始口沫橫飛起來。
「我猜不著,難道說他覺得你出生的時候臉先著地。摔成餅樣。介紹你去當餅店當學徒?」我夾針帶刺的反問道。
「呸,你才出生臉著地,我告訴你,當時訓練營的聖騎士導師呀。覺得我道格這個人。太正直了。太勇猛了,太硬派了,死活都要把我帶到聖騎士的訓練營去。說要把我培養成為格裡斯華爾德那樣的聖騎士英雄,但是我心裡一想,我可是野蠻人,家裡祖祖輩輩都是野蠻人戰士,還有我的好兄弟格夫,我怎麼能讓列祖列宗失望,怎麼能扔下格夫不管,所以毅然的拒絕了成為一個前途光明的聖騎士英雄,選擇了野蠻人戰士這個完全發揮不出百分之一資質的職業。」道格口水滔滔,一吹起牛,就停不了口了。
眾人聽了,一陣惡寒,這牛皮吹的,簡直無法無天了,連甘願出賣人格給他當墊腳的拉爾和格夫,都擺出一副前言撤回,不認識此人的嫌棄嘴臉。
「你道格要是沒吹牛皮的話,我剛才說的那都是大實話,我這人,更是仁義無雙的誠信君子了。」見此,我忍不住冷笑起來。
「剛剛是誰說什麼……說什麼阿茲莫丹的毛髮來著?給我說說看?」道格做出一副迷茫的樣子,把耳朵湊上來,等著我的辯解。
「我只不過說像是。」
「胡說,吳,不是我小看你的實力,但是比起阿茲莫丹,你還差的遠了,別說弄到它的毛髮,就連靠近它十公里內,怕是腿軟的都走不動了。」
「胡說的是你才對,道格,要不這樣,我們打個賭好了,賭一賭,我能不能拿出接近阿茲莫丹的證明。」
「好,賭就賭。」篤定了我在地獄世界,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阿茲莫丹,否則哪還能站在這裡說話,道格現在是自信十足,拍著胸膛,毫不猶豫的跟我打賭了。
「大家呢?」我掃了眾人一眼。
其實這些人,怕是和道格的想法一樣,畢竟,隨著聯盟的日益強大和穩定,當今聯盟對大家公佈的信息,也越來越多,尤其是這群人,在各自區域也是頂級的冒險者,還有如小狐狸,蒂亞這樣的一族領導、公主,還有西雅圖克,卡洛斯這樣的經常完成聯盟秘密任務的高手,再有黃段子侍女這樣的情報頭子,加上我時不時透露些半機密的信息。
這些人,可以說是對現今狀況比較瞭解的一群人,他們知道,聯盟現在雖然越來越強大了,但和地獄勢力相比,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還得依賴於天使一族的幫助,尤其是在高端戰鬥力上,現在的聯盟,根本拿不出任何一個人可以和四魔王抗衡。
阿茲莫丹,可是四魔王之中實力最強,別說遇到它,就算遇到督瑞爾,遇到安達利爾,我鐵定也得死翹翹,至於貝利爾,那是老生常談的問題了,談到它,大家甚至有一種的共識。
所以說,言歸正傳,大家不相信我曾經遭遇到阿茲莫丹,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點也不出奇。
但是,這群傢伙也不是一天兩天認識我,瞭解我了,見我如此淡定的下賭注,他們大概總算想起了我這個號稱聯盟奇跡般的救世主(?)的外號,又躊躇猶豫起來,生怕站錯隊,遭受無妄之災。
「怎麼,都不敢了?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嗎?怎麼不敢賭一賭?」見大家的反應,我頓時得意洋洋起來。
「別囂張,我們來。」要經歷一天人格喪失的拉爾拉著格夫,站出來,給自己的好兄弟助威。
「你們兩個……」道格頓時感動了。
「我們站在吳這一邊。」話還未說完,拉爾屁顛屁顛的和格夫一起湊過來,轉過頭,正對著道格,發出正義的喝斥:「其實我早就覺得道格這廝不靠譜了,聯盟救世主不信。還有誰能相信,大家說是不?」
「你們兩個混蛋。」道格恨的咬牙切齒,銅鈴大的眼睛噴著怒火,恨不得立刻撲上來和自己的同生共死過的兄弟拚個你死我活。
「老馬呢?」我朝馬拉格比看了看,最愛湊熱鬧的你,不來一手嗎?
「我……我當然是緊跟凡老大的步伐。」老馬神色一下堅定起來,彷彿終於尋找到了人生的目標,存在的意義,抗爭的勇氣。
「怎麼回事,你們真的相信吳能見到阿茲莫丹?」道格一看形勢不妙。頗有四面楚歌的感覺。立刻大吼大叫起來。
「西雅圖克老大,你實力強,說話在理,你說說看。以吳現在的實力。可能嗎?」他轉身尋找自己的大夥伴。老大哥,希望對方能夠給力點。
「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就和道格你剛才所說的一樣,別說十里之外,百里之外,只要被阿茲莫丹發現,吳師弟都必死無疑。」西雅圖克肯定的說道。
「你們瞧瞧,你們瞧瞧,西雅圖克老大的話還不信?」道格立刻得意起來。
「別高興的太早,沒聽見西雅圖克師兄剛才特地加了一個嗎?」我冷笑一聲。
「的確存在特殊情況,但是我覺得吳你長得……挺正常的,挺平凡的,和奇跡什麼的,搭不上邊。」
「……」這的確是會心一擊。
「廢話少說,還有人不?」我指了指身後的拉爾老馬他們,示意真理永遠站在人多的一邊,任你怎麼狡辯都沒用。
「哦?這邊好像很熱鬧的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直在那邊顧著大吃大喝的高特大猩猩,終於帶著他的動物小隊湊過來,好奇的問道。
「我們在打賭。」
「打賭?賭什麼?我們也來湊一份。」高特來勁了。
「反正說了以你的智商也理解不了,乾脆隨便選吧,反正都是一半一半的幾率。」我懶得解釋,連忙催促道,既然麗娜大姐不在的話,今天就由我來制裁你這頭大猩猩局長吧。
「高特老大,這邊這邊。」道格連忙揮手。
「可是,你那只有一個人。」高特有點猶豫,雖然是猩猩等級的智商但是隨大流這種本能依然還殘留在它蜂窩一樣慘不忍睹的大腦之中。
「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身上,這也是為什麼絕大部分人是庸者,只有少數人是天才,少數人永遠統治著大多數人。」道格發揮他死人也能說活的大嘴巴功夫,張大雙手,宛如傳播信仰的狂熱教徒,將動物三人組唬的一愣一愣。
「說的好像有理。」高特三思後,一揮手,邁著必勝的腳步來到道格身邊,由頭到尾我都沒有阻止,說了剛才要制裁他的。
「這下我也扳回一局了,哈哈哈哈。」道格感覺不再孤單,得意的笑了起來。
「沒有人了嗎?西雅圖克師兄,你不也很愛湊熱鬧嗎?」我沖那大塊頭不懷好意的笑著,想將他也拖下水。
「哎呀,不知為什麼,前天喝了個醉,似乎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我在一旁瞇瞇眼,你們玩你們的。」機智的西雅圖克,找到了一個牽強的理由,閃人了。
寧願揭開前天在碧絲面前敗北的傷口,也不願意參合進來,由此可見西雅圖克多麼不看好道格,這個事實,讓道格心裡倍感慌張,但依然死鴨子嘴硬不肯服輸,至於高特三人……連賭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別指望他們能夠察覺到氣氛不妙了。
「開始吧,有什麼招數儘管拿出來,用力的擊了擊掌,道格低俯著半身,宛如鬥牛一樣大聲吼道。
「不急,先來說一說懲罰吧。」我大手一伸,彷彿早就知道我在打什麼主意的菲妮,配合的將一臉莫名其妙的碧絲推了過來,交到我的手上。
「碧絲,前天和西雅圖克喝的酒還有嗎?」握著碧絲柔柔的小手,將她拉到身前,我和顏悅色的問道。
「有……有的……長老大人……」碧絲的臉蛋通紅,一個勁點頭。
「有就好,輸的人。喝下一壇,怎麼樣?」
「夠狠。」拉爾他們豎起大拇指,表示我就是那披著人畜無害外皮的野狼。
「誰怕誰。」道格已經沒有退路了。
「很好,你們這幾個即將變成敗家之犬的傢伙,看好了。」我在物品欄裡摸了摸,掏出一件閃爍著幽深暗金光澤的物品。
「這是……」眾人的目光被吸引住了,有經驗的冒險者,能夠從裝備物品的光芒,以及散發出來的氣場上,就能大致判斷出這一件裝備物品到底厲不厲害。
毫無疑問。我手上的這件裝備。所散發出來的光澤,所發出的氣場,都是史無前例,從未感受到過的最強大的暗金裝備。
「這到底是什麼?」裝備控西雅圖克也不裝睡了。興奮的衝上來。一把就從我的手上奪過暗金裝備。放到手心一看。
黑眼罩?
西雅圖克當時就囧了一臉,本來他這張臉就已經夠猙獰了,要是再帶上這玩意。怕是暗黑第一凶人的名號,都可以拿下來。
不過一看到裝備屬性,他頓時就不囧了,嘴巴張大,口水都流了出來。
「好……好好好……好東西啊!」西雅圖克一拍大腿,情不自禁的大吼一聲。
西雅圖克的人品很好,每次和卡洛斯一起外出歷練,回來以後,都能在收穫上穩壓卡洛斯不止一籌,能讓他這種暴發戶也淡定不了的裝備,到底是何方神聖?
自然的,這眼罩就是當初我在巨坑深處撿到的阿茲莫丹的眼罩,也是這一場打賭,我唯一的,致命的強力手段,道格就算有一百張嘴,每張嘴都能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用,鐵一樣的事實擺在了眼前。
十分瞭解西雅圖克的卡洛斯,見著他的反應,也忍不住湊上來,看到眼罩的屬性後,這位英俊瀟灑,淡定無雙的聖騎士,也張大了嘴巴,為它的名字,為它的強大屬性。
「幾位老大,別光在那裡發呆,也讓我們看一看。」身為眾人裡面實力有數的強,裝備有數的好的西雅圖克和卡洛斯,都是這樣的誇張反應,更讓拉爾等人好奇,就連一直擺出不屑目光的道格,也忍不住湊了上來。
「阿阿阿……阿茲莫丹的眼罩?」拉爾他們在看到以後,表現就更不堪了,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而且這屬性……這屬性強的……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裝備呀。」老馬宛如朝聖一樣,對著高高舉起的眼罩膜拜起來。
「少來了,你這笨蛋,給老娘讓開。」彪悍的小狐狸一腳把前隊友踹開,從西雅圖克那接過眼罩一看,也驚呆了。
無論是這強悍的名字,還是強悍的需求等級,還是強悍的屬性,都是最強,幾乎能趕上神器了。
眼罩從一個人手上,傳到另外一個人手上,大家都想親眼目睹一下阿茲莫丹的東西,到底有多厲害,結果自然的,見到以後,只剩下驚歎膜拜的份。
由小窺大,只是戴過的普通眼罩,就變成了如此可怕的暗金裝備,阿茲莫丹的實力到底有多恐怖,真的無法想像。
「怎麼樣,道格,認賭服輸。」我將碧絲遞上來的酒罈,在手上轉著,笑瞇瞇的看著敗組。
「見到這樣的玩意,醉一回也值了。」道格吹牛歸吹牛,這時候到是挺爽快硬氣的,直接就把酒罈搶過去,開封,仰頭喝了幾口,然後身子一歪,倒下了。
「那個……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高特三人組,睜大善良無辜,純潔無知的眼神,看著我們,就彷彿是三頭尚且不諳世道的小羊羔,用天真無邪的目光看著包圍自己的飢餓狼群一樣。
「沒什麼,你們把這罈酒喝下去就行了。」同樣是懶得解釋,大家幸災樂禍的看著動物三人組,讓你剛才在一邊海吃海喝,現在懂得什麼叫信息落後就要挨打了吧?
「這個……好像很不妙的樣子。」聞了一口,高特有點忐忑。
「高特老大,你這是怎麼了,連在河邊裸奔這種大無畏的事情,你都能做到,難道還能被小小的一罈酒難道,想像一下,這罈酒就是一條河,拿出你的勇氣吧。」
「說的也是。」高特神色一沉,國字臉立刻就變得正經偉岸起來,露出威嚴滿滿的表情,他大手一揮,上半身的衣服忽然消失不見,進入半裸的成熟體狀態,然後毫不猶豫的一口喝下,然後和道格一樣,身子一歪倒下,酒罈被傳遞到米山手中。
「想像一下,此時此刻面對著夕陽大海。」
米山接著陣亡,酒罈到了可汗手上。
「想像一下,現在是哈洛加斯的清晨,黎明正起。」
可汗陣亡,酒罈裡的酒還剩下一小半。
「兌著喝了吧。」晃了晃酒罈,我回過頭對大家說道。
「為了慶祝勝利。」拉爾和格夫手舞足蹈,彷彿這場打賭贏了,都是他們的功勞似的,對於倒在一邊,口吐酒沫的好兄弟道格,更是不管不問,充分展現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殘酷現實。
結果這一小半罈酒,最後足足兌了三十倍的水,讓在場除了西雅圖克以外的人,都喝了個心滿意足,這才知道前天碧絲和西雅圖克的那場酒量較勁,到底有多血腥,多恐怖,看向碧絲的目光,更是充滿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