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涼淒慘之地,天空根本見不到太陽,只有漫天的黃沙狂吹,以及那一片片死沉沉的黑雲,像要壓下來似的,讓人無法壓抑的喘息。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腥色紅光,勉強照亮著這片地方,紅光之中透露出濃重的鮮血味道,以及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邪惡氣息,地面全是污穢的黑土,生機斷絕,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
但是那狂風,卻又隱約傳出無數魔鬼的嚎叫,似群魔亂舞,這片毫無生氣的猩紅污穢之土,在風中顫慄,彷彿隨時都會從泥土中冒出無數魔物。
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陣迥異於風聲和惡魔哀嚎的聲音,逐漸在這片土地上響起,由遠及近,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仔細聽去,似乎是一些沉重而混亂的腳步聲。
轟隆一聲,地平線上忽然冒出一座山丘,然後再次傳來轟隆一聲,這座山丘微微顫動著,竟然忽地猛然高出一截,似乎越來越逼近,散發出勢壓一切的氣息。
那山丘頂下,緩緩地,裂開一雙讓人窒息恐怖的紅目,由無數複眼組成的眼球子。宛如一棟房子般大小,咕嚕嚕的在這雙紅目之中,轉動幾下。
不是山丘,這是怪物,一座山丘般的巨大怪物!!!
隨著這座山丘怪物,在這片土地上冒頭,它的身軀也在逐漸放大,最後變成了一座巍峨大山,再傳出幾聲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它的附近。多了五座矮上一截的旁峰。
這五座旁峰。跟著主峰一起,節奏一致的緩緩前挪著,看似不緊不慢,每一步都似慢動作般。但以它那龐大身軀。哪怕只是邁出一步。就等於是上千米遠,似慢似快的接近這片荒涼死寂血腥之地。
終於,它一腳踏入了這裡。那龐大無比的輪廓,也隨之完全顯形出來。
那一座主峰,毫無疑問是眼前這座巨山怪物的身軀和頭顱,黑色的陰影中,隱約能看到很多堅硬的肢解,從這座主峰上面突出,的宛如一隻異形般醜陋恐怖。
尤其是頭部,長著宛如楓葉形狀三根巨冠角,看起來既猙獰,而又平添一分王威。
而那五座旁峰,其中有四座是一根根宛如蜘蛛足形狀般的菱角分明的堅硬肢節,竟然全都是這頭巨山怪物的腿部,而最後面那座,則是一條不斷如同靈蛇般甩動的巨尾。
當它的完全輪廓,全部顯現出來的時候,如若是有冒險者出現在這裡,一定會大聲驚呼出這頭龐然大物的名字。
血肉復生者!!!
沒錯,群魔堡壘常見的血肉復生者,只不過普通的血肉復生者,只有不到一人高,而眼前這座巨山大小的血肉復生者,很難用語言描述它究竟有多龐大,那四根肢節巨足,走進看去,就如同四根撐天的石柱。
血肉復生者的最大特性,就是會不斷的誕生邪惡之子,也就是某種出鏡率不錯的怪物血肉野獸。
這頭巨山大的血肉復生者,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相比它的巨大提醒,它的跟班們,以及誕生下來的血肉野獸,就要遜色許多了。
直到巨型血肉復生者踏入這片土地數十里,慢慢的,地平線上,才出現一些不斷蠕動的物體。
這些物體,湊近一看,有血肉復生者,也有血肉野獸,大一點的血肉復生者,有十多米高,也似一座小型山丘,而那些匍匐在地,雙足前爬的血肉野獸,最大的則是如同一頭大象,面目猙獰恐怖,足有兩米寬的大嘴裂開,裡面滿是森森鋸齒,上面沾滿了血肉皮毛。
這些巨大的血肉復生者,以及這些巨大的血肉野獸,任何一隻,放到暗黑大陸,都會引起冒險者的恐慌,然而,和走在中央的那座巨山型血肉復生者相比,又顯得微不足道,就似一頭巨犬,周圍圍著一群螞蟻。
按照大小個頭,這些血肉復生者和血肉野獸圍繞在巨型血肉復生者的身邊,越往外層,體積就越小,實力越弱,而最外層的普通大小的血肉復生者和血肉野獸,足足離了巨型血肉復生者十多里遠。
這意味著,這群血肉復生者隊伍,數量浩浩蕩蕩,宛如鋪蓋大地的一條巨毯,粗略掃去,就已經不少於上萬隻。
如此龐大且單一的一群怪物,光是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勢,就已經足以讓大部分強者望而怯步,更別說那座巨山型的血肉復生者散發出來的森嚴氣息,宛如死神降臨,起碼是魔王高級的氣勢。
哪怕是世界之力巔峰強者,遇到這樣一群恐怖的血肉復生者隊伍,也要繞道行走,不敢證明懾其鋒芒。
這裡是地獄,而這片土地,哪怕是在地獄之中,也是最荒涼的地方之一,相傳這裡發生了一場驚世大戰,正是那場大戰,才導致這裡生機斷絕,千萬年來,哪怕是惡魔也沒有多少可以在這裡生存下來,能夠留下的只有那些最凶殘,最悍勇的強大怪物。
唯有這群強大的血肉復生者隊伍,才有資格堂堂正正站在這裡,四處巡邏,似乎要將這片荒涼的土地納入統治獵食範圍。
當這群血肉復生者出現在這片土地的時候,就連狂風也被它們龐大的勢所粉碎,所過之處,原本囂張呼嘯的腥風安靜下來,夾雜在風中那些群魔哀嚎的氣息,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像乖寶寶一樣失去聲音。
唯獨那萬年不變的血腥紅光,還在暗淡的照耀著這片土地,照耀著這群肆無忌憚闖入的血肉復生者。
忽然,走在前頭的巨型復生者腳步一頓,似乎有所發現,停了下來。
它周圍,它身後的小弟們,也都一個個頓住腳步,疑惑的看著老大,似乎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阻止自己一群大軍的前進。
不久之前。就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巴羅格,自持個體實力強大,數量也不少,竟然把老大和大家看成是盤中餐。
當那只領頭的。有兩雙惡魔翅膀的變異巴羅格領主。被老大輕鬆幹掉以後。這群巴羅格就成了大家的美食,這不,那些血肉野獸牙縫裡的殘渣。就是巴羅格友情貢獻。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打敗那群同樣是一方領主的巴羅格大軍以後,這群血肉復生者隊伍就產生了這樣的空前自信。
然而這時候,老大卻停了下來。
走在最前頭,離巨型血肉復生者最近的那些十多米高的大型血肉復生者,看出了一絲端倪。
老大的眼睛,似乎在瞄著地上。
地上?
它們循著視線看去,除了黑色的污穢土地,還有什麼?
等等,好像的確是……
在這些血肉復生者的猩紅瞳孔中,除了黑色穢土之外,還有一抹突兀奇異的東西。
是在留在地上的一道晶瑩發亮的痕跡,就如同蝸牛爬過的地方一樣,彎曲蜿蜒,一直延伸到遠方盡頭。
仔細看去,這道痕跡分明就是一條冰路,只有不到一米寬的冰路,從這邊的盡頭,一延伸到那邊的盡頭,看樣子,是有什麼擅長冰凍力量的存在,從這裡路過,留下這條宛如蝸牛一般的冰路痕跡。
這條冰路痕跡,就這麼橫在這群血肉復生者的前方,讓巨型血肉復生者的腳步硬生生停下。
老大是怎麼了?難道說剛吃了那只巴羅格領主,肚子又餓了,想要找到這條冰路的主人,也一併吃了?
血肉復生者們如是猜想道。
那巨型血肉復生者,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座大山,那雙房子大小的複眼之瞳,彷彿被定住了一般,不再哧溜溜的亂轉,而是死死盯著腳底下那條微不足道的冰路軌跡。
然後,它做出了一個讓所有小弟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一百八十度轉彎,邁出腳步,不顧就在它身後的同類,邁出腳步直接踩了過去,頓時,血肉復生者和血肉野獸的慘叫頻頻傳出,哀嚎一片,光是死在巨型血肉復生者腳下,被踩成泥漿的小弟,就足足有上千數量。
巨型血肉復生者的速度飛快,再也不是它來時那般,充滿雍容和威嚴,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腳步匆匆,帶著那些倖免於難,一臉莫名其妙的小弟們,飛快的離去,那倉皇背影,似乎寫滿了的可憐氣息。
不一會兒,血肉復生者隊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狂風再次肆虐,那群魔亂舞的哀嚎聲跟著響起,和那道似乎永恆不化的冰路痕跡,構成成了這片荒涼之地的長久旋律。
到底是誰?在這裡留下了這麼一條,連強大的血肉復生者隊伍看了,都要倉皇而逃的痕跡?
順著冰路痕跡的方向,鏡頭延伸,延伸,再延伸。
一直往前延伸了足足數千公里,這道冰路痕跡才終於顯示了盡頭。
在痕跡盡頭,一名嬌小的少女靜靜站在那裡。
穿著一身及其簡單,及其單薄的肩帶式連衣裙,一頭藍色的齊臀長髮,就猶如少女散發出來的氣質一樣,安靜垂落著。
最引人注目的是少女頭上兩束翹起的頭髮,形狀宛如貓耳一般,還會時不時抖動一下,看起來可愛之極,會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少女摟在懷裡摸摸頭。
藍色的劉海下,是一張精緻到了極點的漂亮臉蛋,只是這張臉蛋稍顯冷漠,似乎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事物能夠引起少女的注意和興趣,這樣的三無氣質,讓那雙晶瑩美麗的藍色眼眸,也稍稍暗淡,散發著一股漠然冰冷的目光。
她靜靜站在這裡,宛若一座雕像,一動不動,不知站了多久。
在她的視線前方,是一片廢墟。
在這滿是烏黑穢土的荒涼之地上,這片風景格格不入的廢墟,顯得尤為突出,更別說它的造型,就似一艘撞到了冰山,傾斜著沉入海中,大半截被埋在深深地底的岩石巨船!
那露出地面的一小部分,也是龐大無比,足以在上面建造一座可容納數千人的廣場,而在,隱約間,似乎能看到教廷特有的風格建築,建立在上。
這樣一座類似巨船的岩石結構的物體,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為什麼會突兀的出現在這樣一片荒無人煙的地獄穢土上,為什麼上面會出現類似教廷的建築……
這一切,無人得知,或許,只要站在這片廢墟腳下的少女,知曉一二。
她就靜靜的站在這裡,看著這座沉淪的岩石巨船,一動不動,許久,許久,終於,少女的身體微微一顫,做出了一個動作。
不顧雪白的連衣裙,不顧白皙的**,她緩緩的跪下雙膝,兩隻小手五指交錯,握於胸前,下巴輕輕抵在上面。
這是一個最完美,最標準的祈禱姿勢,哪怕歷代的教廷聖女,也休想在上面找到絲毫瑕疵。
這一跪,一祈禱,又是化作雕像,彷彿時間對於少女而言,只不過如同泥沙。
久久的,久久的,沉淪的巨船廢墟,跪在廢墟跟前祈禱的少女,這一幕,化作了一幅靜止唯美的畫卷……
忽地,在少女身後數百米遠處,一陣空間波動,將這幅寧靜蒼涼的畫卷打破。
從空間波動之中,緩緩走出一道人影,這道人影不高不矮,瘦骨嶙嶙,穿著一身過時的淡灰色平民服裝,似老人,似青年,模樣大街上隨處可見。
非要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呈土黃色的,乾巴巴的,似乎沒有一點水分的皮膚和腦袋,讓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名營養不良的農民伯伯。
這名疑似農民伯伯的人影,散發出的蒼老睿智氣息,也讓它顯得稍微有那麼點看頭,從波動的空間中走出,他邁著輕微傴僂卻平穩之極的步伐,上前幾步,單膝跪在祈禱少女身後。
「何事?」許久,祈禱少女微不可察的輕吐二字。
「回稟吾王,赫拉森死了。」
乾瘦的人影頭低的更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嗯。」發出一聲糯糯的鼻音,示意知道了,似乎赫拉森的死,對於少女而言,就像死了一隻蚊子一樣,毫不相關。
「關閉第三世界赫拉迪克族的門,即將要被打開。」乾瘦人影又說道。
「嗯。」
「貝利爾大人的遊戲,還在繼續。」
回答它的,還是那一聲低低的鼻音。
然後,兩人便安靜下來,人影似乎沒有其他事情需要稟報,少女也在繼續祈禱。
一會兒,乾瘦人影行了一禮,無聲無息的站起,一步一步,靜靜的後退,身體再次沒入到空間波紋之中,來也悄悄,去也悄悄。
也罷,赫拉森本來就不是的人,可以說是三魔神安插在那裡的眼線,若非忌憚三魔神,我早就要將他除去了。
至於赫拉迪克族,已是不成氣候,留與不留,都是小事。
至於貝利爾大人的遊戲,更不會插手,也不知道貝利爾大人這樣做,究竟欲圖為何,那位大人應該不會無的放矢,每一步都充滿深意。
離開少女身邊,出現在另外一地的乾瘦人影,心裡暗暗想著,那一直低著頭,也緩緩抬了起來。
若是有他人在這,看到它的面孔,一定會驚呼出來。
魔王督瑞爾的左右手之一黑暗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