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罪與罰,奏響惡魔之歌
「這張卷軸裡的東西,你自己決定學不學吧,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將後果告訴你,你一定要記好了。」
深呼吸一口氣,加侖一字千斤的重重說道。
「記住了,我以前教你的東西,你都可以告訴別人,但是惟獨這張卷軸上寫的,千萬不要交給其他人,最好……最好就讓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吧。」
「教其他人的話,後果會怎麼樣?」在加侖嚴厲的語氣下,我嚥了一口口水,問道。
「後果只有一個。」加侖淡淡的說道。
「你的德魯伊職業將會被剝奪,甚至是生命。」
「開……開玩笑吧。」
當時的我大吃一驚,來暗黑那麼多年,可從來沒聽說過職業會被剝奪的。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由至高無上的規則構造而成,生命和自然也是規則的其中一部分,我們德魯伊秉承了自然的力量,被賜予生命奧術者的榮稱,這張卷軸上所記載的奧術,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褻瀆了生命,褻瀆了自然,褻瀆了信仰,褻瀆了神,如果濫用它,或者傳播出去,不必懷疑,自然之神定會剝奪你的德魯伊之職,嚴重者剝奪生命,甚至你所傳授的那些人也不能避免。」
「那你傳給我該不會有事吧,德魯伊的職業被剝奪掉了麼?」
我大吃一驚,連忙上下打量起加侖老頭,嗯,似乎的確變成了一個普通農民了。
「放心吧,我剛剛不是說過,每一種事物的存在都有必然性,這張卷軸也不例外,一脈單傳還是被允許的,只是可以的話,還真希望它能在你手中徹底消失呀。」
加侖老頭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好了,廢話說到這裡,我回去研究了。」
「你那麼希望它消失在世間,為什麼還要傳授給我?」
「因為你那張笨蛋臉上寫滿了前途多難,我可不希望自己唯一花過功夫教導的傢伙死得太窩囊,至少也給我拿個英雄的稱號吧。」
加侖老頭邊走打著哈欠說道。
「……」
無法辯駁,雖然這腿毛仙人的話很難聽,但是我卻一丁點也無法辯駁。
「對了,這招的名字。」
突然,加侖老頭停下腳步,背對著抓了抓腦袋。
「真希望一輩子別從自己嘴裡念出這個詞,沒辦法了,聽好了,當你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想將它傳承下去的時候,告訴你那個無能的學生,這招的名字……」
回過頭撇了一眼,那道目光閃過刀割似的銳利,從加侖老頭緩緩吐出兩個字。
「【罪罰】。」
……
最糟糕的時間段裡的最糟糕回憶,大概說的就是現在吧,這樣豈不是淪落到跟熱血漫畫一般,主角到了生死瞬間必然出現的回憶場景?
沒有時間,沒有物質,從記憶片段中抽離出來,我靜靜的漂浮在這片不知上下左右的虛空之中,滿滿的吐槽著自己。
或許我找到了兩個世界上最惡劣的老師也說不定,一個鼓勵我去玩完全狂暴,另外一個更糟糕,竟然教我去褻瀆自己的生命和信仰。
但是,雖然老師很糟糕,卻還比不上眼前所面臨著的極度糟糕情況。
身體已經完全被上萬名沉淪魔釋放出的【勢】所束縛,卡洛斯的話還有偏差,一個偽領域級的冒險者,身處在這種【勢】的中心,享受著萬隻沉淪魔的一對一vip招待,非但身體無法動彈,甚至連意識和身體的連接都被強行分離。
托這個的福,處於靈魂意識狀態的我,現在是一丁點也感受不到這股【勢】所帶來的威壓和傷害,該慶幸嗎?
安達利爾就站在前面,低頭用居高臨下的戲謔目光看著自己,不打算立刻動手嗎?它在等待著什麼?亦或是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總之,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或許只有用那兩個糟糕老師的糟糕知識,以毒攻毒才行。
只是,自己原本以為這一輩子也用不到,甚至不願意去想起——哦,原來自己還有這種破能力呀的壓箱底功夫,究竟該用哪個好呢?
腦海裡靜靜的回味著剛才那兩段回憶。
血熊的本質是什麼?
毀滅而已,除了毀滅,它什麼都不是。
形象點說,就像一台絞肉機,將名為喜、怒、哀、樂,無論是愛,亦或是恨,渴望,責任,信念,這些感情,這些**,這些束縛,作為原料,塞入血熊體內,最後做成名為毀滅意識的生肉丸子。
血熊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理智,除了毀滅,它什麼都不需要,所以,只有在完全狂暴狀態下才能發揮它的真正強大。
至於【罪罰】這招,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唯一要考慮的就是用了之後,自己會不會被剝奪掉德魯伊的職位,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種結果對大部分冒險者來說比失去生命更可怕,我也不例外。
兩種選擇都很糟糕,而且不見得一定能擺脫困境。
乾脆光棍一點,兩種一起上吧,意識狀態中輕輕一笑,心裡已經有了決意。
不想死,不想和維拉絲她們分別,此曰愛情!
不想死,想和拉爾他們吹吹牛,和卡洛斯他們打打怪獸,此曰友誼!
不想死,還沒有看到西部王國那些戰士的勝利笑顏,此曰責任!
不想死,僅僅是單純的不想死,不想消失在這個世界,此曰渴望!
不想死,能找到一百個不想死的理由,但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死的借口,此曰信念!
不想死,不想死啊啊啊!!誰要是想阻攔我,那就……毀滅吧!!
然後,以生命和信仰為代價,承受褻瀆的罪與罰,釋放出來吧!!
……
安達利爾抬起頭望著陰沉天空,心裡突然一緊。
接到本體的命令,阿茲莫丹那傢伙,怎麼還沒來?
「轟隆隆——!!」
佈滿黃沙的天空突然響起幾道旱雷,天空逐漸變得更加陰沉,似乎要壓下來一般,抑鬱的天氣讓安達利爾心中莫名煩躁起來,隱隱感到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朝自己迫近,她決定不等阿茲莫丹了。
「安達利爾大人,你看——!!」
突然,來自第三世界十二精英巫師之一,薩利達尖叫起來。
目光順著薩利達的恐懼眼神望去,安達利爾的心突然一揪,那股不詳的預感終於擴散開,讓它混身冰冷,心中竟然湧出一股【立刻逃吧,現在還來得及】的強烈情緒。
目光望去,在魔法陣正中央,被萬名沉淪魔聯合起來的【勢】死死束縛在半空,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冒險者,突然全身抽搐起來。
那張臉孔突然扭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嘴巴張大,發出無意義的低沉嘶吼聲,全身四肢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膨脹,皮表裂開,大量鮮血噴出,瞬間將其染成一個血人。
比地獄更加冰冷,比深淵更加森寒的黑色霧氣,開始在魔法陣中央瀰漫起來,漸漸將裡面的人籠罩。
黑霧翻滾,從裡面傳出的嘶吼逐漸變得嘹亮,帶著不含任何感情的毀滅,逐漸凝成一團高達幾十米黑霧狀怪物。
沒有實體,由散發和最純粹毀滅氣息的黑色霧氣所形成,下半身像一條臃腫蟲身,上半身則是惡魔形態,一雙和腰身般粗大的惡魔之手展開,尖銳的利爪在虛空中輕輕一劃,就將上萬名沉淪魔所形成的【勢】劃破了一個巨大口子。
背後是一雙畸形的不對稱黑色骨翅,展開之後,就宛如一顆光禿禿的枯死槐樹所生長出來的樹杈分枝般,帶著醜陋殘缺之美,象徵萬物的枯榮毀滅。
黑霧狀的頭顱形成一對惡魔角,沒有嘴巴,沒有鼻子,只有兩顆燈籠大小的深紅眼珠在黑霧之中光芒隱現,帶著讓惡魔也為之毛骨悚然的紅色冰寒。
「嗷————————!!」
這頭絕對是安達利爾這幾千年來見過的最奇特,也是最醜陋的黑霧狀怪物,像是剛剛破繭而出的地獄蝴蝶般,展開粗大的惡魔雙爪,背後那雙醜陋的古翅一張,突然仰天發出咆哮。
頓時,黑色的霧氣像是洩洪一般,鋪天蓋地從這頭霧狀怪物身上爆發,將天空和大地吞噬。
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安達利爾,十二隻沉淪魔巫師,還有上萬沉淪魔的眼中,原本還是一片黃沙籠罩的世界,頓時被擴散開來的濃霧所籠罩。
就彷彿硬生生被從沙子的世界,拉入另外一個黑色世界般,天空,大地,都瀰漫著讓它們戰慄的黑霧,再也見不到一粒沙子。
黑霧中心,則是那頭似蟲,似熊,似龍,似惡魔的霧狀怪物,身體再次放大無數倍,下半身完全和這個黑霧世界連成一體,高達幾百米的上半身,和完全展開後籠罩方圓千米的黑色骨翅,簡直就像是支撐著這個世界的黑色世界之樹一般。
「轟——!!」
利爪成拳,一拳狠狠擊打在空氣之中,似乎擊中了什麼,發出沉悶響聲,拳頭所致之處,憑空多了狀裂痕,不斷像外延伸。
那是上萬名沉淪魔形成的無形之【勢】,此刻被這破天裂地的一記大拳頭打裂了。
「轟——!!」
再一拳,整個大地劇烈震動一下,上千名沉淪魔無力倒地,那完整無缺的【勢】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洞。
「嗷——————!!」
充滿毀滅氣息的嘶吼聲再次從霧狀怪物口中發出,它伸出巨大的雙爪,抓在破開的洞口處,然後怒吼著用力向兩邊一扯。
「卡嚓——卡嚓——」
強大無比的【勢】,崩潰。
由始至終,安達利爾只能眼睜睜看著這頭讓它發自內心恐懼的惡魔,兩拳一爪,輕易就將自己所依仗的【勢】撕破,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