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一些,其實那南風雲陸,未必就是必救之地!」
孔瑤沉吟著道:「我大乾在南風仍有大軍三十萬,一月之前,更已徵召了百萬計的武者,還能支撐一陣。此時若能趁著大商內亂,全取中原之地,那時只需分些心力,就可解決這石家七十萬軍。只是妾憂的,是那石越的手段當不僅止於此。」
「要抵禦我大乾,石越自然是不可能只是這點手段。」
此時說話的,是正步空而來的張懷。此前躲在酒池宮內觀戰,這時大軍已勝,也就跑了出來,恰好聽見二人的言語。
「別忘了其父石千里,如今可是任職定南將軍,蘇北洲總督。掌握一洲七省,近二十萬兵馬!」
宗守與孔瑤二人面面相覷,這件事情,他二人卻並不知曉。而後者的面上,更顯出了凝重之色。
石千里麼?
石家是大商中僅遜五大門閥的世家之一,因元辰皇帝忌憚之故。所以多年沉淪下僚,名位不顯。
然而孔瑤聽說過這一位,用兵之能,絕不在斐印之下,甚至更有勝之。
那北荒軍中,早有傳說。斐印為帥,可使北方蠻族屢屢鎩羽而歸,但若石千里為帥,卻可使那些部族,不敢南犯。
「只是蘇北洲總督而已,兵也不過二十萬人。大商南征,只怕已經將其麾下精銳抽調低一空——」
「然而還有一個石越!」
那張懷搖頭道:「石越所轄世界,不同於君上大乾仙朝般,四周皆敵,又需防範影魔與夜魔二族。此番回歸,絕不可能只帶回七十萬軍而已。關鍵是那百勝關與那條揚子江!」
宗守只略一思忖,就已明瞭張懷之意。
百勝關在大商之東,浙西的西部,靠近贛西洲、地勢險要,扼守東南要衝。
只需有足夠的兵力堵住了此處,那麼哪怕有千萬雄兵,也難打破。
至於揚子江,在這條大商的水系中,情形卻是與閩河反過來。那裡大商的舟師鼎盛,而大商方面,則完全是一片空白。
而揚子江即便最窄處,也達四萬餘丈。若無艦師掩護,大乾軍要想渡河,幾無可能。
而石千里身為蘇北洲總督,也正可有權,調度艦師之力。
壯士斷腕麼?完全放棄那南方五洲之地,集中百萬軍馬,扼守百勝關要衝,從而保全大商其餘疆土。
這就石越口中所言,為將者需知取捨之道吧?
「還是先前的問題。」
孔瑤搖頭道:「那石千里只是蘇北洲總督,權擇有限!也管不到浙西之地。即便石越將殷御救回,拿到元辰皇帝的詔書,可以統轄東南戰事。此時調兵,也需要時間。南方一馬平川,我以騎軍進襲,那石千里根本無能為力。」
「事前矯詔就可!」
見宗守與孔瑤二人,都是愣住。那張懷笑道:「以如今那位元辰皇帝的處境,可沒什麼心思去計較這些,反而要倚重有加。而且這件事,對於石家可說是大有好處,你說那石千里不敢麼?那中原世家門閥,可都是出了名的跋扈大膽!」
孔瑤悚然一驚,這才驚覺自己與那些世家的處世之道,思維方式,可是截然不同。
自己那時在商為將,忠心耿耿,對陛下之命絕不敢有違,視為聖旨。
然而這些世家卻不同,在自家的封地內,甚至連國法都可不顧。
這種事情,別人做不出來。身為石家家主的石千里,卻是毫無壓力。也不會去忌憚,那位元辰皇帝的觀感。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是麻煩了。
「其實也是好事,以蛇吞像。即便能吞下來,我大乾也需面臨更多麻煩。一個不好,反要把肚皮撐破。倒不如在此戰之後,磊實根基,再做籌謀!江南之地同樣富庶,是魚米之鄉,糧產超出其餘之地數倍,兼且人口稠密,靈石礦脈,僅遜於輝洲,賦稅幾乎佔據了大商小半江山。收入足可相當於七個天方界,只因貪腐叢生,又被那些世家把持,每年歲入大多都入私人囊中。此地武風雖是稍稍弱了些,與東臨南方卻恰可互補。若治理的好,可為我大乾一統雲界,萬世不移的根基!」
似乎擔心宗守與孔瑤不甘,張懷滔滔不絕的說著。
宗守卻不絕有失望之意,其實能安然吞下這五洲之地,對他而言,已是滿足之極,莫大之喜。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這南方五洲,都是雲界的精華所在,賦稅重地!
只需一蕩妖氛,盡除積弊。僅僅這五洲之地,幾年之後,定可超越東臨雲陸良多。在不窮兵黷武的情形下,供養千萬大軍,也不是問題。
而此時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此。
「大乾國勢已成,無需冒險。此戰之後,可命任天行帥八十萬精銳,趕去南風雲陸坐鎮。其餘兵馬則由瑤妃統帥,由張懷你來輔佐。擊潰閩河之北商軍之後,負責攻略中原!有臨機決斷之權——」
孔瑤張懷都俯身應命,那閩河之北,雖還有大商千萬重兵,卻都未放在二人眼中。
無有道兵支撐,只需以鐵騎斷其後路,絕其糧草。
最多十日,這一千六百萬大軍,就只有崩潰一途。
宗守給他們臨機決斷之權,則是為石家。
若那百勝關,真被石家堵住,就可止步與大商南方數洲。可若是未曾,那麼大乾卻也無需客氣。
至於南風雲陸,石家那七十萬大軍,也不足為患。邱為徵召的四百萬武修靈師,正在編練住。
只需南風雲陸能穩住,把叛亂諸城壓制。那麼最多三月時間,就可穩定下來。
若然石越識趣,就該早早退走。
「血雲騎擴編五萬,盡量招收六階強者,在雲界編練三萬玄狐鐵騎。另外可從諸軍中,挑選精銳!」
宗守目中,厲芒微現:「發滅魔詔!令天下武者,追殺魔門弟子。殺一九階弟子,可賞八階靈石。修為越高,則賞格越高,大乾藏亦可開放,只需殺戮百人以上,內七等以上的武學靈法,都可任其挑選一種抄錄。孤今次,要蕩盡全魔!」
主要是武學,這次宗守在外,著實收攬了不少武道靈法。
主要是九都仙朝,有小半的遺產,落入到了他的手中。還有在九絕死獄時,那近二百位仙修,也各有傳承,其中不乏頂尖的神通法門。
第八等徹地、第九等撼天,甚至第十等聖靈都有。
宗守自然是看不上眼,然而對雲界那些資源稀缺的散修而言,卻是彌足珍貴。錯過了這一次,日後再要尋絕頂功法,可就沒這麼輕易。
孔瑤張懷二人,倒不覺意外。當初道門,亦有過類似之舉,宗守卻當日就殺向中土,一連屠滅三十七宗。
也早已看出,宗守胸中的戾氣,是積鬱已深。能忍到此刻,已經是極其不易。
而到了此時,也無需再忍。魔門道兵,此時幾乎喪盡。
除了有至境聖境的強者還可以牽制一二,魔門已全無與大乾對抗之力。那幾處靈府,靈山,聖地,就如代宰羔羊般,任人下刀。
只是如此一來,又要分兵。帶下百勝關,繼續窺視大商西南之地,從揚子江的上游,進據中原的可能,又小了幾分。
不過一來可能性本就極小,二來也知此時的宗守心意已決,再不可勸阻。於是也都沉默,不曾出言。只對宗守開出的賞格,有些異議。
「君上,我大乾的靈石不多,需要養軍。不如以開放武學靈法為主,君上條件也低了些。殺百位魔道弟子之人,可挑選第七等的武學靈法。而第八等,卻至少需千人以上,或者至少十位靈境魔修就可。第九等,則需十位仙境——」
魔門功法特異,屍體中可檢測出來,所以不懼人弄虛作假!」
宗守挑眉,不置可否,卻已是默認之意。
此時天空域外,都陸續安定了下來。合道魔儒三教之力,布下的無上周天禁空絕域魔禁大陣,早已知機的撤走。
而那幾位至境的神念,也不再瀰漫虛空。
戰場上空雲層散開,一縷縷的陽光照下。那些世家的私有道兵,則已被宗原統領的血雲騎,徹底沖潰。到了此時,也已無抵抗之力,不得不降。
宗守目光冷冽,眺望虛空。那幾人雖是走了,可那幾道意念,依舊是牢牢的將他鎖定,縈繞不散。
一絲絲的惡意,沖凌而至。
宗守冷笑,並不戒懼。這幾位至境,若不親自出手,只是這區區神念,還無法將他壓垮!
宗守望天時,那下方戰場上的將士,卻在看著他。
隨著陰陽釘心針的陰力消散,那股白色氣柱,已然消失無蹤。嘯日也收起了麒麟之形,神態慵懶的,趴在了宗守的肩頭。
可此時在日輝照耀下,那白玉御輦周圍七彩靈輝縈繞,依然是顯得神聖無比。
「聖王!」
一人跪下,戰場上數十萬人,也紛紛隨之跪道。
「聖君萬歲!」
「我大乾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潮捲而來。那張懷一笑,通樣重禮拜下:「名不正則言不順。臣請陛下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