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是焰力沸騰,以雷烈千華,對抗著這純粹的焚空之焰。
在宗守的魂海虛空之內,亦是掀起一陣陣的驚濤駭浪。
紊亂的魂識,不斷的失去控制,一**的向外發散蕩漾著。
那巨大魂輪,再一次降臨於此。直接破開了他魂海外圍,直凌本源。
宗守的法相真形,也再次執起了『劍』,與那巨輪抗衡。
卻極其吃力,真形身軀不斷的炸開,使一些魂念脫離了出去。
好在有林玄霜所傳,源生靈息決支撐,總能在須臾間恢復。
固然要經受那魂念崩散之痛,也漸漸使這魂軀結構,更是完美無瑕,以抵抗這龐大巨輪。
此時宗守已知,這巨輪必定是絕焰的法相顯化。
也不知道理是什麼樣的大道,有如此浩瀚之威——
哪怕只百分之一,也迫得他只能守不能攻!
把妖體現出,血脈之力盡皆提聚。
宗守就已不在懼這赤焰燃燒,雷烈千華的黑焰之後,卻是水麒麟的神通水力。
使宗守安然無恙,在火中行走。
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可之後竟是一路無礙,就前行了兩千餘丈。
到了距離那淵門,僅僅只百丈只時。宗守抬起頭,目光疑惑的,看了那絕焰一眼。
這位絕焰聖尊,難道不打算阻止麼?只是這焚空之焰與魂念威壓,怕是阻他不住。
卻見此人,雙目似閉非閉,神情淡然,也莫測高深。
宗守蹙了蹙眉,仍是毫不猶豫的,又一步踏出。
一步一丈,距離那淵門所在,僅只差九十九丈而已!
只是這一步。雖是輕鬆一如既往。卻瞬時如踏入另一個世界!
真力,那浩瀚如濤,無窮無盡的真力罡氣,赫然密佈此間。
配合那神念中,驟然增強的魂力壓迫,宗守身軀踉蹌,差點跪到。
識海之中,也終於知曉。那巨大輪盤,到底是何大道!
輪!
轉輪之輪,亦是萬物輪迴之輪。
可以清晰望見,那輪盤之中,還鐫刻著數十種禁符。
生死,命運。五行,陰陽——
互相對應,是整整十二種輪迴不息的法則之力!
宗守心中驚悚,這就是絕焰的道?
怪不得感覺是虛不受力,無論他動用多少力量反擊,都如是泥牛入海,不見了蹤跡!
他以一個『道』字,融合了數十上百種法則。
最終欲把三千大道,合而為一。
這絕焰卻不同。認為這世間之物,都是輪迴不息。
——生死如是!命運如是!因果如是!
終始也一樣如是!
此時就是如此,宗守魂念真形,正在死死抵抗著。
更極力欲將這輪,驅逐出他魂念虛空之外。
可無論他如何發力,都被那巨輪帶走。輪迴轉動,源歸於終,又歸於源!
額頭間冷汗涔涔,宗守再一步踏出。就已感覺自己。再無以為繼。
骨骼中寸寸作響,不堪重負。
無論他用上多強的力量。最終也全數返回己身。
對面的絕焰,則是在哂笑,似乎在譏嘲著他的自不量力。
宗守的雙拳,不自禁的再次握緊。胸中是既怒又恨,恨的是自己無能,怒的卻是這絕焰的輕蔑。
就這樣結束?絕不可能!
胸中沉積的戾氣,漸次遞增的怒火,是迅速沸騰鼓蕩。
眼瞳中的疼痛,早已鑽心刻骨。那禁術之力,也不斷在侵蝕著他元魂。
卻全不能動搖他心念半分,戰意更盛。
一定要走過去!
身後『轟』的一聲炸響,一個巨大的冥門,現出蹤影。
無數的冥死之力,瘋狂灌入。被宗守意念,強控著聚於劍上。
把這片粘稠的空間,終撕裂開一個縫隙,使宗守得意再次踏步前行。
遠處那絕焰則眉頭一皺:「冥門?你的冥死之道,居然也有如此造詣。不過如此運用,難道就不惜性命了?」
宗守默然,此時無論是何種樣的力量,只需能助他走到這淵門之內,哪怕是入魔也在所不惜。
又何況是這冥死之內,消耗那一些壽元。
冥力縈繞在外,體內卻是生生不息,源流不覺。
在宗守體外,赫然又形成了一雙翼翅,灰與白兩色。
而魂念之中,那巨輪雖能以轉輪之內,使這生死之力循環往復。
然而因那生死之力過於龐大,僅僅這『轉動』的過程,已使這輪盤,轉速稍顯凝滯。
宗守的想法簡單,既然什麼樣的靈法,什麼樣的大道,你都能輪迴往復。
那麼唯一之法,就是讓這輪盤,自己不堪重負就可。
絕焰卻渾不在意,仔細注目著宗守,不出片刻,目光就又閃爍異芒,透出恍然之色。
「邪不能侵,魔不能加!原來是白氣加身,聖王之軀。怪不得是有恃無恐!」
說到此處,又怪異的輕笑:「不意我焚空陸家之後,居然還能出現一位聖王。」
滿含著自嘲之意,語中情緒,也複雜之至。
宗守全不理會,前進十步,就又被那鋼牆般的罡障阻住。
宗守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從劇烈的痛苦中,清醒了剎那。
而後腳下又是一朵蓮台現出,非是雷烈千華,形成的火蓮。而是由信願之力,凝聚所化,真正的蓮花。
這蓮台形成,宗守的身周,就現出了七彩琉璃寶光,佛力湧動。
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不顧一切,什麼樣的後果都不在乎。
只知前行,把最後這幾十步走過!
「蓮台?這個小子,怎麼又與佛門扯上了關係?這氣象,居然還是佛祖果業——」
這次說話的,卻是那紅衣少女。紅焰一閃,就出現在了絕焰的身旁。
神情錯愕的看著幾十丈,已經在痛苦之下。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清秀少年。
那絕焰同樣怔住,看著宗守身後,那隱隱約約的黑白二點。
雖是還未曾完全顯化,然而卻已有著使人心悸之力。
半晌之後,直到宗守,走到十步之內,絕焰才回過了神。
「原來你我,還是小視了他!佛門無量終始——」
幽幽一歎。絕焰伸出手,向對面少年的眉心點去。
已經是看出宗守,分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那渾身上下肌膚綻開,血染重衣。那軀體內骨骼,已分明有幾處所在,出現不正常的扭曲。
這是他的肉身。已經不堪重負。
也確然是不能再承擔,那黑色火焰,生死之力,水麒麟的護身水紋——
宗守此身,此時是在氣血逆流,禁術加身的情形下,又承載著十數種的強橫神通!
仙境初期,展示出的實力,卻已是超越了正常的神境初期。
第一個付出代價的。就是其肉身。
此時欲顯化的法相,更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更令絕焰皺眉的,還是那扇冥門。
怨魂聚集,哭嚎咆哮。這敞開的冥門,已經將這千丈冥獄空間,化成了真正的冥死之地。
更能感覺,周圍數十對應的冥死之世。無數的強橫意念,正灌注而來。
哪怕是明知有至境氣機鎮壓在此,也不能阻絕。
思及此。絕焰不禁微微搖頭。他可不願。這陸家的冥獄,真正變成一個冥死之世。
冥世混亂千萬載。那些人就這麼迫不及待?
屈指一彈,一道法力滲入。再非威壓,而是直接震盪至宗守元魂深層。
宗守也只覺心神一震,隱隱聽得那絕焰一句:「雜而無章!可笑!」
然而整個身軀,就忽然倒飛而出。一退百里,竟至黑霧之外。
而後那意識就再無法聚集,昏昏沉沉,似要死去一般的難受。
最後望見的,就是霧外那女子,訝異的面孔。
接著那幻心鏡,就再不能支撐。光華一斂,自發的投回到宗守魂海之內。
而宗守意念,也徹底陷入到了昏迷中。
陸含煙倚在那大樹旁,也未怎麼細思,就以一束髮絲,將宗守的身軀,拉至到自己身旁。
隨即就望見了一男一女,也從那黑霧中,踱步而出。
於是更一陣錯愕:「聖尊?」
想也未想,就將身軀往後一拉,隱隱護住。
「聖尊,這少年擅闖死獄,雖是有罪。然則他身在死獄之中,就等於在受不恕之刑。再者我焚空陸家的規矩,只需闖過第九層淵門,就可前罪盡去——」
原本猜測,宗守是敵不過那頭無相神魔,僥倖逃出。
此時見這二人從黑霧中走出,就知情形有些不對。
於是言語間,不自覺的透著焦切之意。說完之後,才意識到這些話,對於眼前聖尊,略有不敬。
那絕焰卻也不在意,眼光複雜的,看了宗守一眼,又望了望陸含煙。而後是一笑:「這莫非是母子天性麼?」
陸含煙柳眉斜挑,更是疑惑。天性?什麼天性?
至於絕焰前幾字,全不曾聽見。
「也罷,此子你可悉心照料!可以讓他服用此物——」
絕焰毫無解釋之意,隨手一拂,就是一個玉盒遙遙飛至。
陸含煙接過手,就又微覺心驚。
玉盒之內,分明是陸家中,最好的傷藥——『玉骨還靈髓』。
可療治傷勢,更可用於煉體。而這玉盒之內,卻是整整十滴之多。
「一日一滴,等他醒來,就說我在淵門中等他。」
絕焰說完,就大笑著走回霧中。陸含煙則是疑惑地,看著身旁的少年。
忖道此子,在陸家中到底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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