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小關突然出現
在黑暗中繞著石柱穿行,沒有指北針的協助,很容易迷失方向。這還只是進入了隧道的一小部分,越向深處去,迷路的可能性越大。
梁威在手邊的柱子上「篤篤篤」地敲了幾聲,悲觀地長歎:「受磁場影響,非但指北針失靈,向前推進一百米左右,只怕無線電通訊也會受到強烈干擾。到時候,我們將變成一群瞎子、聾子,困死在這裡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七十。」
我點點頭,這不是聳人聽聞的怪論,我們的任何討論都是基於科學理論上的,絕不會意氣用事。
左後方有一名隊員突然驚呼:「沒電了!」隨即縱橫交錯的光柱開始次第減少,驚呼聲此起彼伏。粗略計算,我們在洞中探索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兩小時,已經是電筒供電的極限。
我拍著梁威的肩膀:「讓大家先撤出去吧,明天繼續進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面對這麼巨大的困境,輕裝上陣的隊員們根本不足以應付,我們需要更多的器械和工具。
轉身向洞口走的時候,我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這個怪異的隧道,如同軍方的魚雷模擬發射系統,我們所有的人都像是一顆顆即將出膛的魚雷,受身後巨大的爆破動力所左右。
梁威也感覺到了,一邊向前走,一邊不住地扭頭向後看。
我沒提聽到過蘇倫的歎息聲這件事,無法通過石柱陣勢,說再多都沒有用。邁出洞口的剎那,梁威忽然自語:「怎麼總感覺像是子彈出膛一樣呢?難道這個隧道,是按照槍管來復線設計原理構造出來的?」
空氣推動、旋轉、發射,這是一顆子彈運動的全過程,但如此巨大的空間,是用來發射什麼的?況且,它是正方形漏斗的結構,與槍械的工作原理並不相同。
梁威表情複雜地看著我:「風,以你的江湖閱歷,能解釋這個隧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我毫不考慮地搖頭:「不能,但我想一定有辦法到達石柱的盡頭。」
這些石柱的分佈像是世界主題公園裡的迷宮,迷宮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我才那麼肯定能穿過去。
暮色已經從四面垂落下來,隊員們忙著搭建帳篷,巴昆兄弟生起了四堆篝火,映亮了這個荒涼的山谷。每個人都顯得情緒低落,精神疲憊,匆匆吃過幾片壓縮餅乾後,便鑽入了帳篷。
我坐在篝火旁,電話已經在掌心裡翻來覆去幾十遍了,很想打給關寶鈴,但極力克制著。蘇倫正處在未知的困境裡,我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候,再惦記著個人的情感世界,那是對蘇倫的無形傷害。
梁威攥著一隻扁扁的俄羅斯軍用酒壺,踢踢踏踏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滿身都是酒氣。
「風,聽我的話,咱們回頭吧。」他沒喝醉,聲音冷靜清晰。
我無言地撥拉著火堆,抓了一把枯枝丟上去,立刻發出一陣「辟辟啪啪」的怪響,隨即被火舌吞沒。
「把你換成老虎,我也是這麼說,誰叫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要麼不說,要說就要講真話。前面很危險,這支隊伍裡已經莫名其妙地損失了不少人,如果一味地向前闖,別人死不死,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送命。」
他舉起酒壺,咕咚一聲喝下一大口,殘酒沿著嘴角滑落在下巴上。
「我回不了頭。」我平靜地回答他。
「為什麼?你到底要找什麼?」他聽懂了我的話,但卻不明白我的追求。
「我聽到蘇倫的歎息聲,從隧道深處傳出來。她一定是在裡面的某個地方,所以,我已經給自己斷了退路,除非是找到她,一起離開。是朋友的話,不必再勸我。」
蘇倫的歎息聲讓我心碎,自從與關寶鈴相遇後,我幾乎很少考慮蘇倫的感受,更不會反思自己愛上別人對她的巨大傷害。這一刻,我把自己的心看得清清楚楚,蘇倫始終都在裡面,不過是給光彩奪目的關寶鈴壓制住了,無法及時浮現上來。
梁威又喝了一大口酒,拍著大腿讚歎:「好,不再勸了,你跟老虎一樣固執!不過,我喜歡——」
他是流亡江湖的殺手,老虎則因為沙漠盜經的事件,也成了埃及人與日本人聯手通緝的逃犯,他們兩個,才真的有共通之處。
男人與男人的交往,很多時候沒有可供遵循的固定規則,更不會講究名望、勢力、地位,往往一秒鐘、一瞬間,就決定了肝膽相照的一生。如果時間重新回溯,再次面臨沙漠裡的那種情況,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協助老虎盜經,無條件地相信他。
男人是憑熱血和豪情活著的,數千年歷史長河中,所有的英雄豪傑莫不如是。
「我,梁威,一定陪你找回……蘇倫小姐……可惜老虎不在這裡,我們不能在一起開懷痛飲一番。我這條爛命,隨時都可以為朋友撇捨。風,任何事,只要你吩咐下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梁威連喝了幾大口,已經有了醉意。那些被江湖前輩們反覆念誦了千萬遍的兄弟誓言,只有帶著酒意說出來,才會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按住了他的酒壺:「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的,真正的朋友,不會要兄弟替自己擋箭送命。我,或者老虎,都希望你好好活著,希望有一天,四海平靜,你再恢復狼謝的身份。隱姓埋名、逃亡江湖,不過是暫時的困頓,明白嗎?」
在我的人生詞典裡,每個人都該活得堂堂正正,做自己,而不是喪家之犬一樣背井離鄉,活在虛偽的外殼下面。蜀中唐門再強大,也會有盛極而衰、多行不義必自斃的一天,而梁威也終能結束這種漂泊不定的日子。
梁威愣了愣,陡然哈哈大笑:「對,對,總有一天,我會讓江湖人都知道,四川狼家沒有滅亡,我狼謝仍然平平安安地活著。」
篝火猛地一晃,一股陰森森的風平地而起,連續繞著四堆篝火旋轉了一圈,無聲地消失在暗夜裡。火舌跳蕩不止,兩邊山崖上有夜梟與孤狼的嗥叫聲同時響起來。
「你看那火舌的走勢——」梁威低語著。火舌飄去的方向,正是隧道入口。
我坦然微笑:「這一次,不管前面有什麼,我都不會停步的。明天咱們會有援兵過來,古人都說『人定勝天』,何況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
梁威凝視著我的臉:「援兵?又是女人?」
他那樣木訥的一個人,思想竟然極其跳躍敏銳,一語中的。
我點點頭,他啞然失笑:「風,你真的很有女人緣,不像老虎,只有他倒貼著去追女人,而沒有女人主動眷顧他。做男人,還是要像你這樣,左右逢源,走到哪裡都會有女孩子垂青——知道嗎?飛月對你已經動心了,我看得出來,她望著你時的眼神百分之百含情脈脈。這小姑娘,從來沒對別人這樣過……」
飛月心裡怎麼想,我從來沒去細察,對蘇倫的牽掛蓋過了一切,根本來不及照顧別人的想法。至於顧傾城,似乎並沒有向我暗送秋波、投懷送抱的意思,她總是那麼從容淡定,比叱吒風雲的男人更胸有成竹。
在救回蘇倫之前,我不會再對別的女孩子動心,免得讓她再增傷感。
「在想什麼?」梁威不再開玩笑,換了沉鬱的口吻。
「我在想你說的一句話,隧道裡的石柱,不是像我們一樣的人類建造出來的,那麼,是什麼力量將它們佈置在這裡?」謎團如霧一樣籠罩著,並不僅僅是那個「第二座阿房宮」的虛幻傳說,而是實實在在擺在我們面前。
梁威淡淡地一笑:「西南邊陲歷來是中國最神秘的地方,很多怪事,就算集合全球的生物學家、物理學家甚至靈異學家都解釋不清,普通人還是不必浪費腦力了。明天我會命令兄弟們用最笨的辦法,一根柱子一根柱子地數過去,無論如何,能遇到這種怪事,也算是增長見聞的機會。可惜,這次隨身攜帶的只是輕便武器,遇到什麼突發事件的話,傷亡難免。如果我……」
他意識到自己的話太晦氣,馬上舉起酒壺,堵住了嘴,不再往下說。
帳篷外共設置了四名游動崗哨,其餘的人都已經睡熟了,從各個帳篷裡都發出高低不同的鼾聲。
「我也該睡覺去了,明天再說。」他站起身,搖晃著鑽入最近的帳篷裡。
明天?顧傾城會按時到來嗎?又能帶給我什麼幫助?一想到這些,我就變得了無睡意。唐小鼓的話,讓我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如果唐清就在左右,以蜀中唐門的下毒手段,在這種無法修築警戒設施的野外環境裡,我們幾乎沒機會反擊。
西南馬幫、龍格女巫這兩大勢力,應該完全站在探險隊的對立面上,整件事綜合考慮,蘇倫進山前的準備還是太倉促了。她最忌憚的蘭谷飛蛇還沒有出現,整個探險隊便七零八落,包括飛鷹在內的第二後援,營救措施也不夠得力。
從楓割寺「亡靈之塔」的經歷來看,我已經得出教訓:一個人的智慧和力量都是有限的,以我跟蘇倫為例,只有聯手合作,才能順利圓滿地完成一件大事。中途分開,各自行動,只會讓自己陷入艱難跋涉的泥沼。
蘇倫,這一點我明白了,你呢?也會深刻反思嗎?
我起身去側面草叢裡方便,深切感受到山裡的夜風越來越冰冷刺骨。從李康那裡瞭解到,蘇倫攜帶的御寒設備只是一個鹿皮睡袋,在山裡露宿的話,未免單薄了一點。
腕表上的夜光指針顯示,已經是凌晨兩點鐘,我強迫自己準備去睡,那麼多問題,就算在篝火旁再坐上整夜,都不一定會有完整的答案。
我的臉本來是向著黑黝黝的石壁,一轉過臉,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篝火旁。就在梁威坐過的位置,突然多了一個人。他坐著,側對著我,正伸著哆哆嗦嗦的雙手,靠向微弱的火舌。
「鬼?妖?」剎那間,我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十分之一秒內,槍已在手,子彈上膛,瞄向他的太陽穴。
此刻我們距離十五步左右,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上滿是血跡,臉和頭髮非常髒亂,衣服破爛不堪,唯一可以識別的,只是他的性別。
游動崗哨夢遊一般來回晃蕩,竟然沒注意到現場多了這麼一個人。
這個距離,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槍打爆他的頭。他靠近火舌的姿勢那麼貪婪而迫切,直到我走到他五步範圍內,才驚惶地抬起頭。他的臉被血跡、泥污覆蓋著,只有一雙眼睛發出疲憊的亮光。
「你是誰?」我雙手握槍,穩穩地瞄準他的眉心。經歷過埃及金字塔、北海道「海底神墓」一系列詭異事件後,我對恐怖怪事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固若金湯的地步,即使面前的這個人陡然變身為青面獠牙的鬼怪,相信自己也能迅速扣動扳機,而不會受絲毫的蠱惑。
「我……我是……」他艱難地開口,嗓音粗糙沙啞。
我手中的槍震動了一下,脫口而出:「小關?你是小關?」
他站起來,雙手張開,做了個要「擁抱」的姿勢,卻又低頭自嘲地看看自己髒兮兮的身體,頹然地向後退了一步,用力點頭。
面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人,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看到了火堆旁的半瓶礦泉水,眼睛一亮,迅速撲過去抓在手裡,仰頭猛灌,喉嚨裡發出響亮的「咕咚咕咚」聲。
哨兵終於被驚動了,端著槍衝過來。我們都以為小關已經死了,跟他帶領的六個人一樣的下場,只是屍體失蹤而已,但現在看來,他只是受了輕微的擦傷,神志清醒,思想正常。
「我……回來了,老大呢?我要見他。」喝完水,嚼了幾塊餅乾,又擦掉了臉上的髒東西,他有了點精神。
我吩咐那四個哨兵:「提高警惕,著重盯著南面隧道入口和北面來的那條路。」這次來的是小關,下一次出現的,就不一定是我們自己人了。哨兵的反應能力,實在讓我鬱悶,這樣子的警戒,形同虛設。
飛鷹、飛月匆匆出了帳篷,梁威也睡眼惺忪地起了床。
小關已經從隊員的背囊裡拿出三隻鐵盒牛肉罐頭、一瓶白酒,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可能是不小心噎住了,時不時伸著脖子打嗝。
我只是沉默地隔著火堆觀察他,不輕易開口,也許平靜下來之後,他會帶給我們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飛月緊裹著毯子,靠火堆最近,她一直在偷偷看我,目光朦朧迷離。梁威的話沒說錯,她對我的確有異樣的萌動感覺,只是我不想接納而已。
除了樹枝「辟辟啪啪」燃燒的聲音,現場就只有小關急促咀嚼的誇張動靜。
終於,他吃掉了罐頭盒裡最後一大塊牛筋,舒舒服服地打了個飽嗝,總算打破了尷尬而詭秘的氣氛:「我回來了,死裡逃生。老大,我之所以沒有選擇直接逃向山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得回來通知大家,山裡很危險,我們根本就不該接下這次的生意——我們是兄弟,所以,我不可能丟下大家,一個人逃命。」
這是一個很冠冕堂皇的開場白,飛鷹笑了:「好兄弟,繼續說。」
「離開大隊之後,我們只向回走了兩個小時,在一條無名的小山澗旁休息。我坐的位置,是在溪流的最下游,旁邊五步之外就是一片陡峭的斜坡。水裡出現第一縷鮮血時,我只抬頭瞟了一眼,來不及拔槍反擊,直接魚躍衝向斜坡,滾落了約五十米,然後鑽入密林,這才躲過了屠殺——兇手是個蒙著頭的女人,或許可以說是個人形的妖怪,她飄浮在半空裡,離開地面半米。被殺的兄弟像是秋天的高粱,無聲無息地仰面跌倒,然後從眉心到胸口再到小腹,噴濺出一道血線。他們的衝鋒鎗明明就端在手裡,卻像被噩夢魘住了一樣,忘記了該如何發射。自始至終,我沒聽到一聲槍響。」
小關凝視著火堆,聲音低沉恍惚。
「你累了,應該好好睡一覺,然後再詳細地把那個過程講給大家聽。」飛鷹拍著小關的肩膀,不多問一句話。
「對,我應該睡一覺,可一閉眼,腦子裡就全都是那個鬼魅一樣的女人,還有翻滾著的血紅溪流。慘案發生六個小時以後,我回到山澗旁,現場慘不忍睹,死掉的兄弟像屠宰流水線上的豬,被從中剖開……」
我附在梁威的耳邊,低聲吩咐:「把李康叫起來,他或許能告訴我們什麼。」
在不斷的江湖磨礪中,我清醒地認識到,任何事都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必須有兩個人以上的敘述完全對應起來,才會比較客觀真實。
梁威走向帳篷,很快便拖著頭髮蓬亂的李康走回來。
李尊耳慘死之後,李康一度變得非常消沉,沉默寡言,吃飯也很少,除了跟巴昆兄弟圍坐喝酒之外,極少發表自己的意見。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難道你對她使用的武器一點都沒看到?」梁威表示懷疑。他跟小關同為隊長,很清楚彼此的身手。
小關摸著自己的鼻子,愣怔地望著跳躍的火舌,努力思索著:「她飄在空中,筆直向前,簡直像是一架秋天裡的收割機,經過他們身邊,然後人就倒下。她手裡並沒有武器,也沒有出手的動作。如果不是我反應迅速而且身邊恰好有陡坡的話,恐怕也躲不開這種匪夷所思的襲擊。我看不到她的臉,全身都被黑布裹著——」
「死神!」飛月一下子叫起來。
的確,從小關的描述中,他遇到的,應該是個像死神一樣恐怖的女人。在西方神話裡,死神遍體黑衣,肩上扛著長柄鐮刀,專門拘人性命。神的力量是凡人無法抗拒的,所以才會讓美國人談之色變。
我很佩服飛月的想像力,但並不相信,美國人的死神會莫名其妙地流竄到亞洲大陸來。
「對對,飛月說得對,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突然遭遇了死神一樣,魂飛魄散,只知道逃命,顧不得救人報警。那個女人身上散發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如同古墓裡的腐屍固有的那種霉氣。」
他的精神陡然亢奮起來,兩眼灼灼放光,露出歇斯底里的表情。那一幕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超出了思想承受能力,已經接近瘋癲的狀態,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飛鷹的手掌按在小關頸後,催眠一樣低語著:「睡吧,睡吧,大睡一次,所有事都忘掉,不用怕……不用怕……」
按摩頸後大椎穴,能起到「安神定心」的作用,效果勝過最高明的鎮靜劑。小關雖然臨陣脫逃過,但飛鷹並沒有嫌棄他,仍舊當他是自己兄弟。
小關垂著頭,慢慢闔上雙眼,身子一歪,倒在火堆旁。
「凌晨兩點了。」飛月看看腕表,輕輕打了個哈欠。
神秘事件往往會發生在半夜零點以後,所以,我的探險生涯裡,通宵不睡已經是家常便飯,今晚大概又是這樣。
李康沮喪地低著頭,把腳伸向火堆。他的精神狀態的確很讓人擔心,我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把他送回山外,徹底離開探險隊。我懷疑小關說的那個黑衣女人就是龍格女巫,也就是自己見到的老女人,只是想先聽聽李康的看法。
梁威也在打哈欠,酒意和倦意的雙重作用下,他漸漸支撐不住了,只能取出酒壺,靠酒精的力量提神。
「李康,說說你們發現六具屍體的事,帶隊下山的小關已經回來,據他說,殺人的是個黑衣女人,並且殺人的手法匪夷所思。」我受了大家的影響,語氣也變得低沉了很多。
「風先生,屍體是橫躺在山澗邊的,胸膛裡流出的血正好混入溪水中,把下游的水全部染紅了。傷口很奇怪,應該是用一柄長刀從上向下劈過來,力道無比兇猛,刀也足夠鋒利,才會只取人的性命,而不是一刀兩斷。六個人的傷口基本相同,其中兩個雙手抱槍擋在胸口,連衝鋒鎗都被毫無阻滯地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