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谷野神秀
「風先生,要不要先去休息?」神壁大師對我的態度還算客氣。
我苦笑了一聲:「不必,找不到關小姐,大亨還會再來。今天睡了,明天後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繼續睡!」
這一次,大亨來去如風,在我和籐迦連番阻擋下沒能製造屠殺血案,下一次,還能這麼幸運嗎?那麼,籐迦到底對他說過什麼?我的手放進口袋裡,突然觸到了一件冰冷的東西,那是屬於瑞茜卡的黑銀戒指。
「嗯,神壁大師,有一個《探索》雜誌的美國女記者,叫做瑞茜卡,是不是來過楓割寺?」
我記起了她,飛機上偶遇的漂亮美國女孩子。
「是,曾經來過,但是……很快就離開了,在這裡停留了不超過五小時。」他的回答有些不自然,當然逃不過我敏銳的觀察。
在我冷峻的持續注視之下,神壁大師略帶緊張地向塔裡指著:「兵見曾經向我報告過,瑞茜卡小姐在這裡拍過許多照片,還拍過『通靈之井』,甚至從塔頂拍了幾十張『冥想堂』的外景照片,然後就離開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皮不停地跳動著,在測謊專家眼裡,這是標準的「強直性非慣性撒謊」的明顯特徵,也就是說他在撒謊。
我取出戒指,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噗」的吹了口氣。戒指上嵌著的琥珀石在夜色裡泛著晶瑩的光芒,吸引住了神壁大師的目光。
「大師,兵見已經死了,不過在他臨死前,我給過他幾百美金,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雖然還不明白神壁大師為什麼要撒謊,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瑞茜卡好像也出事了——兵見已死,神壁大師把一個死人說的話當作擋箭牌,很明顯是在隱瞞一段事實。
神壁大師臉色大變,拍打著自己的衣袖,故作鎮定:「我不明白,我沒見過那個女記者,寺裡的採訪接待工作,一直都是由兵見處理。當然,為了擴大楓割寺的宣傳力度,他總喜歡編造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說,我已經責罰過他很多次……」
他又在撒謊,因為他看到黑銀戒指後的驚訝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只是聽了兵見的匯報,他是不可能對戒指如此忌憚的。
關寶鈴失蹤引起的軒然大波還沒有消散,我不想再聽到瑞茜卡失蹤的消息,但事實證明,她也出事了,否則神壁大師不會抵死否認見過她。
「啵」的一聲,籐迦手心裡的紅光驟然加亮,谷野的聲音也變得響亮了很多:「神壁,那件事瞞不過風,你說出真相吧!即使美國大使館追問起來,楓割寺沒有做過什麼,美國公民在這裡神奇失蹤,讓他們的秘密特工們隨便調查好了。」
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重,海腥味也越來越強烈,剛剛還能清晰看到的月洞門,現在已經模糊不清了。
霧氣環繞著寶塔,飄浮在我們兩個人的腳下,如同演出舞台上釋放出的乾冰效果。
我的預感再次得到了證實——瑞茜卡失蹤了,似乎還在關寶鈴之前,捏在手裡的黑銀戒指猛然變得沉重起來。
「唉——」沒開口之前,神壁大師先長歎一聲,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光頭。
做為楓割寺的主持,他的智慧和悟性的確捉襟見肘,在閒雲大師攜張百森闖寺時,他處理問題的能力已經左支右絀,方式極不恰當。接著發生了關寶鈴失蹤、大亨震怒的種種變化,肯定更會讓他腦袋發脹、心力交瘁。
「我見過瑞茜卡,她來的時候,是由我親自陪同的,畢竟日本政府對『世界文明遺產』這個稱號看得很重。在經濟日益發展壯大的今天,政府方面最希望被全球各國承認的,就是日本的形像問題……」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心裡暗想:「形像問題?難道日本政府對自己的面子看得那麼重?怪不得總是不肯承認二戰時期那段既定的事實呢!」
神壁大師又在摸自己的光頭,谷野忍不住大聲催促:「快說快說!楓割寺傳到你這一代,真是……真是……」聽起來,谷野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有罵人。
真是奇怪,谷野神秀的年齡比神壁大師要低,何以谷野斥責起對方來,像是長輩在訓誡晚輩呢?
「是是,我簡短說——就在塔邊,瑞茜卡給我拍照之後,我有事先離開,而且瑞茜卡說想自己走走。二十分鐘後,我還沒回到這裡,兵見就飛奔著來報告,說寶塔神水又出現了,結果……結果從那以後就再沒見到她。」
某些人會在「亡靈之塔」裡消失,這已經是楓割寺方面毫無辦法的事,他們又不敢正式向日本旅遊局方面提交報告,怕被政府方面斥責為怪力亂神、損害國家形像,所以一直都在隱瞞。
「風,那個女孩子好像已經消失了,就像此前失蹤過的很多人一樣,在我的意識中,失去了能量活動的跡象,基本可以判定為死亡。」谷野很平靜地做了結論,彷彿瑞茜卡的死,不過是一隻昆蟲、一隻蝴蝶從這個世界消失。
戒指仍在閃光,但她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自嘲地把戒指放回口袋。在大自然的神秘力量面前,人的生命脆弱如蟻,只能任憑擺佈。
「谷野先生,我想……試試能不能參悟進入『那裡』,兩位大師一走一亡,我覺得自己的思想突然發生了極大動盪變化,也許到了能為楓割寺做點事的時候了……就算發生意外,楓割寺可以挑選更聰慧的弟子主持大局,請成全我……」神壁大師踏上幾步,一直走到籐迦身邊。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進入「那裡」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會很「危險」,那麼關寶鈴呢?就算谷野說她仍然活著,會不會像上次籐迦在金字塔裡發生的怪事一樣,活著——但是以「植物人」的狀態存在?
交給大亨一個「植物人」關寶鈴,他一定會氣得發瘋,接著倒霉的將是神槍會跟楓割寺。
我搖了搖一直不停發脹的腦袋,越來越發現找回關寶鈴變得無比困難了。
「神壁,你怎麼還沒領悟我的意思?」谷野的聲音露出明顯的失望。
在所有的對話過程中,籐迦的雙腳始終沒有挪動過,彷彿牢牢地在地上生了根。漸漸的,她的全身都被籠罩在霧氣中,只有紮著頭髮的紅色絲帶還在隨風飄動著。
「穿越和『進入』,是一件物理意義上的事,而不是佛教上的『頓悟』與『白日飛昇』。你在楓割寺超過五十年,只是在『讀死書』,慧根日漸愚鈍。算了,你還是安心做自己的主持工作,至於『海底神墓』的秘密,自然會等待有緣人來發掘,你可以走了!」
谷野又在咳嗽,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神壁大師受了打擊,困惑地對著籐迦掌心裡的紅光,根本不肯離開,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說話時,兩邊太陽穴已經深深凹陷,像一個豎直擺放的酒碗,這是內家高手內力爐火純青之後、又開始韜光養晦、週而復始的一種奇特現象——「我想試一試,這是最後一次了!公主對楓割寺很重要,如果可以代替她,我寧願犧牲自己。」
「哼哼,代替?算了吧!你沒有慧根,硬要做什麼,只會是盲目送死,對整件事絲毫無補。沒有人可以幫助公主做決定,你還是走吧!」谷野已經變得不耐煩了。
籐迦既然跟天皇之間有複雜神秘的關係,又是唯一能讀懂《碧落黃泉經》的國寶級人物,更是古代高僧靈魂的寄居體,任何一種身份都能讓楓割寺上下肅然起敬,谷野等人當然沒權力決定她的行動。
神壁大師陡然指向我:「他!他可以代替公主!對不對?他是有慧根的,並且曾經兩次救過公主……」
他的手指一動,空氣裡忽然起了隱隱的風雷激發的動靜,並且一股無影無形的勁風直撲到我眉睫上。他的武功真的高不可測,隨便舉手投足,已經構成了變幻無方的殺招。
「我?」我冷笑,覺得他這一指明顯不懷好意。
「那裡」似乎是個有去無回的死亡陷阱,救關寶鈴固然重要,但「尋找大哥楊天」的事情沒有徹底塵埃落定之前,任何事都要為這件事讓步。
「對,是你。我知道你在埃及沙漠裡做過的一切事,有膽量、武功高強、悟性過人,並且有超強的堅忍不拔的意志。在日本,很多人已經把你比喻成幕府時代的著名忍者柳生射殺丸,這在我們國內都是很少看到的。還有,你曾救過籐迦公主,在國民心中,已經披上了一層『勇者』的光輝。我相信你,在『亡靈之塔』,你必定還能夠無往而不利,再次成名……」
神壁大師的話帶著無窮無盡的蠱惑人心的力量——幕府時代的「暗派殺手之王」柳生射殺丸,最擅長於沙地荒漠裡的伏擊殺人,征戰江湖十一年的時間裡,死在他「柳生劍」下的著名將軍、貴胄不計其數。
我不想把自己的形像塑造成只知道一味瘋狂屠戮的殺手,並且被日本人尊崇,似乎也不是什麼太光榮的事。
「『那裡』,是什麼地方?就是我們的腳下嗎?深度是多少?難道沒有另外的途徑進入,非得等待『神之潮汐』?」
我再次跺著腳,把膝蓋以下的冷霧驅散。
神壁大師與籐迦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露出困惑的表情。
「如果有其他途徑,不必你說,我們也早就著手進入了,何必跟大亨對陣?」籐迦一直沒有明說自己跟大亨到底談了些什麼,竟然能夠將大亨的滿腔殺氣轉換為春風化雨?
谷野補充著:「或許是在我們腳下,或許是在北海道下面深不可測、遙不可知的某處深海海溝裡。從北海道縣志上有『神之潮汐』的記載以來,總共有四百六十人失蹤在『亡靈之塔』裡,但沒有一個人重新發回消息,說明那裡到底是什麼樣子。希望你是第一個,馬上改寫『亡靈之塔』的歷史,改寫楓割寺的歷史……」
我喃喃地重複他的話:「腳下?海底?」同時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撫摸著腳下濕滑冰冷的石板。
北海道之行的兩個任務已經完成一個,籐迦甦醒,我在埃及沙漠那段經歷的心結已經解開。剩下的時間,應該全力以赴探索尋福園的秘密,為追尋大哥楊天的蹤跡而努力,那麼,我該去接受谷野的邀請,冒這個險嗎?關寶鈴在我心裡的地位,是不是已經到了可以為她不顧一切犧牲的地步?
一瞬間,我的思想產生了又一輪混亂,突然感到無法選擇。
「可惜這樣的問題沒法求教於蘇倫,對於關寶鈴,我到底存在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是大亨的女人……難道我可以為了大亨的女人而冒險,為他人作嫁衣裳,就像尷尬的王江南一樣?」
繼續在關寶鈴的嫵媚裡沉淪下去,王江南必定就是我的前車之鑒。
「風,你在想什麼?」籐迦根本無視神壁大師的存在,目光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腦子裡很亂,需要到塔頂上去吹吹風——」我不想把自己跟楓割寺的「私事」混為一談,他們要振興發達、要一統天下、要為日本爭光,通通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之所以三更半夜站在這裡,只是為了找到關寶鈴。
我的腳步變得非常沉重,因為按照谷野的說法,就算想救關寶鈴也不一定能順利到達「那裡」;到達之後,根本無法保證還能重新回來,之前根本沒有順利進出「那裡」的先例。
「去救,可能大家都完蛋!不去救,關寶鈴自己死,她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有重新出現的幸運了吧?」
每一層樓梯是十九層,轉彎向上再過十九層,才能到達寶塔的第二層。我漫無目的地向上登去,很快便聽不到谷野與籐迦的對話聲了。
我一直走到了頂層,靠在欄杆邊。此時電話已經握在手裡,我突然有給蘇倫打電話的衝動。進入尋福園之後,因為時空的阻隔,似乎我跟蘇倫之間出現了難以琢磨的裂痕,每次在電話裡的探討都是不歡而散。在我心裡,蘇倫的影子正在逐漸被關寶鈴取代。
如果關寶鈴不是大亨的女人,我會努力賭一把,看能否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看到王江南在她身邊殷切守候時,我心裡除了冷笑、鄙視,更多的是嫉妒,無論自己承認不承認,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夜這麼冷,天地昏暗,白霧瀰漫,向塔下面望去,所有的房屋建築都籠罩在霧氣裡。向南面看,尋福園方向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我扶著欄杆繞了一圈,只見霧氣,不見人影,於是堅決地撥了蘇倫的號碼。
蘇倫的聲音依舊疲憊:「風哥哥,今晚剛接到小蕭的電話,跟大亨對敵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微笑起來,想必蕭可冷已經把我的英雄事跡都源源本本告訴了蘇倫。
「風哥哥,你太魯莽了些,大亨的勢力暴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跟他對敵,沒有好處,只有無窮無盡的危險。還有,關寶鈴是大亨的女人,王江南已經做了前車之鑒,你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大亨的霹靂雷霆手段,昔日哥哥還在的時候,不止一次講給我聽過,每一件都足夠令人驚心動魄。比起中東小國的暴君,那些人的手段簡直就顯得太仁慈、太幼稚了……」
我心裡漸漸發涼,雖然並不預期得到蘇倫的表揚,卻也不想劈頭蓋臉遭到一陣訓誡。
「你在聽嗎?風哥哥?」蘇倫停住了滔滔不絕的敘述。
「我在聽,我懂你的意思!」我只能保持沉默,並且後悔打這個電話給她。遇到關寶鈴又不是我的錯,全世界男人都知道她是大亨的女人,何必單獨重複給我聽?
隔閡正在無休止地加強、加寬、加深,蘇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換了輕鬆點的口氣:「風哥哥,你猜我們現在到了哪裡?」
我悶悶地「唔」了一聲,去川藏邊界的路跟一路上的村莊,根本在地圖上沒有清晰標示,即使是大陸駐軍的軍事地圖裡,也只是籠統地用近似等高線來表示。那個地方,根本沒有固定的路線,或許一場暴雨、一場山洪,就能截斷山裡所有的通路,然後再開闢出無數條新的羊腸小道來。
「我們在一個叫做『落鳳坡』的小鎮,據說是三國時候劉備的軍師『鳳雛』龐統被射殺的地方,呵呵,這邊的人喜歡胡謅八扯地跟古人攀親戚,聽說再向前去還會遇到一處名為『八卦陣』的遺址,花一塊錢人民幣就可以在石陣遺址裡騎著毛驢鑽半個小時。」
提到這些,她的語氣變得輕鬆而愉快,我很想知道,她是跟誰在一起的,是不是那個該死的生物學專家?
籐迦甦醒的消息想必她也知道了,我忽然沒有了跟蘇倫討論的心情。
「風哥哥,你聽起來不開心?」
她還記得照顧我的情緒嗎?我冷笑,伸手在欄杆上拍打著,猶豫要不要把谷野神秀與籐迦的討論內容說給他她聽。
話筒裡出現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蘇倫,這是今天的電腦分析資料,請把修刪意見明天日出前拿給我,晚安。」
我的火氣勃勃地開始在胸膛裡爆發出來,壓抑著怒火:「蘇倫,我要掛了,關寶鈴失蹤的事,有了最新進展,我必須得參加,詳細情況以後再說吧!」
她已經激起了我的醋意,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男人也是很容易吃醋的,只是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風哥哥,千萬不要冒險,你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別忘了去北海道的首要任務是——」
蘇倫的聲音驟然提高,非常不滿,只差要對著話筒咆哮了。
我成功地用「吃醋」回擊了她的「吃醋」,但就在此時無意識地向塔下一望,驀的發現霧氣已經全部散盡了,塔外的天井裡,所有的地面都像一面巨大無比的水銀鏡子一樣在閃閃發光。
我「絲」的一聲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霧氣的確散了,地面上之所以會發光,是因為突然有了水,那些都是動盪不安的水光。
「是『神之潮汐』,是……」我不知該如何描述此時的心情,明明在谷野的推算下還有十幾個小時才能出現的怪事,提前出現了。
「風哥哥,你說什麼?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蘇倫的聲音再次提高。
我倚在圍欄上,不停地做著深呼吸,雖然電話仍在嘴邊,我卻已經顧不得再跟蘇倫對話。水已經漫延到天井四面,把亡靈之塔無聲地包圍起來。
「風哥哥——」蘇倫還在叫。
我抹了抹額頭上突然湧出來的大顆大顆的冷汗,身子驟然彈起來,衝向樓梯。「神之潮汐」出現,籐迦進入「那裡」的試驗馬上就要開始了,不管我想不想參與這件事,都得親眼看看寶塔一層的神奇變化。
我的輕功已經發揮到極限,幾乎每段樓梯都是一躍而下,到拐彎處腳尖一旋,然後繼續躍出去。連續縱躍加上精神緊張,我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拚命地洶湧跳動,渾身的血流速度也在不斷加強。
六層、五層、四層……我的耳朵裡什麼都聽不到,只有熱血鼓動血管,汩汩跳蕩著。
「籐迦能到『那裡』去嗎?她是日本的公主,一旦在楓割寺裡再出了事,天皇肯定震怒,不把楓割寺翻過來才怪!谷野呢?這個把自己關在古怪房子裡的人,難道另有其他隱秘的目的?他要參悟『海底神墓』的秘密——他到底知道些什麼?他把所有的武功智慧傳給谷野神芝,又是什麼道理?」
我希望籐迦能成功,無論如何,她進入「那裡」,與關寶鈴在一起,至少給關寶鈴做個伴。
在我印象裡,關寶鈴是個柔弱的女孩子,需要有人時刻關注她、照顧她。當然,不是王江南那樣惺惺作態的江湖人,而是從心底裡喜歡她、嬌寵她的人——「大亨是嗎?坐擁權柄,富甲天下,這樣的男人還有餘暇去珍惜一個女孩子?」
三層、二層……
我清醒了些,聽到塔外的水輕輕拍打著塔基,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風哥哥,回答我,你在做什麼?」蘇倫的聲音變得惶急無比,或許是我急速跳躍中的風聲灌進聽筒裡,她能感覺到我在緊張無比地快速奔跑著。
顧不得回答她,我迅速跳下最後一段台階,已經到達了一層。
沒有人,沒有籐迦、也沒有神壁大師,一層的空間就這麼大,沒有任何可供藏匿的地方。視線所及,看不到一個人影。
「籐迦小姐!籐迦小姐!」我叫了兩聲,猛然發現左手邊還有一路向下的樓梯,一下子自嘲地笑起來:「噢,天哪!還沒到一樓,當然不會有人!」舉步向樓梯走下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腦子還算清醒。
十分鐘前,我從一層到了塔頂,現在是從塔頂下來,沿著樓梯前進,肯定能回到一層。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我在樓梯上,樓梯的盡頭,就是籐迦跟神壁大師站著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