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嵐看了看我遞過去的錢,又看了看我,並沒有接過去地說道:「任一凡,這些戶外裝備就當是我送給你的,你收下吧。你聽我說,」沒等我說話,她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馬上接著說道:「我知道這次是我姐求你陪我去的,你平時不玩戶外,如果不是陪我,根本用不著買這些裝備這是一,再就是青姐姐對我很好,你是她的男朋友,我給你送禮物也在情理之中。再說,你的這些錢是要派上用場的,我們還需要一些花費,由你來付賬好嗎?」
「……」可以說這是在我和葉嵐的所有交談中,第一次聽見她說出顯得這麼成熟而懂事的話來。只不過她不知道,我現在已經不再是陳青的男朋友,而是她的親姐姐葉琳的。
既然她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如果再堅持還給她錢就顯得有點那個了,「好吧,那就謝謝你了葉嵐。」看著她,我笑了笑說道。心想,禮尚往來,在合適的時候,送件禮物給她。
葉嵐也笑了笑,然後轉過頭來發動了汽車,悍馬吉普車發出低沉有力的吼聲,如離弦之箭,飛快地向a市的北面開去了。
在車上,我們斷斷續續的交談基本上都上圍繞著這次登山的話題展開的。也許是大家都想到接下來要在一起相濡以沫地相處一段時間,所以我們都避免提起第一次在ce見面時候的情形,以免兩個人之間生出不愉快的情緒。但我知道,葉嵐的心裡還是有個疙瘩沒有解開,不給她那個問題地答案。她是不會罷休的。
從和她的交談中我瞭解到,從三年前開始,葉嵐就對戶外運動著了迷。尤其是高山極限,就像她剛才對傑夫說地,她的夢想是有朝一日在珠峰登頂。
在英國,她一直參加這樣的活動,平時回國以後也經常參加一些a市登山協會的活動,曾經和登山協會的人一起攀登了海拔6178的著名的玉珠峰,她也就是那次和傑夫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這次將要攀登的大崖山在距a市550公里以>|拔3920米,山色秀麗,山勢險峻。如果是在春夏秋三個季節。這裡是眾多業餘登山愛好者地樂土。但是在覆蓋著厚厚的白雪的冬天,登這座山就不那麼容易了,變得有危險,登山的人也就寥寥無幾。這在剛才她和傑夫的談話中我也能聽得出來。
我問她為什麼偏要這個時候,山上有雪。難度增大有危險去登山?她地回答讓我無語:這種海拔和難度的山就得冬天下雪的時候去才好。如果沒挑戰性和刺激感,登山還有什麼意思呢?
葉嵐已經和論壇裡其他一起去登山地人進行了充分的溝通,所以。雖然沒去過,但對情況很熟悉,大家約定今天晚上在山腳下一個叫金星鎮的海拔2700米的登山大本營匯合。初步計劃是在登山大本營休息一=後,明天一早開始登山。當天晚上在海拔3600米的突擊營地休整,第天登頂後返回。這樣的話,週三晚上之前返回a市。
聊得差不多了,兩個人沉默下來,葉嵐打開音響,charon樂隊的主唱j-pppaluoto的嘶吼伴著我們一路前行。
出城上高速,中途加了次油。接著就是一路飛馳。
我望著車窗外不斷變幻的景色。對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感到暗暗好笑。這件事對我來說有太多地出乎意料。如果不是人已在旅途,我甚至不相信從來沒有爬過高山的自己會在一個寒冷冬日裡,和一個年輕而陌生的女孩一起去爬一座見鬼地大山。而這個女孩就是我未來的小姨子。可她偏偏不知道我和她姐姐地關係,而一直當我是陳青。也就是她青姐姐的男友,更因為這件事,還對我抱有一定的誤會。葉琳拜託我照顧她的這個寶貝妹妹,就登山來說,我就是一個菜鳥,不知道將來到了山上,究竟是誰照顧誰?
車行近三個小時下高速,進入b市,葉嵐把車停到一家門面看上去不錯的川菜館門前。長時間的駕駛,葉嵐未顯疲態,我心下暗暗佩服。
簡單地點了幾個菜,我們很快吃完了。我建議葉嵐稍休息一下再走,但她說不用,結了賬出來我們再次出發。
她問我會不會開車,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似乎有些驚訝,但並沒說什麼,只是用眼睛斜了斜我,嘴角露出嘲諷的微笑。我裝沒看見。學車這件事已經納入了我的議事日程,因為公司為我配的車已經停在了停車場,就等我持證駕馭了。
我們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橫穿b市,出來後沿著一條縣級公路一直向西。
車內開著空調,所以很溫暖。車內的溫度提示顯示此時室外的氣溫是零下7攝氏度;天空晴朗,太陽就在我們的正前方溫暖地飄浮著;公路兩側樹木像是為我們夾道歡呼的儀仗般,先是將突兀的枝丫齊刷刷地伸向空中,然後從兩邊不斷向我們身後倒去。道路的兩側,是大片大片被白雪覆蓋著的田野。葉嵐帶著一副酷酷的太陽鏡,心情看上去很不錯,一邊駕駛,一邊隨著cd哼唱,道路兩側及路面上有少量沒有化淨的積雪和結成的亮冰,但這絲毫不影響葉嵐的行車,悍馬吉普始終保持在100km/小時的速度向前飛馳。
葉嵐開車,而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的我也沒有閒著,我的手上有一副這一地區的公路旅遊圖,不斷地根據地圖給出葉嵐方向上的指引,所幸的是這項工作我做得還算到位,遇到了那麼多的十字和丁字路口,我只指揮錯了一次,車
的方向上開了十幾分鐘後又折回來,我下車打聽了一正確的路線。對兩個從來沒走過這條路地人來說,算是可以的了。
路越走越窄,下午近四點鐘的時候。在我們地視線裡,出現了一座連綿不斷隱隱約約橫亙在前方的山巒。其中最高的那個峰額呈金字塔形的山峰白雪皚皚、雲霧繚繞、時隱時現,太陽正在落下,在被那山脊遮住了一半的時候,耀眼的光芒在它的身後打上金色的背光,顯得神秘、冷艷。
要說我去過的地方很少,見過的山就更少,這是我一直覺得是自己很缺乏很遺憾地,名山大川大多只是在網上看到過,所以。盡情地四海遊走一番一直是我不變的夢想。而當眼前的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山以如此絕美的姿態猛然出現在眼前地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枝標槍猛然刺中,大自然的魅力是我所無法抵擋地,看著它,我多麼希望將要去攀登的就是那座山!一種強烈的征服欲已然充溢著胸膛。「那就是我們要去攀登的山峰嗎?」我情不自禁,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知道。應該是它!」葉嵐也一直在看著前方,臉上浮現出激動與嚮往的神色,不用說,她也被那山峰的美麗震撼了。
車行大約三十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鎮,果然就是金星鎮。停車向路邊一個老鄉打聽了一下,那座美麗的山峰也正是大崖山的主峰。如願以償,我和葉嵐對望一眼,無聲地笑了。又向老鄉詢問了一下進山的路線,然後我們按照他地指引穿過金星鎮。從東面進入了山區。
道路變得崎嶇難走起來。好在我們開的是一輛高性能的越野車,所以速度並不是太慢。又開了好一會兒,按照老鄉所說地。我們駛上了一條窄窄的盤山路,已經開始向海拔2800地登山大本營進發了。嵐緊盯著山路。駕駛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累了吧?」話,我們換著開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不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時候,我是不知道疲倦的。」葉嵐輕輕點了點頭,平淡地說。
天色漸漸黑了,葉嵐打開了汽車大燈,車速減慢,以每小時十五公里的速度前進,這樣走了近一個小時,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們到達了崖山啞口,接著從崖山啞口一路向下,我們看到了一個山坳中的點點***。那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大崖山登山大本營。
所謂的大崖山登山大本營,其實是十幾幢連在一起的磚木結構的民房。專門用來接待前來登山的旅遊者。也許因為現在是登山旅遊的淡季,所以亮著燈的只有幾家,其中一家的門口停著一輛切諾基吉普車,葉嵐也把車停在了這裡,然後我們下車,走進了這家名叫昌盛的小旅店的院子。
沒等我們進門,一個四十多歲的胖男人已經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兩位好,快請進!」一邊引著我們往屋裡進,一邊問道:「你們約了人是吧?」
「是的,他們來了嗎?」葉嵐點點頭。
「來了來了,他們正等著呢,裡面請。」說著話,我們跟著他走進了屋裡。
這房子的開間比普通的平房要大一些,一進門是一個類似客廳似的房間,牆壁上掛滿了各種登山用品,從長冰鎬、安全帶、主鎖到襪子、手套等一應俱全。穿過門廳,可以進到一個類似北京四合院的小院裡。老闆說旁邊的房間是用於住宿的房間,也有廚房、浴室等的其他設施。
門廳的左右各有一個房間,門上面掛著棉門簾,他挑開了左邊房間的門簾,裡面有四個年輕的男人盤著腿坐在火炕上。
看到葉嵐和我進來,一個包著一個藍色頭巾、長著一個大大的鷹勾鼻的三十歲左右的高大男人從土炕上劃下來,向葉嵐伸出手去,「你好,是蘇珊娜吧?」
「山風?你好!」葉嵐伸手和他握了握。
「這位是……」和葉嵐握過手,山風把手伸向我。
「這是任一凡,他不是論壇裡的,是和我一起來的。」
「噢,歡迎。」隨著葉嵐的介紹,山風顯得很熱情地和我握手,但眼神卻是冰冷的。他的手勁很大,應該是在長期的登山攀巖運動中鍛煉出來的,在握住我的手的時候我感覺他手上加力,毫無防備,手被他握得生疼。沒想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不友好的舉動,不能叫停,也無法躲避,我只有力貫掌心,看著他用力回握。
對視的剎那間,這個叫山風的雖然嘴角掛著一絲笑,但眼神變幻,給我一種陰晴不定的印象。
說起來好笑,這和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看到近乎癡迷的武俠小說中的情節很像,江湖中人,見面用力握手是一種對於陌生人的試探,或者暗中的較量。
超長時間的握手很快被站在一旁的葉琳發覺了,山風對我表現出來的敵意和我們之間的這種碰撞被她看在眼裡。因為這個挑釁的動作並不明顯,所以她此時此刻不能說什麼,只能狠狠地瞪了山風一眼。可以看得出,山風的這種不友好的舉動讓她很反感。
「任一凡,你也經常玩這個嗎?」也許是覺得我的手勁夠大,山風從目光和語氣中都表現出了對我的尊重。
「不,今天我是第一次。」我和他一起放開手,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