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號去看了方老師。
同去的還有磨磨、王歡和游不離。方寧看到我們,顯得非常高興。而方老師氣色非常好,在床上坐起來,笑著和我們每一個人打著招呼,這是一位相貌清朗的老人,我這才發現方寧長得多麼像她爸爸。
小小的病房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看到方老師恢復得這麼好,大家都由衷地高興!談話中得知方老師已經定下來在十天後出院,回家療養,我們都勸他多住些日子,但他說什麼也不肯在醫院多住了。說著話,方老師的主治張醫生正好過來查房,和大家一起聊了聊,他說對於方老師身體的康復,今後的任務就是消除排異反應,說回家休息也可以,但必須要及時注射藥物。大家問了些將來方老師回家後治療與保健方面的細節,發現方寧已經想得滴水不漏了,也就都放了心。
坐了好一會兒後我們告辭出來,方寧送我們。我發現,磨磨和方寧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很自然,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彆扭,於是看著磨磨眨眨眼笑了。也許真的是磨磨悟到了什麼,在對待方寧的這個問題上有了一個平和的心態,才會有現在的這種和諧。看到我這麼看他,磨磨顯得很牛b是仰||.些無耐。
1月3日,下午一點。
我從阿里朗餐廳吧檯服務員那裡得知,徐曼莉在205謝,沿著大理石的樓梯拾階而上。在二樓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房間的門口。
敲了敲門,聽到裡面輕輕地一聲「進」後。我拉開了拉門。
還是上次徐曼莉約我的那個房間,而她靜靜地端坐在餐桌的一側,表情冷淡。
「你早來了……」
我心情複雜,訕訕地說了句後,脫掉鞋子進了房間,在她地對面坐下來。
做了不該做的事,應該說我是心虛的,因為這件事,我第一次用自己的權力,將尚須完成的業務、並未實現的利潤的業績獎勵許諾給了她。從本質上來說是以犧牲公司的利益為代價的一種瀆職行為。
這麼做源於心底裡的隱隱地恐懼,而這種恐懼感派生出來的是一種對她厭煩,尤其是當她幾次三番打電話找我的時候,這種厭煩更像一個不斷被充氣的氣球一樣鼓漲起來。我承認她是一個性感的、對男人充滿了魅惑地女人,不然我也不會那麼衝動。直至做出那樣不理智的行為來。可是事後我卻真的恨她那麼赤祼裸地勾引我。而經過前天和她電話裡地那番對話,現在的我對她在上述所有的這些情緒中又多出了一份愧疚,而現在。這種愧疚感竟然佔到了上風。
任何錯誤都是有代價的,看來,和徐曼莉的一夜情我要承擔的代價還遠沒有結束。
在我開門、打招呼、上了榻榻米、在餐桌的另一面坐下來這一系列的行為中,徐曼莉始終低垂著眼瞼,靜靜地坐著,直到我坐定之後,才緩緩抬起眼睛看著我。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高領羊絨衫,頭髮還是像往常那樣嫵媚地盤在腦後,卻感覺今天她的形象好像和以往有著極大地不同,但不同在哪兒呢?……是她的那雙眼睛。
只對視了一下就把眼睛移開了。我發現自己沒辦法和她對視。那種勾魂蝕骨的風騷不見了,我發現她地眼睛裡面多了很多別的東西,冷漠是肯定地了。但隱藏在這冷漠之後的也許是憤恨,或者是委屈。還是傲慢?抑或還有愁苦?
「對不起……」我說。
「我今天……」她說。
我們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來。都在等著對方說下去。一時間陷入沉默。
但我發現,聽到我說「對不起」,她的神情不再像剛才那樣冰冷了。
過一會兒了,還是她緩緩開了口。
「我今天找你來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藍箭公司的業務是你一手搞掂的,我並沒有出什麼力而拿到那麼多的業務提成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想表示一下。我覺得在公司說這件事不妥,所以幾次約你出來,請你別見怪。」
徐曼莉淡淡地說著,邊說邊從皮包裡拿出一枝煙點燃了,吸了一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這種女人的,和我上床只是一時衝動,玩玩而已。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我不會用那件事要挾你什麼。我說過了,今天是最後一次單獨約你,你儘管放心。」
說著,她從皮包裡拿出了一摞錢,放到桌上推過來,「這是五萬,本來早就打算給你的,不過今天才約到你,你收下吧。」
「……」我一時無語。沒想到她找我幾次就是為了給我這些錢。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是說這次的藍箭公司業務主要是我談下來的,這份提成不該由她自己獨享。
突然很自責,又有些感動。任一凡,你以前那樣想她、那樣對她是不公平的。我是一個心很軟的人,本來對她就有愧疚,而她現在又如此說如此做,我的心理防線瞬間全部崩潰。
她怎麼不是個男人呢?如果那樣的話,我就可以跪下來謝罪了。
「……這些錢我不要。」我低著頭說。
「為什麼?……是嫌少嗎?那這次的八萬提成都給你好了。」
「徐……曼莉,」我抬起頭來,彆扭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因為我覺得此時此刻再叫她徐經理有些不合適,可能會加深她認為我嫌少這種誤解,「你別誤會,我不是嫌少,而是這些錢我不能收,它們本來就該是你的。」
「不,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是沒有辦法贏回藍箭公司的業務的,我只是坐享其成而已。如果所有的提成我都拿了,我會不安,你還是收下吧。好嗎?以後地提成我會拿的。……再說,我自己的商社為公司提供耗材這件事你知道但並沒有說什麼,讓我掙這份錢,我已經很領情了。」
應該說這話說得非常實在,而且從她地話裡,可以聽得出她並沒有辭職的打算,這讓我微微心安。怎麼說她也是公司的一員幹將,離開了是公司的損失,而且,經過這件事。我發現她的為人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樣。
「你的商社為公司提供辦公用品和耗材,價格我看過,和市面上的是一樣的,並沒有格外的加價,所以。對公司來說,那只是一筆正常業務,沒什麼可說地。你也不存在需要領我的情這件事。」事實如此。我要把這話和她說明白。
「藍箭的業務畢竟是你拉到公司來的,飲水思源,提成由你來拿理所當然。至於我做了的那些工作,都是我應該做地,畢竟藍箭的業務為公司贏得的利潤是大頭,而我拿著公司地薪水,坐著副總的位置,是職責所在。」我說得斬釘截鐵。
這也是事實,我怎麼可能收了她的這種錢呢?那樣的話,我就再也沒臉在公司幹下去了
「……這錢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聽了我的話。徐曼莉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我,又一次說道。
「……徐曼莉。我要對你說,對不起!」想了想。我並沒有再繼續收不收下那些錢的話題,而是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看了看我,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馬上避開了,「別這麼說,你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
「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愛錢、……虛偽、勢利、有心機的女人……」
「還有風騷。」沒等我說完,徐曼莉吐了個煙圈補充道。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應該說她補充地很對,我是這麼想的,但沒好意思說出來。有些尷尬,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尤其發生了那件事情後,我一直擔心你會用它做什麼文章……我錯了,我不該靠自己的主觀臆斷去評判一個人,更不該用那樣地態度來對待你,我知道自己傷了你,所以,現在向你真誠道歉。」說著話,我低下頭來,良久才抬起,發現對面的徐曼莉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我有點慌,「你……」
「我沒事。」沒等我說話,她手一擺,在煙灰缸裡按熄了手裡地煙,用紙巾將臉上的淚水擦掉,然後輕輕說道:「你說得沒錯,我是勢利、我是愛錢,但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女兒沒了爸爸,但我一樣要給她最好的教育,別的孩子有的,我都要給她,甚至比別人更好;爸爸媽媽年紀大了,身體都不好,我是他們唯一的指望,沒有錢不行。……小時候我們家很窮,我永遠都不想再過那種沒有錢的苦日子了。」
又拿出一隻煙點燃,她深深吸了口,將淡藍色的煙霧慢慢呼出來,低著頭繼續說道:「我承認我風騷。本來我不是這樣子的,但幾年前的一件事卻讓我徹底的改變了。……那個沒良心的為了出國留學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走的時候信誓旦旦,將來一定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可等了兩年,等回來的卻是一張離婚協議書。」
「呵呵……」苦笑了一下,她換上了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我是那麼愛他,盼他回來……在收到離婚協議的那一刻,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很可笑吧?我知道這種情節都老掉牙了,……說實在的,從那以後,我再不相信男人。」說著說著,她有些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也有七情六慾。我也知道男人們是怎麼看我的,我無所謂,只要把錢嫌到就行了。你說我虛偽,但又有哪個人是不虛偽的呢?男人我算看透了,都一個德行,沒一個好東西!哼!他們覺得是在玩弄我,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在玩弄他們呢?這個世界什麼都是假的,有錢才是真的……」說著話,她皺起眉頭,猛地吸了口煙,然後仰起頭,將煙霧噴向空中。
沉默下來,我們沒有再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但是,自從和你有了接觸,感覺你是一個異類……」過了良久,徐曼莉在煙灰缸裡按熄了香煙,看著我,輕聲說道。
「……」我抬起頭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很久以來,我都是把你當成一個大男孩來看的,甚至根本沒注意你。但後來漸漸地發現你有一些與從不同,」又沉默了一會兒,她下意識地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慢慢說道:「第一次你不肯修改藍箭的推廣計劃,我開始的時候真的很鄙視你,覺得你只是一個冥玩不靈的毛頭小子,但是後來你的堅持卻讓我挺感動的,當藍箭選擇了你的方案後,我很驚訝,從那時開始,我就對你刮目相看了。
有一段時間我常和你打招呼,我看得出你對我愛搭不理的,你可能以為我是在和你套近乎,其實並不是的,我是欣賞你的才華。當你贏得朗星的提案,再回到公司並被葉提升為策劃創意部總監的時候,我是真的替你在高興。
你給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還是那次你提出的減負計劃。說心裡話,對減負計劃我是反對的,因為那會直接減少我的收入。但你當時為了實現那個計劃而表現出來的東西卻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知道嗎?我是被你打動了,不是因為你的計劃多麼完美,而是沒有人可以阻止你的那種氣勢,讓我覺得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
徐曼莉忽然說這些話,後來還那麼誇我,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時間不好意思,臉都紅了。此時此刻我仍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有聽她繼續說下去。
「……那天開會的時候,就在那個小會議室裡,你賭上了自己的所有身家要和公司一起承擔風險,而且絕決地表示如果公司不執行這個計劃就會辭職,……說實話,當時你的表現非常打動我,我突然很……怎麼說呢?應該是「興奮」吧,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掩飾才好了,只好拿出煙來吸。說來好笑,我以前很少吸煙的,就是從那次後,我竟養成了吸煙的習慣。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一直想著和你親近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很風騷。」
「……」我盯著桌子刮鼻子,感覺鼻子都有點麻木了。
「哎,好了,憋了這麼長時間的話終於說出來了。」停頓了一下,她攏了一下頭髮,舒了口氣般地,「……一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因為你是這麼長時間以來,重新讓我對男人又抱有一線希望的人。」
慚愧!感覺她這麼說還不如直接打我一拳了。那天晚上在她家床上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此時此刻我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頭都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你是一個可愛的男人……哎,可惜我沒那個福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可以屬於我的……葉琳是有福的。」她還在輕聲歎息。
「……」這個徐曼莉,她在搞什麼啊?!徹底無語。
我是先走的,或者說是從阿里朗逃出來的,丟盔卸甲,狼狽不堪。臉像是一張大紅布。
根本沒想到徐曼莉竟能將這些話毫無顧忌地說出來,給了我很大的震動。她是有預謀的,原來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經成了她的獵物。很顯然,我和葉琳的事兒她是知道的,讓我光火的是,既然知道我和葉琳的關係還那麼幹?!這兇猛的女人,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再說了,將來還要在一個公司上班,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怕尷尬嗎?
同時,這次的交流讓我對徐曼莉有了新的瞭解和認識,雖然有時候手段很不陽光,但是她應該算是一個要強的真女人,有值得尊敬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