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凡,吃點水果吧,」葉董指著木桌上的各色水果說道:「都很新鮮的。」
「謝謝葉董。」葉琳剝了個蜜桔遞過來,我接過來吃了後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看著葉董說道:「葉董,昨天集團購百樂超市發生的投毒事件我聽說了,而且也看了今天的a市日報和晚報,都有了相關的報道,雖然沒看到但聽公司的同事說電視台早間新聞欄目也報道了這件事。」
「是的,剛才購百樂超市的總經理給我打過電話了,說現在超市裡已經沒有了顧客,門口已經擠滿了前來退貨的人。」葉董平靜地說道,不愧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人,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淡定。
「據說那中毒的十七個人已經聯名起訴了購百樂,」葉琳接著說道,「還有就是,中毒者的家屬竟組織起了一百多人,現在就在購百樂門口靜坐示威,看來不給個說法不能散呢。」
「不是已經及時送到醫院救治了嗎?」我皺了皺眉。
「是的,所有的花費都是我們出的,而且沒有人有生命危險,昨天這些家屬們還不是這個態度的,一夜之間像是全都變了。」葉琳低沉地說道。
「是不是有人在刻意組織挑撥呢?」我沉思著,抬起頭看了看葉琳,「他們這些人到超市門口去靜坐的目的是什麼?」
「說是要求超市先發給每個人五萬元的慰問金。」葉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葉董說道。
「嗯,我覺得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給我們製造麻煩,」說著,我抬起頭來,「葉董,您怎麼看?」
「是的,這是很明顯的。一凡,聽小琳說你對這件事有自己的一些見解,說來聽聽吧。」
「好的葉董。就這件投毒事件和大前天發生的創世紀酒店著火事件來分析,我認為對方的目的似乎不是單純的因為對創世紀集團仇視而簡單地進行破壞而已,而是一方面在有意把握著破壞的尺度,似乎並不想創世紀受到太大的損失,另一方面,充分地利用這些負面消息產生的影響,著重打擊創世紀的聲譽。對方似乎在人為的製造某種壓力,達到一個相對來說更為隱蔽的目的。從這次的投毒事件中對方不惜使用這種嚴重違法,一旦被抓將被判以重罪的手段來看,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一定很不簡單。」
字斟句酌地說完這番話,我感到葉雙城已經為之動容。但他並未說話,葉琳似乎有點不太明白,「不想創世紀受到太大的損失?」
「是的,如果是單純地破壞,對方完全可以做得再嚴厲一些,比如說投毒事件,反正已經投了,如果投的毒再劇烈一些的話,一定會造成中毒人死亡,那樣的話,對購百樂超市形成的打擊將是致命的。」我看著葉琳,點點頭說道,「而對方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在事情出來後開始大做文章,包括組織中毒人家屬集體靜坐,這是刻意在製造一種新聞效果,想通過這件事在短時間內把購百樂搞臭,但我想,他們的醉翁之意並不在此。」
「那對方的目的會是什麼呢?」葉琳不由自主地問道。
「我現在還不清楚……」
「他們的目的是吃掉整個創世紀。」一直若有所思的葉雙城忽然說道。
我看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作為一個智囊,一個策略者,必須盡可能地掌握各種情況,甚至和最高決策者保持一致,只有這樣才能給出行之有效的策略方案,葉董既然肯聽我的意見,那麼,告訴我有關情況是對我的一種尊重,更是工作需要。
「一凡,相信小琳和你提過重興集團的事兒吧。」果然,稍微停頓了一下,葉雙城說道。
「是的,據說重興的紀巖和您是二十年前的商場宿敵?」
「……我和他只能算是故人,也許他把我當做宿敵吧。雖然現在雙方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況,但我卻沒有把他當作敵人。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他會癡念不斷,捲土重來。」葉雙城神態蕭瑟。
「故人?」我和葉琳都對他的這個說法表示不解。
「是的,那個世界上的一切皆因緣起,又因緣滅,雖然廣結善緣一直是我之所求,但有些惡緣卻也是避無可避的,比如現在的創世紀之與重興,就是一段惡緣的結果。……紀巖和我本是大學的同學。」
「啊?」聽到這句話,我和葉琳都大感驚訝。
葉雙城點點了頭,「我們本來是要好的朋友,後來因為……一件事反目成仇,不再往來。八十年代初的時候,我辭職下海,踏入商界,一次機遇讓我得以承包了a市當時很有名的購百樂百貨商店,也就是現在的購百樂連鎖超市的前身,在那裡我賺到了創世紀的第一桶金。」
「爸爸,這件事我聽您說過,難道就是在這時候和紀巖展開商戰的嗎?」葉琳問道。
「是的,就在購百樂的經營如火如荼的時候,它對面的惠家商廈也被人承包下來,承包人就是紀巖。他和我一樣,辭職下海經商。雖然時間比我稍晚一些,但因為之前一直在政府部門上班,有很多人脈關係,所以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很快積累了一定的資金。也許是看我在購百樂幹得不錯,他也殺入了零售業,這本來無可厚非,但他偏偏把址選在了我的對面。
本來購百樂和惠家這兩家商廈都在a市比較繁華的商業街上,只要各自經營好自己的生意應該都會有一席之地,但好像紀巖心裡還憋著那一口氣,一心想打敗我,所以在經營上處處與我為敵。當時,他也確有打敗我的條件,惠家當時的規模要比購百樂大。」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葉董停下來喝了口水。
「那後來呢?」葉琳急切地問道。
「那段時間應該算是我在商場上最凶險的一段經歷了,如果當時我被紀巖擠出了購百樂,那一定會一蹶不振,可能再無翻身的機會了。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更加上當時還很年輕,血氣方剛,怎麼可能輕易讓對方打敗呢?於是開始想方設法與對方開展競爭。有一段時間簡直就是在血拚呢,當時有段時間曾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很多顧客手裡拿著買家電的錢出了購百樂就進惠家,然後再回來,才就是不買,因為那時雙方的價格幾乎就是針對對方制定的,甚至有時一個小時就會變一次。而我們也就是那段時間結怨結得很深。」
「拚價格在商業競爭中並不是好辦法。」看到他停下來,我點點頭說道。
「是的,但當時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剛召開不久,中國正在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經濟發展處於百廢待興的時候,像這種經營管理方面的經驗可以說大家都不熟悉,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後來我看到這樣不行,一段時間的惡性競爭下來,已經傷了元氣,於是不再和他打價格戰了,而是把所有的商品按照實現一定的利潤來順加定價,然後在服務和售後上大下功夫,當時我要求我的員工和幹部,讓他們必須做到在幫顧客選購商品時就像在幫自己的親人選購商品一樣,並率先在a市的商業界開展為售出的大件商品實行三包。這種視顧客為親人的做法漸漸為購百樂贏得了很多的顧客。
當時紀巖的惠家則在這方面做得不好,這可能和他官倒形式的起家有關係。等他醒悟過來再去模仿購百樂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後來,購百樂在a市率先將自己改造成超市,並施行了ci導入,從此生意就愈加火爆起來,每天從早到晚,顧客盈門。等購百樂開到第三家連鎖店的時候,惠家倒閉,紀巖也就從此銷聲匿跡了。」
在葉雙城說這段往事的時候,我和葉琳都聽得非常認真。說起來也是,八十年代初我才一兩歲,而葉琳可能還沒有出生呢。
「幾年前第一次聽到重興集團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沒在意,」停頓了片刻,葉雙城接著說道:「後來看到隨著不斷發展,重興集團的產業結構漸漸和創世紀一模一樣時,我就感覺應該是紀巖回來了,做了一下調查,果真如此。」
「那這幾年來,創世紀和重興在商場上有過衝突嗎?」對於兩家的恩怨我一直是聽到的情況,我問。
「是的,」葉雙城點點頭:「開始的時候,我知道重興的老闆是紀巖,懷著多年前對他的一點愧疚之情,所以一直是能忍則忍,一般不和他正面衝突。後來我發現重興幾乎是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我也就不再忍他而是在各個方面和他展開了競爭。
這次重興來勢洶洶,好像有很雄厚的資金支持,和創世紀的正面競爭未落下風。與此同時,他們不斷地使出一些見不得光的下三濫手段來打擊我們,還是使創世紀陷入了被動。由其是最近兩年我發現,他們在暗地裡收購創世紀的股票,這樣一來,重興的目地就很明顯了。」
「爸爸,那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重興掌握了多少創世紀的股份呢?」看來也是第一次聽到葉雙城說到這些情況,畢竟是年輕女孩,葉琳看上去有些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