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便猝不及防地撲向了他,結實地撞進他懷裡。
她顫抖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嗚咽直哭。
那一瞬間,他的心臟某處彷彿被擊中,滿是酸勁,攪和得人非常不舒服。
一開她就已經向他撲來尋求安全感,說明隔著板她聽見他的聲音,便已經認出他來了。
那雙手緊緊地扣住他的腰,她彷彿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裡,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無論如何都不放手。
她的臉埋進他胸膛,偶爾動一動,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讓她躲避的港灣。
她在哭,眼淚沾濕了他的襯衣。
「老公……」她的聲音都顫抖得厲害。
那時她忘了,忘了她和封以珩已經離婚的事實。
她只知道,那是陪伴了自己四年的男人,在潛意識裡,有著一個重要位置的男人。
那一刻,她對他的依賴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出來。
她撲得太突然,讓封以珩怔了怔,那一聲「老公」更是讓他愣住。
抬手擁住了她,給她更大的安全感,聲音柔和得讓保安覺得不太可能。
「沒事了。」他的聲音在池晚的上方響起,輕柔溫和,沉穩渾厚。
他擁著她,心的最深處的保護罩都彷彿被擊潰。
她的恐懼和依賴,已經融化了他的心。
這跟昨天在工地休息上的擁抱不一樣,現在她渾身抖在顫抖!
昨天他才知道,她怕黑。
儘管昨晚一直在盡力地掩飾,還口是心非地說只是一時不適應。
剛才她的手機他看到了,第一個電話是七點四十五分,而現在是八點十五分,也就是說,她在全黑的洗手間裡,至少呆了有半個小時!
這種被需要的感覺,甚至和四年來的相處都不一樣。
此時,她的安全感全無,所有的一切都付諸在他身上。
這個時候,她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給他的。
這一切都在證明八個字:她信任他,她需要他。
第一次,他從池晚的身上感覺到了自己被極度需要的存在感。
好漫長的一段時間,他們擁著彼此,不說話也不動,彷彿就是全世界。
然後不知道怎麼了,在他懷裡本已經漸漸安靜下來的池晚,突然又哭出了聲,像個孩子一樣沒有防備。
那是一種壓抑了很久被釋放的感覺,藉著他溫暖的懷抱,不再抑制。
「哭吧,我在。」
哭,是一種很好的宣洩方式。
他忍受不了她的眼淚,讓人心疼無比。
可他也不會讓她忍著,最好是一口氣把眼淚哭光,這樣她也會舒服些。
剛才至少的半小時內,池晚一個人蜷縮在黑暗中,被絕望的恐懼感襲擊。
她的臉上都是冷汗,全身都冷冰冰的。
他擁著她,一隻手將她摟得更緊。
他讓她更大程度地窩進自己的懷抱中,給予最大的保護。
那天晚上,封以珩用他的身體,為池晚撐起了一片天。
保安走也不是,不走又不是,在一旁看著都覺得不好意思。
他們這樣抱著一動不動,至少也十分鐘了!
倒是給句話,接下來到底要幹什麼呀?
但他也不敢說話,四周都靜悄悄地,彷彿時間停止了一般。
終於,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哭完了,漸漸平復了情緒的池晚才逐漸地回想起什麼。
她的意識開始恢復清晰,明白自己抱著的人是誰!
不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第一時間,就是掙脫開。
然而封以珩卻沒有允許,強有力的手臂固著她,「別動。」
池晚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亂糟糟地。
她剛剛……
一定很狼狽!
「對不起,我……」現在她的聲音很輕,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你沒有對不起我。」
心疼過後,他反而很開心。
她讓他知道,她對他有依賴,並且很信任他。
必須完全信任,才能那麼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
她並不是無心的,她能長情到忘不掉和江承允的感情,那麼這四年,即使他們兩個不交心,她是否也記得他們在一起的這份情?
先前他不確定,但通過今晚,他確定了!
不管是真實的答案,亦或是間接的習慣,這都說明,她心裡有他!
池晚默然,說不得話。
她知道自己做得糟糕了,剛剛竟然毫無防備。
那麼在他眼裡,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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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確定,並且很慌亂。
剛才,她彷彿墜入了黑暗的深淵,心慌,透不過氣,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
就在那樣的黑暗中,又是那熟悉的手,將她拉回了光明。
為什麼……又是他?
一次次地讓她從絕望中走出來,一次次地給她依靠和懷抱。
封以珩,他是神嗎?
他總能及時地知道她有難,來拯救她。
封以珩於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樣一個男人,誰都會淪陷的。
他的懷抱有毒,她不能貪戀。
在池晚想了很多的同時,封以珩的內心也在煎熬。
他摟著她,忽然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如果我孤注一擲,能贏嗎?」
「什麼?」她真的聽不懂。
「……沒什麼。」他的內心,無人能看透。
「封先生,放開我吧,我沒事了。」
封先生三個字,就像一盆冷水,從他的頭上澆了下去,熄滅了剛剛燃起的火苗。
是的,現在他對她來講只是沒比陌生人好太多的「封先生」,已經不是她丈夫了。
他放開了她。
然而池晚卻站不住,他一鬆開,她身子就是一軟。
又被他扶住。
大手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單單一隻手就撐住了她整個身體的重量。
那一刻,池晚看見的,是男性雄壯的力量,莫名地,感覺更奇怪了。
他穩穩地撐著她,她抬起頭來,臉上淚水未乾,眼睛依然是通紅一片。
另一隻手伸過去捧著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地往她臉上擦去。
該死的,到底是誰做的?
「就你這樣,還放開你?」
「……」
她身子都發軟!
之前全身的力氣都靠在他身上,自己感覺不到,他一放開才發現自己根本就站不住。;
剛才那半個小時,她神經緊繃,直到看到他的一瞬間才放鬆下來,肌肉放鬆之後,身體便開始發軟。
「在我面前不用逞強。」
池晚咬著唇,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玻璃被推響。
「燈還開著!晚姐還在裡面吧?」
外頭突然響起了同事的聲音。
他們這個方向看不見辦公室裡的情況,池晚愣了一下,推他:「我同事回來了,你先進去躲一下,等會兒我們走了你再離開。」
封以珩出現在這個雜誌社!
這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幾乎不敢想的事。
他是存在於雜誌封面上的人物,估計這裡沒有人認為自己會見到活的,還是在這裡!
被看見跟自己在一起,哪裡還說得清楚?
封以珩撐著她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反倒問她:「為什麼要躲?」
這不是一個問題。
在池晚聽來,那似乎是在質問?
為什麼?
難道不應該躲嗎?
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所以她一直安安分分地,現在離了婚,不是更應該如此?
池晚被這個問題難倒了,答不出來。
眼看著他們似乎越走越近,往洗手間這邊來了,從說話聲上聽,都不止一個人!
出乎池晚的意料,他不但沒躲,反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回家。」
回家?
回哪個家?
池晚完全沒想到,被抱起的時候因而發出了聲音,然後穩穩地落入他的懷抱。
她像是小貓咪,蜷縮在他的懷抱裡。
有人循聲而來,封以珩剛好邁步出去,和錢倩倩一夥人撞了個正著。
姜青眨巴眨巴眼,回身說:「打我一巴掌!哎呦臥槽——你真的打啊!」
痛苦地捂著臉,再抬頭看封以珩和被他抱在懷裡的池晚,有點看不大明白了。
他好像……
是看到了封以珩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