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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見證 文 / 陌上依然

    宇文璨沐浴完不就,夏侯過就過來匯報說勝國太傅和慶禮將軍二人已經來到了。

    宇文璨整理一下龍袍,就想出去。

    榮驊箏微微皺眉,「什麼事兒那麼急啊,都這麼晚了?」勝國太傅和慶禮將軍二人都不是什麼年輕人了,雖說兩人身子骨都很好,尤其是慶禮將軍,但是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還讓人進宮啊?

    大家都需要休息的啊。

    宇文璨回頭看榮驊箏,眼睛深邃,「挺重要的事兒,需要得到他們的見證才能實行。」

    榮驊箏似懂非懂,不過既然是重要的事兒也就沒有在說什麼了,點點頭,道:「這麼夜了,太傅和慶禮將軍也該累了,事兒還是速戰速決為上。」

    「嗯。」宇文璨點點頭,讓她先躺下,自己就出去了。

    他讓夏侯過將人帶到御房距離宇文璨的寢宮比較近,宇文璨不過是走幾步路就到達了。

    看到宇文璨的盜來,勝國太傅和慶禮將軍齊齊拂動下擺行跪禮,宇文璨伸手阻止,「老師和將軍不必多禮,如此深夜還讓兩人進宮,朕讓兩位為難了。」

    勝國太傅和慶禮將軍二人面面相覷,覺得宇文璨今兒好像特別的溫和,說話還特別的體貼。

    勝國太傅話少,自然沒說什麼,慶禮將軍倒是滔滔不絕的說了一番話兒來推托宇文璨方纔那一番話,神采奕奕的,一點也沒見累的樣子。

    宇文璨今兒倒是很有耐性,坐著聽慶禮將軍滔滔不絕,在他口乾舌燥的頓下來之後,他才臉色正然的道:「其實今晚如此晚召兩位愛卿進宮是有一件事兒需要兩位作為見證人。」

    見證人?

    何事,需要他們二人作見證人?

    勝國太傅心思也算諱莫如深,卻也是猜不透宇文璨意欲何為。

    看著二人的表情,宇文璨從胸口摸出皇譜,輕輕的用雙手豎立。

    「皇譜?」

    慶禮將軍和勝國太傅二人臉色均嚴肅起來了,勝國太傅淡淡道:「皇上可是要將恭謹王妃,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名字記載到皇譜上去?」

    「正是。」宇文璨唇瓣抿直,「皇譜上每記載一人都需要兩位或者兩位以上的,和皇家宗室沒有任何親緣關係的正一品大臣的見證才能實行,朕想老師和將軍應該明白朕的意思。」

    兩人垂首斂眉,「明白。」

    宇文璨點點頭,眸光盯著他們,「既然如此,老師和將軍可願意畫押簽字做這個見證人?」

    勝國太傅平淡的眸子聞言閃過一抹什麼,慶禮將軍心裡亦有無限感慨,「臣等,願意!」

    「如是甚好。」宇文璨唇角一翹,說時他站了起來,容顏正色的輕輕拱手,道:「無論是前段時間還是日後,箏兒、弦兒和竹兒都要承蒙兩位照顧了。」話罷,便讓人伺候筆墨紙硯。

    兩人恭敬垂眸。

    「不敢當。」

    宇文璨點點頭,在位置上坐好,輕輕的翻開雖然時年已久,但是頁面依舊新淨的皇譜,翻到記載著屬於自己的那一頁,在慶禮將軍和勝國太傅的親視下垂眸提筆,在帝后上寫上榮驊箏的名字,子嗣上面寫下宇文弦和宇文竹。

    他書寫時神色平和,一顆心圓滿得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書寫的動作輕柔卻不容置喙,一筆一劃,傾注一生的情深。

    在三個名字都寫上了要寫的名字後,宇文璨抬手擱筆,待墨跡風乾,便將對一直一直看著他動作的勝國太傅和慶禮將軍道:「老師,將軍,有勞了。」

    二人對視一眼,勝國太傅率先從下方上前幾步,來到宇文璨的對面,伸手在嫣紅盒上用拇指輕輕的一印,然後在宇文璨寫上字跡的地方用力一按,再提筆在上面簽上屬於自己的名字。

    擱筆,斂眸,然後才後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勝國太傅做完所有事兒之後,慶禮將軍也如勝國太傅一般做了相同的事兒,後退到了和勝國太傅一樣的位置。

    宇文璨點點頭,在將皇譜拿了起來,垂眸注視著上面自己寫上的字,唇瓣淺淺翹起。

    暫時沒法站在一起睥睨天下沒關係,你我的名字都書寫在同一頁皇譜上,終有一天,字如其人!

    在字跡終於干了,宇文璨輕輕的將皇譜闔上,抬眸對勝國太傅和慶禮將軍略帶感激的道:「今兒,朕在此謝過老師和將軍了。」從他叫他們到來,從他們到來他對他們說明他讓他們來這裡的本意到現在簽了字,畫了押,兩人什麼都沒有問一句,全程毫無保留的配合,宇文璨不能不感激。

    要知道,其實,這個證人並不好做,這不是一般的見證,自此之後,他們二人就屬於榮驊箏這一邊的了。並且,自此之後,他們將會無條件的效忠榮驊箏,宇文弦和宇文竹三人。

    他們的命運時刻的受著榮驊箏等三人的牽絆,他們榮則榮,他們衰則衰。

    如此一來,他們相當於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榮驊箏三母子。

    勝國太傅是一個異常淡漠謹慎的人,他從來不會和誰算到一個派別上去,此次宇文璨是經過深思熟慮和像是下賭注一樣讓人將他叫進宮裡的,按照以往他的性情,他不答應的幾率為十成,然而,今兒,他絲毫都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宇文璨心裡其實挺慶幸的。

    慶幸之餘,他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世間的人這世上大抵如此,然而箏兒確實如此的不同,只要是明眼人,有誰會看不出箏兒的好?

    宇文璨鄭重的話到底是有一點衝擊力的,二人惶恐。

    慶禮將軍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主,因為皇譜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神聖的,方才大概是他最嚴肅的樣子了,現在事兒好了,慶禮將軍心裡也有一點事兒,忍不住開口道:「皇上,此事,可否容許臣將之和慕容……將軍說一番?」

    慕容將軍,多年來已經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宇文璨眸眼閃過麼什麼。

    慶禮將軍見宇文璨沒有說話,歎息道:「皇上,事兒發生了,也過去了,慕容將軍年紀也不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性子就像一頭牛一樣,愛鑽牛角尖,那事兒之後他已經整整六年未曾踏入京都一步了,六年,夠了啊,前段時間其兒媳為他添了一位小郡主,慕容家再出女子,此乃他一直期盼之事,臣,真的希望他能夠回來放下心病回來看看。」

    宇文璨沒有說話。

    慶禮將軍歎了一口氣,斂了斂眸,怕自己紅了的眼圈被人看去。

    想當初,他,慕容將軍和勝國太傅,三人雖然性情迥異,但是確實難得的好友,現在三人俱年事過半百,本該是好好把酒言歡的時年,卻落得一個面兒也沒見到。

    想當初,他們還約定過,待他們年時過半百之日,定然要相約把酒言歡,但是,這事兒終究是因缺一人而不得實現。

    「將軍應該明白,並非朕不想舅舅回來,而是舅舅根本不想踏入京都半步。」宇文璨容色淡淡,「這六年間,舅舅因為母后之事,一直未曾原諒過父皇,連國喪都未曾回來盡一個臣子之職送父皇進皇陵。舅舅忠貞異常,此舉如此違和臣子之職,可見舅舅是真的還在生氣。」

    「唉,慕容老頭子怎麼就那麼愛計較呢!」慶禮將軍咬牙切齒的,「一個人待在邊疆生死都不讓人知曉一下,臣每封書信均是有去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愛惜吞到肚子去了!」

    勝國太傅狠狠的剜了慶禮將軍一眼,咬牙道:「老頭子,你就不能稍作停一下你的嘴巴麼!」粗言俗語!他不要臉他還要呢!

    宇文璨聞言淺笑,「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真性情,難怪和箏兒投緣。」

    「喲喲,是那丫頭……是王妃性子好……」一提到榮驊箏,慶禮將軍就樂呵呵的,想到兩位聰明得小殿下他更是笑得眼睛都瞇了,忘了現在已經夜深了,忘了自己身為人臣子,滔滔不絕的和宇文璨說榮驊箏的好,說兩位小殿下的好,如果不是他話語委實真切,宇文璨也明白他的為人,還真的以為他是拍馬屁,溜須逢迎之人呢!

    宇文璨聽著,淡淡的笑,想起小王子今晚的表現更是笑得異常矜持。

    慶禮將軍說得口乾舌燥,說得樂不知憊,說了好久才頓下。

    最後,在走了之前,他恢復正色,歎息道:「皇上也莫須太過擔憂慕容老頭子,不久之後啊……他會回來的。」話罷,對宇文璨見了見禮,便離去了。

    宇文璨看著兩人的背影,唇瓣緊抿。

    當年太皇太后一招,不但他母后沒來,他需要韜光養晦佯裝瘸腿三年,慕容家族也受了嚴重的打擊,甚至差點被滅門,後世之人鮮少入官為仕,他的親舅舅更是憤怒出走邊疆,一走就是六年。

    那一年,傷害的,都是他身邊重要的人。

    他的親舅舅,平易近人,小時候非常痛愛他,如今卻……

    他伸手揉揉眉間,淡淡道:「夏侯過。」

    「屬下在!」夏侯過道。

    他眸光微寒,「傳朕懿旨,昭告天下,太皇太后,薨!」

    夏侯過眼睛一睜,倏地抬起頭來。

    宇文璨揮揮手,極其隨意的道:「她好歹是父皇的母后,多給些方式讓她隆重上路吧。」上吊,鶴頂紅,還有絞刑,宮刑,極刑等等的,都讓她見識一番,膽子小了再上路吧,不然,在陰間也會欺凌人。

    對於不重要的人,他從來就不會手軟。

    夏侯過眼瞼輕垂,拱手道:「是!」

    他知道,太皇太后終究是會死在主子的手上的,主子留得她越久,她的死法就越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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