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榮驊箏來說她肚子雖然非常大,然而她卻並沒有因此而遭罪,她肚裡的小寶貝一直非常乖巧,她想她肚裡的寶貝定然是懂得疼母親的,不然怎麼會從來不鬧呢。
然而,在預產期翌日,榮驊箏卻收回了她之前的那一句話,她咬著牙道:「可真會折騰啊。」
榮驊箏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連續痛了好幾個時辰了,身上全是冷汗,嘴唇都要的出血了。
榮驊箏知道,在上輩子的時候也有些人的預產期並不准,有些甚至推遲了一個多星期才生產,有些會提前,她想她應該不急,可能肚裡的孩子還捨不得出來,所以她並不著急,只是心裡難免有些忐忑。
她的孩子即將出生了。
她好想看到小寶貝的模樣,好想知道他們到底像誰。
這一天早上好的時候她肚子還好好的,她一切都非常正常,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最大的消遣就是看書,所以她這天理所當然的也去了書房看書。
她去書房的時候喬韜明顯有點不贊同,「要看書讓人將書拿到房間裡不也一樣麼,書房什麼東西都沒準備,要剛好在那裡肚子痛起來該如何是好?」
榮驊箏沒有生產過,她並不知道生孩子的痛到底會有多痛,她當時並不在意,揮手道:「沒事兒,我能熬得過來。」
喬韜當時看她的眼神非常不贊同,為了影響了她的情緒便也不說話了。
在距離用早膳一個半時辰之後,榮驊箏就後悔沒有聽喬韜的勸告了。
當時榮驊箏正在看書,看得津津有味卻不忘時不時的摸摸肚子,她肚裡的小寶貝有時候會調皮的替她一兩下,動作卻不大。
她書看了幾十頁,剛看到她最感興趣的,心裡正興奮著呢,肚子串流一點點疼痛並不在意,快速的一頁一頁的翻著,然而她翻不到幾頁,原本只是些許疼痛的肚開始傳來陣陣抽痛,她當下倒抽一口氣,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那一種疼痛就像是天崩地裂那般,巨大的痛楚從她腹部傳出,像要將她撕裂似的,痛楚連續傳來,榮驊箏手中的書當場就掉在了地上。
門外伺候著的人聽聞小許響聲卻不敢有多怠慢,慌忙推門而進,恰好看到榮驊箏一手扶著桌子忍著痛,當下就明白什麼事兒了,趕忙將榮驊箏扶著放在台架之上,急急忙忙的將她抬去萬事俱備的寢室。
寢室距離書房並不遠,然而榮驊箏當時卻覺得走了好久,疼痛加上略微的恐慌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夫人,叫出來,痛的話叫出來。」聞訊而來的產婆一邊走著一邊道。
榮驊箏當然知道要叫出來,但是不用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叫不出來,想要張開嘴巴肚子傳來一陣疼痛讓她瞬間的闔上,並用牙齒緊咬著下唇。
產婆在一旁看得乾著急,生產那麼痛怎麼能忍著呢,但是榮驊箏又是主子她不敢說什麼,看她吸氣混亂又道:「夫人,要注意呼吸。」
榮驊箏努力的嘗試讓自己冷靜,讓呼吸回到正常的頻率。
當人將榮驊箏抬回寢室的時候榮驊箏額邊的髮絲已經濕透了,疼痛仍在繼續。
而當時的宇文璨正在和幾個心腹大臣商議政事,事兒剛聊到一般,而且是說到關鍵之處,宮殿門外便響起了一陣響聲。
當時幾個心腹大臣因為被人打擾略微不悅,宇文璨眸子驀地一深,對幾個大臣道:「眾卿家請先行回去,朕有重要事兒要辦。」
幾個大臣呆住了,嘴巴張著,他們想問他們現在所說的就是國家的大事啊,這全國的事兒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啊,有什麼事兒比這還要重要的?
當然,那幾個大臣好歹也在官場上混了幾十年了,觀言察色還是懂的,皇上素來淡漠的目光染上了他們從來未見過的炙熱,他們當然不能做澆滅那難得的炙熱的人,便非常識相的拜別了。
即使宇文璨速度再快,在換了衣袍去到喬韜的府上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半多時辰了。
他唇瓣緊抿著,步子平穩優雅,一點也看不出凌亂和匆忙,當然,如果忽略他胸前精緻皺巴了一團的布料和少扣了的一個盤扣的話,他的一切都非常優雅自如。
在走來的一路上直到踏上榮驊箏的房間的走廊,他聽不到絲毫的尖叫聲,他唇瓣抿得更緊了些。
「箏兒如何了?」來到榮驊箏的寢室門口看到喬韜正在外面來回的踏著步子,他問道。
喬韜臉色有些不好,「連續痛了兩個時辰都還沒有生的跡象。」
還沒有生的跡象?
宇文璨眸色深了一下,旋身就想踏進寢室。
守在門邊的丫鬟和御醫看到宇文璨的瞬間驚了,紛紛惶恐的擋在宇文璨跟前,下跪叩首道:「皇上,使不得啊!」女子生產雖然是家族幸事,然而對男子來說卻是血光之災啊,皇上一國之君,如何能進去?
宇文璨黑眸淡淡一掃:「滾開。」
眾御醫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為江山社稷著想,皇上請三思!」
宇文璨抿唇不答,筆直的挺著挺傲的身軀,黑眸穿過空間看向那邊的床榻之上,恰好看道平日裡愛笑,靈氣動人的她油光水滑的黑髮被汗水一層層的打濕,凌亂的散落在耳旁,露出的光潔漂亮的額頭堆出了好幾個褶皺,十指緊緊的抓著身下床單,臉色唇色俱發白。
他僅僅看了一眼,便不再看,淡淡的對擋著路的御醫道:「社稷暫時還不勞眾卿家費心,比起這個眾卿家還是多想一下自己的家族吧。」
眾人聽了冷汗涔涔的冒了出來,然後,路中間默默的讓出了一條路。
他踏著平穩的步子過去。
榮驊箏床榻旁的產婆看到宇文璨驚了一下,卻不敢多說什麼,一直在旁邊做自己該做的工作。
他道:「還要多久才能生?」
「羊水還沒破,不,不知道……」產婆哆嗦著嘴巴道,說罷,她安撫道:「皇上請莫憂,夫人這情況並不少見,有些人甚至痛上兩三天才生呢。」
「兩三天?」他黑眸一瞇,「你在和朕說笑麼?」
產婆呆住了,誰有膽子和皇上說笑啊。
「她痛了兩個時辰了。」他雲淡風輕的再道。
產婆連聲音都不敢出了,原來在皇上心裡兩個時辰已經是一大段時間,她後悔說了之前的那一句話了,要是夫人真的痛上兩三天再生的話,她想此生小命定然休矣!
「還要多久?」
產婆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五體投地。
「宇……宇文璨……」榮驊箏抖著唇瓣道。
他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的撫上她汗濕的額,「要乖些知道麼。」要乖些,什麼事兒也不能有,她要一直陪在他身邊。
她眼睫毛顫了兩下,道:「出去……」
他掌心緊了緊。
「出去……」
他站了起來,依言出去了。
房間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然而在此看向榮驊箏的目光多了一抹……崇拜?
榮驊箏的痛了好久,從早上到正午,再到旁晚,她一直就痛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喬韜府上每個人連喘息都開始變得小心了。
榮驊箏這一痛連續痛了七個時辰,十四個小時,在午夜降至之時一直守在門外的讓人突然聽到裡面傳出一陣聲音,「夫人,痛的話別忍著,要叫出來啊……吸氣,呼氣……用力……」
門外的人聽了聳立的眉峰動了一下,以旁人根本察覺不到的速度瞬間沒了影子。
榮驊箏鬆開了咬緊的牙關,唇瓣動了動:「好,好疼……」
話出了之後,一bb撕裂的疼痛襲來,她眼前差點發黑,她不自覺的尖叫一聲,頓時察覺身邊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更用力的回抓,指甲深深的嵌入那一抹寬厚的掌心。
「乖,我在這,莫怕。」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她眼淚流了出來,不知道是痛的還是怎樣,「宇文璨,好疼!」她竟然在這個時候說完整了一句話。
她聲音嬌嬌糯糯的,還帶了一點哭音。話一出,她便被人抱住,耳邊是沉穩有力而溫柔的聲音,「乖,呼氣……吸氣……用力……」
她乖乖的照做,嘴巴卻連連叫著痛,莫約一刻鐘後聲音都沙啞了,而他在耳畔輕輕的說著話,輕輕的埋在她頸側的黑眸聽一次那叫聲眼中的紅絲多一分。
「出,出來了……是個王子!」
眾人鬆了一口氣,宇文璨在她額際淺淺一吻,她胡亂的揚起脖子轉著腦袋,疼痛繼續。
宇文璨黑眸閃過一抹慌亂,眾人亦被嚇了一跳,產婆經驗足,趕緊將手上的孩子交給一旁的人回頭一看,赫然看到被子那處還有些高度呢。
片刻後,房間再次傳來了產婆的聲音,「這回是個公主呢,一胞雙胎,大喜啊!」
然後,門外所有人均跪了下來,在衣袍摩擦的聲音中榮驊箏暈厥了過去。
懷中人頓時身子一軟,宇文璨身軀一僵。
產婆連忙道:「皇上莫憂,夫人累得暈過去罷了。」
連續痛了那麼久,榮驊箏算是能忍的了。
「孩子呢?」他在她額上印上一吻,問道。
一個丫鬟將孩子抱到宇文璨面前,孩子五官漂亮得足以讓萬物黯然,此刻他的頭髮黏糊糊的,眼睛緊閉著,漂亮的小嘴巴靜靜的閉著,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這樣乖巧的孩子卻讓有經驗的人都覺得怪異,卻沒人敢說話。
宇文璨伸手接過來,原本還乖乖巧巧的孩子伸出小拳頭有力的晃了晃,在觸及宇文璨胸前的衣料時輕輕的抓了上去。
宇文璨一怔,唇瓣一翹,眉眼頓時柔和起來。
他輕輕的將孩子放在榮驊箏身邊,看那一大一小挨著,黑眸深深,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清俊的眼底全是滿足。
「朕的公主呢?」
丫鬟趕緊抱了過去,不同於王兄的乖巧,小公主正扯著小嘴巴放聲大哭。
宇文璨卻笑了,清俊的眉眼漂亮得不可思議,他伸手接過,在她和榮驊箏神似的小鼻頭上輕輕一點,「小公主,歡迎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