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氣息十分濃厚的穎川,乃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到處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士子討論著四書五經,批判著天下大事,偶有爭辯,面紅耳赤,可卻沒有任何人會動手。
按照這裡的文化來講,就是說,大家都是文明人,是有素質的,怎麼會和那群粗魯的野蠻人一般,動手動腳的?有辱斯文啊。
穎川沒有太多的軍隊防守,可歷來,這裡卻沒有遭到災禍,這裡的每一個士子,幾乎都有著世家的背景,遍佈天下各地,十分嬌貴,別說打了,碰一下,那都是很大的罪過。
都知道,爭霸天下要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可事實上,讀書人對天下的影響,並不亞於什麼特殊兵種,高等陣法,甚至還猶有過之。
若非賈詡的一席話,葉斌也不會深切的感受到讀書人的重要性。
何為讀書人?在這個紙幣金貴的年代,讀書人所掌控的,就是天下的至理,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極為引人注目。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但能夠治理天下,還掌控著天下的喉舌。
口誅筆伐,這群人成事或許不足,但敗事絕對有餘,一旦讓他們認為哪個人不好了,那麼就等著他們蠱惑不明所以的百姓們思維吧,大家都反對你,你就算再厲害,又能蹦躂多久?
而實際上,這群讀書人後面都是由各大世家操控的,所以說,真正掌控天下喉舌的,其實就是東漢密密麻麻,如同一張大網的世家……
漢靈帝禁錮他們,他們就讓天下大亂,董卓殘暴,他們便鼓動各路諸侯,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登上九五之尊的夢想,但他們要的是,真正的隱藏在暗中的操控。
而穎川,就是天下世家的一個縮影,這裡,聚集著最多的讀書人,在歷史上,更是出現了無數影響力巨大的名士,諸葛亮,龐統,郭嘉,荀彧等等……都是出在此處,可想而知,這裡的影響力有多麼的巨大!
「哎……戲兄慢走,可否再給我兩張神農紙,小可昨日興起,寫了一首定風波,浪費了最後一張珍藏,聽說你這裡還有兩張,不知……可否借小弟一張?」
葉斌漫無目的的行走著,他要先仔細觀察穎川的風土人情,然後再作考慮,卻沒想到,竟然聽到了『神農』兩個字,不由得駐足觀瞧。
「李兄啊……」
那被稱作劉兄的年輕人一席長衫,苦笑了一聲:「不是戲某不肯,只是兄長病重,最後兩張神農紙已經被我變賣……若非如此,恐怕他都挺不過這個月。」
「什麼?」
那劉兄臉色一變,看著姓戲的年輕人也帶著一絲輕蔑:「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你也是讀書人,怎不知紙乃斯文之物,換了銅錢,豈不變得臭不可聞?」
葉斌眉頭一挑,對這個說法有些無語,人都要死了,還斯文個毛線?
他倒是沒有易容,他來這裡是招募人才的,藏頭露尾算怎麼回事兒?更何況,穎川這個地界,是不會有人敢冒著被人唾沫的危險,發動大軍的,而平常大貓小貓三兩隻,他還真不放在眼中。
不過,自從進入這裡之後,他便非常低調,甚至連幾個女孩兒都沒有從虛擬大都市中帶出來,雖然有人覺得他面熟,但也沒人想到,名震天下的神農牧會孤身來到此地。
「哎……」
姓戲的書生一臉的燦然,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去,顯然,他也覺得這樣做不太符合讀書人的身份,但兄長對他恩重如山,他又怎肯棄他而去?
「不得已而為之啊……」
「什麼不得已而為之!」
姓劉的書生冷哼了一聲:「你大哥好友不少,怎地都當了大官,沒人管他?」
有路過的書生聽到了此事,紛紛議論出聲:
「他的朋友大多都投奔了曹操,當初的穎川六君子,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沒想到,竟然快要病死了。」
「是啊,這場瘟疫來的太過突然,只是可恨那神農牧,明面上說,分文不取,可暗地裡每一份藥材都賣出了天價,吾等還好,可那些寒門子弟,又怎麼買得起?」
「掛羊頭賣狗肉的事兒多了……神農牧葉斌發明的神農紙不也是如此?每一張都如此之貴,就算是吾等也是一紙難求,他滿身都是銅臭,如今,竟然又傳出消息,說什麼不論貴賤,希望有識之士能夠進駐神農谷,你說可笑不可笑。」
「嘿嘿,投奔他?偏居一偶,胸無大志,做夢去吧……難道要去神農谷養老?」
「哎……也別這麼說,至少他還是先帝冊封的帝師。」
「別開玩笑了,什麼帝師?少帝早就不知所蹤,他有負先帝所托,每天就知道裝神弄鬼,更讓人氣憤的是……」
那人咬了咬牙:「我們這群讀書人為了求取神農紙,竟然還要和商人交易,你可知道,因為他的存在,很多的商賈子女,都已經開始讀書,什麼時候,這些滿身都是銅臭的人,竟然也邁入了讀書人的行列?」
葉斌在一旁皺著眉頭,摸著下巴,心情非常沉重,一直以來,探子的報告都是說,穎川的讀書人對他毀譽參半,這個他倒是可以理解,由於造紙術的興起,很多有錢,但地位卻非常低的商賈都有了學習的資本,也就導致原本高高在上的讀書人非常不爽。
這年頭,物以稀為貴,要是讀書人多如狗的話,誰還會珍惜他們?
分薄了利益,很多人心裡自然會不平衡,手中用著所謂的神農紙,心裡卻罵著葉斌,按照很多人的思維,紙張這種高雅的東西,就不應該賣錢,更不應該賣給那些賤商。
不過他覺得,應該有很多人的拍手贊同,畢竟,神農紙雖貴,但卻給了寒門子弟一個機會,讓他們進入讀書人行列的一個機會。可事實卻恰恰相反,他忘記了,人們逐利的心思。***: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