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谷上空之中殘留著一股股肅殺之氣,整座城市彷彿是死城一般,沒有任何聲息,那堅固的,銀色的城牆如今也變成了血色,城下的屍體堆積成山,幾乎要與城牆平行,城上則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渾身是傷,不住喘息的士兵,就連那滿寵也是滿臉鮮血,無力的依靠在女牆之上,面帶苦笑之色……
「守不住了,恐怕今晚就是我們神農城的末日,寵……有負主公重托啊!」
不知何時,黃忠竟然站在滿寵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已經盡力了,敵軍的攻城器械被拆,憑藉著我們頑強的防禦,堅持了這麼久,已經很難得了……」
黃忠雙目含煞,這些天他經歷了無數場戰鬥,更是將敵軍的攻城器械完全拆除,若不是他的到來,恐怕神農谷早已夷為平地了……
「可惜……那些野人竟然還沒有參戰……若有他們在,不至於如此淒慘……」
葉斌手下的幾大軍團,在他走後開始了絞殺山賊的血戰,無論是特殊兵種近衛軍,還是野人,甚至是那些普通的城防軍,都有了極大的提升,若非如此,恐怕,在這等高強度的攻擊之下,還真的難以堅持這麼久。
「胡克!」
滿寵咬牙切齒的吐了一口血痰,這些天的血戰,已經讓他變得稍有粗獷,胡克的不作為才是導致野人無法出戰的重要原因……
野人有三位真正的統領,一位候選的統領,而這四人之中,顯然以胡克為首,他雖然被葉斌架空,並沒有什麼實權,但可別忘了,他是野人的大統領,天賦技能更是使得野人對他無比的遵從,葉斌不在的情況下,雖然程阿亮有統領所有人野人的權利,但胡克的話語仍舊佔據極為重要的比例,也就是說,胡克不同意出戰,那麼程阿亮也沒有辦法,這是葉斌始料不及的。
滿寵憤怒之餘也有些疑惑,胡克為何會這樣?要說胡克是叛徒,他是有些不相信的,畢竟那些野人的對葉斌的忠誠度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胡克身為野人大統領,雖然沒有立下什麼戰功,但無論何時,都在服從著葉斌的一切決定,從來沒有過絲毫忤逆,這種人若真的是叛徒,恐怕早就鼓動一些野人叛變了吧?
「大哥,俺老程不服!」
在神農城的後方,聚集著所有的野人,程阿亮,林胡美與胡克站在最前面,不斷的爭吵著。
「是啊……大哥,祭祀大人不在,您就是我們的領袖,但……神農谷乃是祭祀大人的根基,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放棄啊。」
林胡美雙目通紅,若不是顧及著往昔的情誼,她恐怕都要動手了。
胡克冷笑一聲說道:「還記得很久以前,吾等無憂無慮的生活在神農谷中,雖然互相征戰,但卻沒有任何人會死亡,但當那人來了之後,便都不同了……」
他哀歎一聲,面色沉重的說道:「那人帶著我們東征西討,為他立下赫赫戰功……可我們也死了上百個兄弟啊……那是我們的親人啊……」
見兩人略有動容,胡克接著說道:「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帶著無數人類進入神農谷,建城征地,將我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你們可還記得曾經的我們是什麼樣的?」
程阿亮一張黑臉擠在一起,死死的看著胡克,嘴唇蠕動,他嘴巴比較笨,不知道怎麼說,但他知道,絕不是胡克所說的這樣。
林胡美更是雙目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搖了搖頭,大聲說道:「你胡說!」
只見她一雙美眸越發的冰冷,指著胡克說道:「祭司大人他來了之後,不但結束了我們無休止的紛爭,更是帶給我們更好的生活,往日裡每年都有許許多多餓死,被條形鬼毒死的同伴,現如今還有了麼?這些你怎能視而不見?」
「而祭祀大人他每每作戰,都衝鋒在前,何曾有虧待過我等?現如今,我們吃上了烤熟的肉食,每日都有了目標,不似以前那樣漫無目的活著,這些你怎能視而不見?」
「更重要的是,就算沒有祭司大人,你以為外面那些人類會放過我等?你以為神農谷這麼好的地盤不會被人覬覦?」
林胡美經歷了很多,她獨自在外面的時間也是不短,隨著對人類的瞭解的深入,她越發的感覺到後怕,人類數量極多,而且勇武高強者也不在少數,再加上他們的貪婪之心,神農谷早晚有一天會被人類霸佔,野人們也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們殘殺,到得那時……悔之晚矣。
胡克避過臉頰,沒有去看林胡美,他的雙目有些閃爍,過了良久,才堅定了下來,說道:
「你說的這些都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總之,只要有我胡克在一天,便休想出戰……」
胡克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太堅決了,聲音緩和了下來說道:「就算他是個好祭祀,那我們也得為自己著想是吧?隨著其他人類的增多,我們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我們對他完全沒有了作用,那時……我們該怎麼辦?」
林胡美淒然的看了一眼胡克,尖聲說道:「你變了……你再也不是從前帶領我們守衛神農谷的大哥了……你現在簡直是陰險無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待得祭祀大人回來,你又如何向他交代?」
胡克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畏懼,「交代?他胡克若沒有完全把握,豈敢如此?」
滿寵的焦急並沒有換來野人的幫助,由於胡克的阻撓,就算程阿亮一意孤行,那些野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們簡單的思維之中,葉斌就是天,當葉斌不在之時,那麼胡克便是頭領,如今三位同齡發生了爭執,他們只能互不相幫,至於說出去作戰,在沒有葉斌的命令下,誰也不會違背胡克的命令,要知道,胡克可是有這一項天賦技能,在野人之中的聲望極高。
夜,漸漸深了,城外那些玩家似乎休息過來,又著手準備著攻城,神農城上的一眾士兵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著城外黑壓壓的一片敵人,心中要說不懼怕是假的,但這麼長時間的高強度戰鬥,早已讓他們的神經麻木了,生不如死,正是形容著這些士兵。
「黃將軍,您先走吧……帶著您的兒子,逃出這裡,盤山路那裡雖然被封鎖了起來,但想必以您的勇武,殺出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黃忠見滿寵一臉誠懇的對自己如是說,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就算逃出去又如何?嘿嘿……當日他能夠為黃某不計生死,縱然跳入火海,也要救得犬子一命,今日黃某又豈可離他而去?休要多言,這些雜碎,還不放在黃某的眼中。」
黃忠沒有誇大,這些天,只是他一人,便至少殺了三十餘個武將,近萬士兵,那弓箭在他手中,彷彿是現代的機關鎗,根本停不下來,一個人,便能夠壓制一個軍團,當真是恐怖之極,可惜,神農谷的城牆太低,否則,還未必會輸。
「殺!」
城外忽然爆發出驚天的怒吼之聲,那一**的喊殺之聲,徹底吹響了戰鬥的號角,看他們全軍出動的樣子,似乎打算今晚便攻破神農城,一旦失去了那座銀色的城牆,對神農城內的百姓來說,恐怕就是一場災難。
「兄弟,要是俺死了,記得等主公回來之後,告訴他,俺沒有孬,俺像一個爺們一樣,殺敵到最後……」
「哈哈,你那蟑螂命還能死?恐怕這次我是在劫難逃了,還記得上次與主公並肩作戰,以三萬人衝入數以千萬計的敵軍,那是何等的氣魄?沒想到今日卻要被宵小所殺,真是不甘心啊。」
「嘿嘿,你們都別吵了,俺好不容易找到了婆娘,正打算生個孩子,傳宗接代,沒想到,還沒體會到娘們的滋味,便要身死這裡,可憐我那如花,年紀輕輕便要守寡了。」
老兵們東倒西歪,有說有笑,雖然有時候哀歎一聲,甚至有的人連兵器都舉不起來,但他們的戰鬥意志卻沒有絲毫減弱,百戰不死,才是真正的精銳。
「殺!」
無數敵軍順著自己死去同伴的屍體踏上城牆之上,他們獰笑著衝向一個個老兵,一個個神農人,一個個不屈的戰士,他們瘋狂的用手中的兵器砍殺著,發洩著這些天的憋屈……
「為了主公!」
「為了神農人!」
「為了老婆孩子!」
「為了我們的家人!」
「殺!」
老兵們齊齊吼叫著,他們有的拿起兵器,只攻不守,縱然身體被刺成無數個窟窿,也要擊殺一兩個敵人,有的拿不起兵器,則嚎叫著衝向敵人,抱住他們的腰肢,咬著他們的脖頸,一口口鮮血噴出,同歸於盡,甚至有的人在死之前,還抱著敵人的屍體,順著牆下堆積的屍山,滾落下去,砸飛一個個衝上來的敵人,為神農城爭取時間,縱然被砍成肉泥,也在所不惜。
「殺!」
諾大的城牆之上,上演這一幕幕慘烈悲壯的決鬥,兵器交擊之下,血雨噴灑之中,神農人半步不退。
「拼了,俺和你們拼了……」當一個個敵軍衝向城頭之後,老兵們的傷亡開始急劇增加,縱然他們身為特殊兵種,但卻由於沒有葉斌,而無法發動近衛軍的技能……只比一般兵種略強,在無數玩家的搏命之下,終究是擋不住了。「主公……俺沒有退……」只見一個老兵,被無數長矛扎穿,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哈哈大笑,嘴裡噴灑著血霧,用那個只剩下一顆獨眼的頭顱,狠狠的將對面的敵人撞昏,緊接著又咬斷了他的喉管,自己也終於倒了下去,「俺……也沒有……跪下……您說過的……男兒……男兒……膝下……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