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沐心暖一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屋子裡是否有陌生人來過的痕跡。
其實,沐心暖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希望那個銀面人來,還是不希望他來?
距離上一次的見面,也已經是有些日子了,沐心暖本來是想好了,若是他來了,便問問他是否是他拿走了自己的金累絲香囊,而那支玉簪,到底是不是他留下的?
可是潛意識裡,又覺得他們這樣見面是不對的!畢竟她是閨閣女子,豈能如此?
沐心暖也看到屋子裡並無有人來過的痕跡,心裡頭是有些松氣,又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
待洗漱完畢,沐心暖便去了錦院,陪著母親一起用早膳,順便看著五弟沐清揚。
「壽宴的事,又要讓你多操心了。這兩日揚揚總是不愛吃東西,我想著是不是這肚子裡有火氣?」李氏一臉擔心道。
「無礙的,小孩子嘛,偶爾會有這種狀況,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沐心暖說著,便搭上了沐清揚的脈,細診了一會兒,「許是吃的有些積食了。讓他少吃一些也無礙。另外,一會兒我去膳房給他熬些湯喝,多放些甘草。他年紀太小,苦藥,怕是用不下的。」
「倒是難為你了。這幾日府裡的家事都是你在操持,還有那麼多的課要學。如今,還要抽時間來照顧清揚,唉,也是我實在無用。」
「母親哪裡話?對了,母親可曾想過,二妹妹和婷婷都已經十三了,是不是也該讓她們自己學著掌家?」
李氏微愣,細想了一會兒,「倒也是,她們再過幾年也就要嫁人了,總不能什麼也不會。」
「母親,不如就先讓她們自己打理自己的院子開始。每個月院子裡的月錢份例什麼的,直接就送到了她們的手上,讓她們自己先管管這些,理理帳,以後再學其它的,也會容易一些。」
「也好。依你就是。婷婷那裡,我倒是不擔心,倒是這個心瑤,這幾年看著乖覺了些,只是我總覺得這孩子的心思太重,怕是將宋氏身死,和整個宋家落魄的事,都怪罪到了我們頭上!這個孩子,還是太過陰鷙了些。」
「母親說的沒錯。她若是能如阿遠一般明理,也就好了。只不過,到底也是姓沐的,母親又不能背上一個苛待庶女的罵名,還是再看看吧。只要是她在府裡安分些,將來等她嫁了人,母親也就可以歇歇心思了。」
「倒也是。也只能如此了。我自問這些年,可是從未短缺過她什麼。至於宋氏,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可她若是執意怪到了我的頭上,也是沒有法子。只是可惜了,挺聰明的一個孩子,卻是因為這個,開始懂得了算計,也著實並非什麼好事。」
「母親,您還是別多想了。這是我列的單子,您看看可有什麼不妥的?」沐心暖讓榮月將單子給李氏遞了過去,自己則是抱著沐清揚,將他放到了地上,讓自己來回地跑著玩兒。
「嗯,不錯。挺周全的。」李氏看完了,笑道,「我的阿暖果然是長大了。這些事,都不必我這個母親費心了。」
沐老太爺的壽辰未至,沒想到沐府先迎來了一樁大喜事!
皇上下旨嘉獎沐長安,竟然是直接晉陞到了大行台尚書令,因為其任工部尚書間親自督建的江南堤壩,防住了去年秋天的特大雨災,皇上心中大喜,本欲嘉獎,只是當時皇上身體不適,又縫工部事務繁忙,一時也就暫擱了下來。
今年春,沐長安再度請旨,暫緩修建後宮,若有需修葺之宮殿,單獨修補即可,如此,為大雍的國庫,可是省下來了近十萬兩銀子。
皇上大喜,竟然是降旨,加封了沐長安為忠勇伯的爵位!
忠勇伯!爵位雖然是不算太高,在侯爵之下,可問題是這可是沐家近兩百年來的頭一個爵位!若是將來沐長安不犯大錯,那麼,將來沐清軒繼承了這個爵位的概率就是極大的!
換言之,只要是沐長安能穩穩當當的,哪怕是不再立功,按大雍律,任何爵位,都是可以保有三代的。當然了,世襲罔替的,就不在此列了。
如今沐長安能為沐家掙來了一個忠勇伯的爵位,沐家上下就已經是十分的感恩了,哪裡還敢再奢望許多?只要是沐家嫡系三代內再不犯什麼大錯,這個爵位,定然就是可以保住的。
沐心暖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自然是萬般歡喜的。前世,父親可是從未做到過這等的官位,更是不曾封爵,如今,許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與她息息相關的一些人的命運,都已經是發生了悄然的改變。
只是,眼瞅著老太爺的大壽就到了,這會兒沐府傳來了這等喜事,怕是有些細節就得要變動一二了。比如說這請貼,請的人,或許會多了些。原先覺得自己門第不高,一些貴人他們不敢請,生怕再落了面子,如今,父親成了正二品的大行台尚書令,再加上又封了爵,酒席定然是要多擺了。
還有一些回禮,怕是也要重新安排了,總是得襯得上忠勇伯的這個身份才成。
這下子,沐心暖真的是忙的連喝口水的空當都沒了。所有的一些細枝末節的事兒,都要一一過問才放心。畢竟,這場壽宴,等於是父親升職之後的第一次公開宴請賓客親朋,是一點兒錯處也不能有的。
大房這邊兒忙的熱火朝天的,金氏卻是在西跨院兒裡頭發起了火!
「哼!什麼叫給老太爺賀壽?我瞧著現在分明就是給大房長臉了!」
「你懂什麼?」沐長平一撩袍坐下,「大哥升了職,對咱們可是一點兒壞處也沒有,再說了,大哥這一升職封爵的,咱們出門不也是跟著長臉了?你一個婦道人家,整天就知道弄一些個有的沒的,莫要失了身份」
金氏一聽就樂了。
「身份?失什麼身份?你才多大的一個官兒?這在京城裡頭走動,隨便一塊兒瓦片掉了,都能砸著一個正四品的官爺!你現在可才是個從四品,也就你自己拿自己當回事兒,這出去了,誰多看你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