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為了姑姑沐長春,只是單純地為了這個好不容易能與自己說說體己話的表妹。
依著沐心暖看人的眼光來看,今日若是姑姑一家跟他們回去了,那姑姑的苦日子一樣是擺脫不了。她無心於幫著姑姑做什麼,畢竟是自己與她也沒見過幾面,更是談不上親厚,可是對於這個表妹,她卻是真心的喜歡。
不過是轉瞬之間,這心裡頭便有了主意。
「母親,女兒怎麼瞧著這個奴婢頭上戴的簪子,這般眼熟呢?」
沐心暖知道,劉嬤嬤和沐長春許是長久受他們欺負,這從心底裡頭怕了他們,當著他們的面兒,定然是不敢說實話的。
李氏一瞧,仔細看了,沒把自己給氣倒了!臉上這個冷笑,簡直就是讓劉海業看了冷汗直流,不知道這手腳該往哪兒放了!
「好呀!妹夫,我們自問一直是沒拿你當外人,也是瞧著你們劉家是書香門第,這才將妹妹許到了你們劉家,想不到呀,你真真是枉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呀!這賤婢身上穿的戴的,有幾樣兒不是我們送給妹妹的?」
李氏氣得站起了身,上前兩步,指著那何氏道,「就單說她頭上的這支碧玉玲瓏簪,也是她一個丫環出身的賤妾能戴的?這分明就是去年年節時,我給妹妹親手準備的年禮。怎麼竟是到了她的頭上?」
沐長安也是被氣到了不行,「哼!原以為你是個好的,我與父親才放心地將妹妹交給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是寵妾滅妻,縱容小妾在府裡頭胡作非為!簡直就是丟盡了天下讀書人的臉面!」
沐長安說完,似乎是再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直接一甩衣袖,人就走了。
這劉海業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才進了沐府的前廳,這老太太和老丈人都還沒有拜見呢,就被人貶損至此!更是沒有想到,讓他如此丟臉的,便是身旁這個讓他平日裡寵的沒邊兒的小妾!
而沐長春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竟然是拿著帕子就抹起了淚兒。
劉婷婷到底是小孩子,一看到母親哭了,也跟著嚶嚶地哭了起來。
平時,那劉海業也不覺得這沐長春為自己生的孩子有多好,可是這會兒進了沐府,瞧著自己的這個嫡長女,是怎麼看,怎麼跟平時在家裡不一樣。
這才猛然想起,這穿戴上,就已經是大不一樣了!
在劉府時,自己的女兒何時穿過如此光鮮亮麗的面料?再看這脖子上的金項圈兒,手上的碧玉鐲子,這哪裡跟平時自己看到的女兒一樣?這分明就是一個大家小姐呀!
劉海業這才是猛然頓悟,自己果然是讓豬油蒙了心,怎麼就會對自己的妻兒,如此地不上心呢!
劉海業臉上的悔悟之色,沐心暖自然是沒有錯過,只不過,這種悔悟,到底是因為真心知錯了,還是分明就是看上了父親的官位陞遷了,沐府裡的富貴了?
李氏輕歎一聲,「好了,旁的話我們也不多說了。我們姑奶奶在你們劉府過的是什麼樣兒的日子,你心裡清楚,如果你當真悔改了,就做些樣子出來讓我們看看才是。而不是帶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賤妾,到我們沐府來耀武揚威!」
沐心暖聽了,則是輕輕一笑,「姑父還真是好生有趣,怎麼會讓一房妾室佔了主母的東西,然後還光明正大的到主母的娘家來認錯?這算是唱的哪一出兒呀?」
劉海業這一回當真是想著在這前廳裡,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得了!
自己明明就是長輩,竟然是還讓一個小輩在此給取笑了,這簡直就是丟臉到家了!
沐心暖可不管他丟臉不丟臉,直接就對著李氏道,「母親,姑姑的身子尚未大好,還是由我和表妹一起扶回去休息吧,別再氣著了,回頭,反倒是再重了。」
李氏點點頭,「也是,妹妹來的時候,竟然是都被凍的得了傷風,若非是回來的及時,怕是?」
李氏說著,眼睛一酸,連忙讓她們幾個回去了。
自李氏發了話後,沐長春自始至終,便沒有抬眼看過那劉海業一眼!
劉海業一瞧,這怎麼能成呢?自己好不容易來了京城了,這沐府總不能這樣吧?這人才剛一見面,就算是完事兒了?
劉海業還欲再說,李氏卻也不理會他,反倒是冷眼瞥了那何氏一眼,「來人,將這賤婢身上的東西給我扒了!」
劉海業自然是不敢說什麼的,本來就是他們劉家理虧,說不過去呀!再則,到了這會兒,哪裡還有心思管這房小妾?
那何氏也不敢過多的掙扎,生怕是李氏讓人趁亂朝她下黑手,所以,倒是格外地配合!
可是即便如此,也是未能倖免。
當然,衝她下黑手的嬤嬤,可不是得了夫人的令,而是得了老太太的令!
老夫人是什麼人哪?她一生強勢,可是到了兒了,自己的女兒倒是被人給欺負了去,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當然,讓她自己主動出來見這個女婿,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不代表,她就沒有法子來治一治那個何氏了!
動手的幾位嬤嬤,其中有兩人是得了老夫人的令,這手裡頭看著沒什麼,可是實際上,可是都捏著繡花兒針呢!這一下子,便是扎進去了半寸,疼得那何氏,尖叫了幾聲後,更是冷汗直冒呀!
可是這會兒劉海業也沒有心思去關心她,反倒是還覺得她在這沐府裡頭大喊小叫的,丟盡了顏面!
劉海業不知道,可是何氏知道呀,以前當丫環時,她頭上的嬤嬤也曾用這等法子來懲治過她。那針扎過的地方,是生疼生疼的!可是偏偏又不會落下疤痕之類的,等於是沒有證據呀!
將何氏身上的東西取下,那何氏頓時就狼狽不堪了!
本來嘛,她今日外頭披的這件兒斗篷就是人家沐長春當年的陪嫁,頭上戴的基本上全是沐長春的東西,這一折騰,倒是弄了個披頭散髮,身上只是著了一身的棉衣棉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