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暖的一句話,卻是讓太子妃蹙了蹙眉,看似無心之語,可是這後果,卻是大大不同了!
太子的臉色也是稍變了變,「你說這是小公主贈予你的?」
「回殿下。正是,臣女與母親進宮後沒多久,就遇到了小公主。小公主與臣女曾在安國公府有過一面之緣,故而喚住了臣女,一起步行至東宮的。小公主還說臣女膽子大,不懼她,所以,便拿了這個小荷包與臣女把玩,還說這是她自己做的,可惜了,樣子太醜。若是被皇后娘娘看到了,定然是會取笑於她的。」
太子聽了,眉心一緊,這個小妹妹早先一直是體弱,所以未曾習過什麼。直到今年夏天,這身子才有好轉,而且這性子也是漸漸開朗了起來,向來是與四弟走的近,因為這同胞兄妹們,四弟與她的年歲相差最少,也最能玩兒到一處。
前陣子,他還聽到母后說起,這小妹妹開始學習女紅,只是這針法到底是差了些,不過,勝在用心。
「將那荷包取來我看。」
太子話落,那小荷包,便到了太子的手中。仔細看了看這面料,當是出自江南有名的雲錦,尋常人家自然是不會有的。再看了一眼那上頭的牡丹花,這一看不打緊,太子的眸光一下子,便銳利了起來。
太子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這荷包遞到了太子妃的手中,太子妃接過細看之下,也是看出了端倪。
這牡丹花中心用的那金絲線,色澤明艷,尤其是擱在了有光的地方一照,更是光茫奪目,這可是宮裡頭專供的華金絲!因其能在陽光或者是其它的光茫的照耀下,更為華麗奪目,故而被先皇命名為華金絲。僅供皇室使用,這沐心暖,斷然是不會有這等的好東西的。
如此,也便看出,這個荷包,的確是出自宮內,而且看其繡功,的確是有些生疏,當是初學此道的女子所繡,再加上剛剛沐心暖所說裡頭原本盛的是干桅子花,這太子妃已然是心中有數了!
這皇宮上下,誰人不知,小公主最愛桅子花的香氣,便是她宮中的薰香,都是桅子花的味道,看來,沐心暖,並未說謊。
太子妃壓下心頭的怒火,命身邊的嬤嬤將東西再交到了沐心暖的手中,「委屈你了,沐小姐。一切都是誤會。來,今日是本宮的壽辰,倒是沒成想能看到你這樣聰慧可人的小姑娘。讓本宮好好瞧瞧。」
沐心暖看了李氏一眼,見李氏點頭,這才往太子妃的方向挪了幾步。
太子妃眉眼含笑,一身的雍榮華貴之氣,在她的身上體現得非但是沒有絲毫的庸俗感,反倒是更讓人不由自主地,便會想到了自家的長輩,親切的很!
沐心暖感歎,這位太子妃,一直以來都是端莊雍容,心寬仁厚的。只是可惜,上一世,還是因病,早早而亡了。
感受到了太子妃身上,以及眼神中傳遞出來的善意,沐心暖微微垂首,第一次與身份如此尊貴的人接近,若說是心底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一個小姑娘,若是在太子妃面前表現得太過落落大方了,怕也是會讓人生疑,以為她心計頗深了!
太子妃拉了沐心暖的小手,感覺到了她的手部傳來的一僵,心中對這個小姑娘,倒是真心喜歡了幾分。看她雖然是略有些緊張,可是行為舉止中,卻無膽怯之意,當是一個有教養的好孩子。
「來,今日本宮做壽,卻是驚著了沐小姐,是本宮這個主人,待客不周了。你既是小妹妹的玩伴,那以後,便多和小公主一起到東宮來玩兒。本宮一直都是遺憾沒有一個女兒在身旁呢。」
太子妃的話,暗示頗多,這話,大部分她都是說給了李氏聽的。沐心暖還是個小孩子,她不認為她能聽得懂自己話裡的暗示,可是李氏到底是大人了,而且又是出身極好,這等場合上,遇到了這等糟心事兒,想必,自然也就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
果然,李氏連忙福了福身道,「太子妃客氣了,臣婦惶恐。不過就是與宋昭訓閒聊了幾句,竟能引來了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實在是臣婦的不是了。」
果然是個懂事的,太子妃微微頷首,「說到底,今日都是本宮的不是,險些讓阿暖受了委屈。」
這一眨眼間,沐小姐,就成了阿暖了。太子妃口中稱謂一變,底下的人,自然也明白,這位沐小姐,是入了太子妃的眼了。當下,這心裡頭便開始轉起了彎彎兒,想著該如何將此事從自己的身上撇了個乾淨。
「來,這支雲腳珍珠捲鬚簪,還是早先太子送給本宮的呢,今日本宮瞧著你高興,便賞與你了。」
沐心暖一驚,連忙福身道,「這太貴重了,臣女萬不敢受。而且,此物乃是太子殿下送與娘娘的,可見太子殿下與娘娘伉儷情深,臣女萬不敢奪娘娘所好,更不敢毀了太子殿的心意。」
太子一聽她如此說話,倒是十分的中聽,當即便陰雲一掃,伸手一拍自己的大腿,笑道,「倒是個會說話的。既然是太子妃賞你的,你便拿著就是。」
沐心暖還欲再推脫,便見太子妃已是一手按住她的小手,另一手,往她的發間簪了去。
沐心暖連忙再謝了恩,一時間這屋內,倒是只聞了幾人的笑聲。
太子看太子妃處置的好,既全了東宮的顏面,又對李氏暗示了幾句,還沒有得罪了李、沐兩家。看似是極小的一件事,卻是看出了太子妃的智慧和大氣。
「來人,將本宮近日剛得的那套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首飾,送到太子妃的宜春gong去。就當是孤給太子妃的壽禮了。」
太子妃一聽,笑道,「多謝殿下了。阿暖可聽到了?本宮只是拿了一支簪子,便換了整套的首飾呢。」
話落,這屋內再次笑聲滿滿。
唯有一旁的宋佩慈,已是一臉慘白,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她計劃好了的,明明她就是讓人在那李氏的香囊中加了料的,未了避免自己失手,還特意將沐心暖的那個小荷包裡,也偷偷地動了手腳,可是為什麼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待太子妃命人將沐心暖母女引走,太子妃則是寒著一張臉,看向了宋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