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蘭捧了那整整一匣子的首飾回了自己的寢室,連忙打發人到外頭守了,只留了自己的貼身的小丫頭在屋裡說話。
「小姐,這老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呀?無端端地,怎麼就會突然送了小姐這麼多的好東西?」
許慧蘭則是擰眉輕歎,「傻丫頭,你懂什麼?這些首飾,看著金光燦燦,奢華富貴,可是在這沐府裡頭,又算得了什麼?表哥如今是官至工部侍郎,他還如此年輕,便官至如此,再過幾年,指不定這仕途會是到了何等的風光呢?」
「小姐,聽您這一說,倒也的確如此。這沐府,可是比咱們原先的許府,大了不知幾倍呢?單說這府裡的下人,就是多的認不全了。咱們這客院裡,就給撥了六個過來呢。」
許慧蘭越聽,這心裡就越是揪揪地慌,「你說的不錯。這沐府的確是比咱們許家,要富貴的多了!表嫂李氏,也是大家出身,可是鎮國將軍府的嫡女呢!那日在前廳,你看她那一身的派頭,可不是靠著些首飾錦緞就能襯出來的!」
小丫環聽著小姐這話有些不對味兒,可是也不敢胡亂地答話。
「再看看這府上的大小姐,無論是穿的戴的,哪一樣兒差了?就連身上的荷包,都是上了上等的蘇繡。可見,是極為講究,也是極會享受的主子呢。」
許慧蘭這樣說著,心裡頭,則是七上八下的,一方面,對於表哥沐長安,她也並不討厭,甚至是對於他的恪守禮節,不為自己的美色所動,還是極為敬佩的!正如老夫人所說,是個謙謙君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若是真的應了老夫人,那麼,這進門,就成了妾,自己好歹也是官家的嫡出小姐,怎麼能上趕著給人作妾?
伸手示意小丫環將自己的菱鏡取來,仔細地照著,看著那鏡子中自己姣美的人容顏,一想到,表哥可是比自己大了十幾歲呢!人家的嫡長女都是已經是十歲了。這年齡上,是不是差的有些多?
猶豫不決,忐忑難安,許慧蘭起身到了窗前,看著外頭的點點嫣紅,這心裡頭又忍不住為了自己的命運,哀歎了起來!
若是母親還在,又豈容兄嫂這般地羞辱且刁難自己?
若是母親還在,又豈會將自己許給一個跛子為妻?更不會將自己許給了表哥為妾!
母親在時,曾三番四次的叮囑,女子一生,寧可**頭,絕不做鳳尾。自己也是一直牢記著母親的教誨,只是今日,為何就有些猶豫不決了呢?
扭頭再看了一眼那小匣子裡的首飾,不僅是用料講究,而且做工也是極為精細,又都是些時下最為流行的好東西。穿戴了出去,定然是不會辱沒了自己的身份,相反,必然是還會引人高看自己一眼。只是,要拿自己的一生來換,值得嗎?
許慧蘭聽到衣櫥響動,看到自己的丫環正在為自己將衣裳一一地整理好,看著那些素服,許慧蘭的眉心更緊了幾分。
自己除了素服,竟然是連幾件兒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呢!
這心底巨大的落差,似乎是在提醒著她,你現在什麼也不是!如果一旦出了這沐府的大門,你就只能是去嫁給了那個跛子!
正妻又如何?還不是一出門,便惹人恥笑?莫說是這沐府的富貴了,能不能頓頓有葷腥兒,都還是個問題呢!
幾日後,沐心暖幾人正陪著李氏說話,逗著她樂呢,就見老夫人派了人來,說是有要事,要與母親相商了。
沐心暖心裡咯登一下子,這一天,還是來了麼?
「母親!母親稍等。」沐心暖說著,便強行將李氏攔進了內間兒,小聲地將自己這幾日看到的一些事,與李氏說了。
「母親,那位表姑姑分明就是有心勾引父親。女兒知道,這種事情,也是輪不到女兒說話的。可是母親,您不光是要想著您自己,也得為我們幾個想想!若是她果真進了門,將來再誕下了子嗣,誰能保證,她就不會有那些個污七八糟的心思了?這宋氏,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李氏聽了,原本是要斥責她的,可是聽到了後頭,也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任由著老夫人牽著鼻子走了。只是,萬一是老爺同意呢?
「阿暖,你的意思母親明白。只是,若是老夫人執意要做這個媒,而你父親又不反對?」
「母親放心,只要是母親按照女兒說的法子去做,父親定然是不會同意的。」
「哦?」
沐心暖在李氏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竟是引得李氏大驚!看向了沐心暖的眼神,也是大不相同了。
「母親,為了女兒和阿軒,您就按女兒說的法子試一試吧!興許,父親就會想到了過去的事兒,斷了這份兒心思呢?」
李氏咬咬牙,「也好。終歸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我便試試就是。」
沐心暖聽了一喜,福身道,「多謝母親。」
李氏摸了摸她的頭,有些寵溺道,「傻孩子,謝母親做什麼?若是真成了,也該是母親謝謝你才是。」
李氏到了榮院,果然就見屋子裡只有老夫人和許慧蘭二人,心裡不由得有些納悶兒,為何阿暖就會猜的這麼準呢?
「慧蘭哪,你去看看我先前讓人繡的那幅牡丹圖如何了?你的繡技好,正好也幫我好好兒看看。」
「是,姨母。」許慧蘭應了,可是瞟了李氏一眼後,便雙頰微紅地退了出去。
那一抹的嫣紅代表了什麼,李氏自然是不傻!雖然是早有了阿暖的提醒,可是這手心兒,仍然是忍不住一抖。
「兒媳婦呀,這長安,如今好歹也是工部侍郎了,這也是正四品上的職位。可是現在,這府裡頭,總共也就只有你和宋氏兩人服侍著。這宋氏,如今又是被禁了足。這長安的身邊兒,總不能只你一人伺候吧?」
「回母親,這是老爺的意思,兒媳也是無可奈何!」
老夫人一聽這話,就來了氣,手裡的茶盞重重地就摔在了小几上,怒道,「好一個無可奈何!你身為妻子,不知道為夫君選美納妾,也就罷了,竟然是連個通房都不肯給他備著,你這是想著什麼?兒媳婦,你也是大家教養出來的,這如何為人婦,還用我這老婆子再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