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我,我是認真的……靈藥閣那柳姑娘都說了,我這寒毒,怕是沒法可解……你還是不要浪費真元了。經過黃昏那次發作,我發現只要挺了過去,也……也也算不得什麼……」
蘇柔生怕江楓浪費過多的真元力量,影響明天開始的新生會武發揮,連聲不迭地想讓他停止真元灌注。
江楓卻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道:「你中了千毒門盧彥鋼針中的寒毒,終究是因我而起,我怎麼可能甩手不管?我的真元足夠用了,比你想像中要強大許多,幫你穩定寒毒侵擾、綽綽有餘,你若還當我是朋友,這件事情便休要再提。」
頓了一頓,又苦笑道:「說來好笑,咱們前往玄天武府的前夜,你爹曾經特意來找過我,要我竭盡全力護你周全。當時我想了,天下父母這片心意,怎能輕易拂逆?何況你和大力都是我至交好友,便蘇致遠家主不說,也要盡力保護你們。哪裡知道,還沒到達武府,你卻先幫我擋了這寒毒。於情於理,我不能放手不管,你放心,這寒毒不管有多厲害,我終要想辦法給你化解掉是了。」
蘇柔微微一怔,隨後默默低下了頭。她知道江楓是說一不二的果敢性子,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就斷然不會住手。感受到江楓一雙大手上,不斷傳來的渾厚真元,以及炙熱的火元素力量,只覺得體內的冰寒和冷冽彷彿褪去了一些,霎時間無比安全。
從小到大,蘇柔都在蘇家的深宅大院中長大,是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從沒有過什麼知心的朋友。同齡的少男少女當中,除了身份跟她相差太遠,就是別有所圖,從未有一人像江楓這般真心待她,心中驀地湧起一股溫暖。
蘇家是順昌國數一數二的富豪之家,蘇致遠對待女兒歷來都是深沉溺愛,只要蘇柔想要,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了下來。
在這樣的巨富貴族之家長大,原本應該十分心滿意足,但蘇柔時常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終歸是缺少了些什麼。在勤奮練武的空閒,她時常獨自走到街上,看著無憂無慮瘋跑玩耍的少年們,心中常常假設,自己若沒有什麼包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是否會更加快樂?
在許多個孤寂的夜裡,,蘇柔經常忍受不了家族中火熱的期待,那種壓力甚至讓她感到呼吸的則十分困難。有那麼幾個瞬間,她甚至想拋棄一切、離家出走,遠遠逃了開去,一生不求大富大貴、只想隨遇而安。
但她畢竟是蘇家的直系傳人,那許許多多的責任,即便如同萬丈高山,也要沉重地負在悲傷,無法輕易擺脫。
然而這一切,在她遇到江楓之後,就完完全全改變了。蒼州競技場中,玄天武府選拔比武之時,楊松的七絕毒劍,幾乎要了她的性命,是江楓挺身而出,那並不高大的身軀,在當時卻如同萬里城牆般偉岸。
從那之後,蘇柔只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徹底變了一個樣子。不管是吃飯、睡覺、練功還是遊玩,心中總會常常出現那少年的影子——挺拔而筆直,倔強而執著。也就多了許多開心的念想。
後來,幾人隨同宋瑤前去火靈寶地歷練。蘇柔的個性溫婉,其實並不喜歡爭霸鋒芒,但只要能跟著江楓一起行動,她就會覺得無比安心,就會有無窮的動力,就有會說不清道不明的開心,就會有淡淡的期待。
火靈寶地之中,她被攬月宗高峰逼到絕境,但心中卻絲毫不亂。因為她知道,那少年的影子必然會及時出現,絕不會讓自己受到半點傷害。
她受了傷,江楓抱著她在火靈寶地中繼續前行,雖然身體十分虛弱疼痛,但內心卻感到十分甜蜜,只想讓時間就這樣靜止不動,能夠永遠被那堅實的手臂攔在懷中。
一路走來,直到現在進入玄天武府,蘇柔心中的野心和**,其實已經十分單薄。事實上,她的個性從來都是溫軟纖順,只是父親蘇致遠對她期待甚高,不得不盡力去做。
然而江楓的出現,讓她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足夠的理由和動力。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寒月真體,有沒有驚人天賦,也並不十分渴望在會武中取得良好的名次,沒有什麼爭霸之心。只想能夠安安靜靜地留在武府之中,盡可能出現在江楓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江楓見蘇柔秀美微蹙,好像在思索什麼時候,一時間面容冷厲嚴峻,一時間又溫柔甜蜜,有時彷彿十分害怕,有時又開心得笑出聲來。暗想難道這寒毒如此厲害,還能把人的腦子給燒壞掉?連忙有些擔憂地問道:
「蘇柔姑娘……蘇柔?你怎麼了?是頭腦中出現什麼幻覺了嗎?我的真元和火元素力量,實在已經驅動到了極致,幫不了你更多,若是腦海中出現幻象,切記要固守本心,不要被紛擾的異象所侵擾……」
「噓……」
蘇柔卻只是淡淡一笑,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擋在江楓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一雙秋水般明亮深邃的眸子,只是定定地瞧著江楓,柔聲說道:
「以後不要叫我蘇柔了,好不好?也別叫我蘇柔姑娘,或者蘇柔師妹,好不好?」
江楓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奇怪地問道:「那叫你什麼?難道你要改名字不成?」
蘇柔「撲哧」一笑,面色莫名其妙地一陣酡紅,微微垂下頭去,有些期期艾艾地道:「你……你可以叫我「柔兒」。」
江楓微微一怔,下意識地道:「柔兒,柔兒……」
隨後悚然一驚,意識到了什麼,望向蘇柔,但見這千嬌百媚的少女雙頰嫣紅,將秀麗的臻首埋得低低的,連耳根都羞得通紅,立時心中一片雪亮,如何還不明白她的心思?
凝神看去,但見蘇柔冰肌雪膚、容色晶瑩如玉,艷若桃李,明眸流盼間,清麗不可方物,內心深處微微一動,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