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柳夫人是被丫頭婆子自軟轎上暈迷著抬回來的。
素顏正在屋子裡急的團團轉,便聽到外面小丫頭的驚喜聲音,「夫人回來了。」
她唰的站起身子,抬腳才走到門口便看到被人扶起來的柳氏,面上的顏色自然是不好看的,身上的衣衫下擺被不知染了什麼污漬,發上的珠釵鬆鬆散散的掛著,一身的狼狽,卻不損本身的柔媚與憐惜風情,聽到屋子裡的動靜她抬頭便看到屋子裡奔出來臉色焦急的素顏,不禁朝了她虛弱的一笑,「擔心了吧,我沒事。」
「娘親。」
伸手扶住柳氏,素顏側目看向一側的碧柳,暗地裡碧柳輕輕的點了點頭。
素顏才把心頭的憂色稍稍放了幾分,又讓丫頭打發了外頭抬轎的婆子。
屋子裡,素顏親自攜了丫頭服侍柳夫人梳洗淨面,又換了家常的衣裳,早有小丫頭端來了素顏一直在灶上煨著的參湯,素顏親自捧了服侍她喝,一側有手巧的小丫頭幫著揉肩捏腿,一碗參湯喝下大半碗,又靠在榻上咪了好半響,柳氏的臉上始浮出幾分血色,只慢慢睜開眼向著素顏笑笑,「我都說了沒事,你別多想。」
「我知道,娘親一定會沒事。」
柳夫人躺在床上慈愛的看著素顏,仍舊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容顏,她從巴掌大點一點點養大的女兒,從會爬會坐會跑會喊姨娘的那個小丫頭到現在的婷婷玉立,可是,她卻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女兒的異樣,明明有著和她一樣嬌柔憐弱的容顏,卻有著一副倔強的烈性子……
哥哥說,這是隨了他們。
外甥女隨舅舅也不是沒有的例,可是柳氏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只是,她又說不上來。
閉了下眼,她驀的想起來剛才好像自打進來就沒看到過浩哥兒。
浩哥兒如果好好的一定會在這裡等她……
她驀的一驚拋開心頭的紛亂就要坐起來,「怎麼沒見浩哥兒?」
「娘,浩哥兒之前被三舅舅派人接走了,說是有點事要問他。」
「真的?」
「自然是真的,聽說三舅舅最近在教他學上戰場打仗的本事,怕是這會突然想起什麼要考他也是有的。娘不放心我和浩哥兒,難不成還不放心幾位舅舅嗎?」素顏說著話親手扶了柳夫人靠在榻上,又拿了枕頭墊在她身後,始抿唇笑道,「白天裡舅母還說表弟都吃醋了呢,說在幾位舅舅眼裡他都被排在了浩哥兒的後頭了。」
「呵呵,那明個兒去疼他去。」
又說了會子話,素顏看著柳氏慢慢睡下去便悄悄起身到了外屋子。
叮囑了丫頭幾句,她帶了碧柳離草回了偏廳。
「姑娘,夫人在老夫人那邊陪罪,老夫人一起沒見人,到最後也只是派了人出來讓夫人回院子,明個兒再去請安。」幫著素顏捧了參湯,又接了她自頭上卸下來的珠釵,只扶著她靠在榻上,碧柳親自拿了美人捶輕輕的給素顏捶著腿小聲的回道,「倒是陳夫人那邊則是根本沒有讓夫人進院子,只讓幾個小丫頭在門外就攔了,奴婢們勸不住,直撐到夫人暈過去才……」
碧柳的聲音小而低柔,終究不是素顏常住的屋子,帶著一種她極為不喜的悶熱。
就是連擺設都是透著讓人逼仄的的沉悶。
奢侈繁華,讓人刺目的繁華。
她不喜歡這樣的東西,繁華北富麗的太過張狂。
她喜歡低調的簡婉和素潔,她甚至喜歡銀色的冷,可這種一眼讓人看了只想的到金色耀眼的東西她是一直不喜的,坐在榻上素顏眨眨眼,看著有些內疚的碧柳輕輕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
所有的人都退下去,屋子裡只餘了一盞暗黃的燈。
素顏透過層層的帷幔望著虛無的房頂,她有些奇怪今晚陳夫人竟然沒讓人來找她。
難不成是那位劉家公子沒去她那裡告狀麼?
她搖搖頭,不可能的。
那姓劉的性子明顯一看就知是被人寵壞的,迫不及待的向陳夫人說自己的壞話。
讓她來收拾自己找自己的麻煩然後給他找回場子才是。
可現在卻整夜啞雀無聲的。
又想著明個兒一早要收拾這些殘局,她伸手慢慢的揉著眉心不知何時沉沉睡去。
外屋子裡值夜的碧柳面色沉凝,豎著耳朵直聽著裡面的動靜。
先是翻來覆去,的如同烙餅一般的倒騰。
她心裡頭也沉甸甸的,想著這一天發生的事也是沒有一點睡意。
即為自家姑娘擔心,又有些發愁以後的路。
直到三更過罷素顏那邊隔了一道門簾再聽不出什麼動靜,她把頭貼了牆上靜靜的聽了會。
然後才慢慢的鬆了口氣,姑娘終於睡著了。
自個也和了衣衫靠在榻上,雙眼不知何時也慢慢的閡了起來。
次日一早素顏起來平靜的去看了柳氏,母女兩人一起用了早飯,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請了安,老夫人仍是沒有見她們,只是讓貼身丫頭出來傳了話,身子有些不舒服,這兩天的請安都免了,而且她們進去的時侯陳夫人也在福園的院子裡,一樣都被擋了駕……
中午,碧柳悄無聲息的抿了唇湊到正咪了眼歇著的素顏身邊。
看著素顏的眼神帶了笑意,嘴角雖然用力的抿了可仍帶著幾分外人難以察覺的笑意,壓低了聲好像在要說什麼秘密,「姑娘,您猜的果真沒錯,那花花可真真的成精了,您猜昨個兒那位劉家公子派去捉它的人怎麼個結果?」
「花花怎麼了,可是又惹禍了?」
「才沒有,花花不過是在它們一夥人的臉上撓了好幾下,您沒看今個兒院子裡都沒有那位劉家公子的人影嗎?」碧柳抿了唇笑的賊兮兮的,臉上帶著雀躍的歡喜,與她平日裡穩重的表情極是不相符,「聽說花花把他的頭髮都抓下來了一大束,又在他臉上劃了好幾道……」
「這個花花,太淘了。」
碧柳也抿了唇笑一番,繼爾又眼神亮亮的道,「咱們前幾個來時帶了花花沒人知道,您又沒讓奴婢們把它捉到鳥籠子裡,所以都不知道是咱們帶來的,這會今個兒一大早陳夫人那裡正派了人閡府捉呢。」
素顏又皺了下眉,「又關陳夫人什麼事,莫不是劉公子去找陳夫人了?」
「找自然是找了,可是啊。」碧柳看著素顏有些疑惑的表情難得的賣起了關子,只頓了一下卻又不知道是自個想起什麼先自咯咯笑了起來,倒把素顏弄的挑了眉伸手點在她額頭上,「看你又笑又哭一驚一乍的,哪還有半點穩重樣,這會竟和我也賣起關子來了。」
「姑娘不是的,奴婢只是想想就覺得好笑,咱們的花花實在是……」
「碧柳姐姐真是的,也不怕笑壞了肚子。」門簾一晃,是離草走了進來,只搖了頭向著素顏福身見了禮後才慢悠悠的道,「這有什麼好笑的,不過是昨個兒花花被人追了到處飛,然後一頭撞進陳夫人屋子裡,偏那會陳夫人正在卸妝,又塗了滋潤的花粉膏子,卻不防咱們花花驀的撞進來,撲楞楞把屋子弄了個天翻地覆不說,還尖著嗓子衝著陳夫人喊起了『鬼來了,救命吶,鬼啊』……」
難怪今個兒早上看到陳夫人時臉色不好,隱隱的透著鐵青和烏黑的眼圈。
歎了口氣,素顏直接捂了臉整個人躺在了榻上。
戰驚寒到底是送給了她一隻什麼鸚鵡啊,這哪是鸚鵡,簡直就是一成精的人。
又過了一日,楊府裡始終沒什麼動靜,就是連被嚇到的陳夫人和劉保成也安安靜靜的,柳夫人的臉色也慢慢好起來,她想了再想還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提出了離開。
她的家不在這裡……
柳氏一臉的不捨,但仍是笑著點頭,「也好,你那邊也該有個人看著。」
「娘親,你,有什麼事派人和我說。」
猶豫了半響,素顏卻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柳夫人和她的想法不同,她覺得這就是她的家,而楊琛的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是正常的。
可她不同,她是有著現代思想的。
所以,她忍受不了。
如果她能忍受這樣的男人,她和李逸塵不會走到這一步。
那現在的她也仍舊是威遠侯府的世子夫人!
酉時,素顏帶了碧柳離草和依依不捨的柳氏告辭走出了楊府。
馬車駛在大街上,雖然是在馬車裡,車廂有些悶熱,但素顏卻覺得長舒了口氣。
沒有什麼地方比楊府更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那裡不是她的家,卻是她自小的牢籠,是束縛著她從小至大的牢籠!
院子裡茴香早在二門處便迎了過來,「姑娘您可回來了。」
一群人前呼後擁的扶了素顏進了屋子,打簾的,拿帕子的,端冰鎮酸梅湯的。
屋子裡一時間熱鬧了起來,可看著碧柳等人都是腳步輕快嘴角含笑的。
比之前在楊府多了那麼幾分歡快愉悅的神情,素顏的眸子咪了咪。
心情跟著也飛揚了起來,難怪人家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果真真才是自己的家才是好的。
舒服的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綢緞吊帶衫,只愜意的窩在鋪了青枕席的榻上,素顏看向在面前回話交待這幾天家裡情況的茴香,「家裡一切都好,那外頭呢,劉先生可有來過,銀樓那邊開業當天我只是聽了柳大的人說了,你去看了沒有,情況怎樣?」
「回姑娘話,劉先生這幾天沒來過,至於銀樓開業那天奴婢倒是躲在後廳看了幾眼。」茴香的臉上帶了幾分飛揚的光彩,眉眼裡也比以往多了幾分不曾有過的自信,「人可多了,而且奴婢也聽了銀樓掌櫃的說了,咱們店裡是新開的,但卻一應俱全,又有老師傅坐店,而且樣式也精緻細巧,竟是迎來了不少的回頭客呢。」
「這樣就好,對了,繡坊那邊你就多廢點心思。」
「是,奴婢多謝姑娘恩典。」
姑娘的意思是想著把繡坊給自己來打理了嗎?
最不濟也會給她一個管事的差事吧。
茴香眉底眼角是壓不住的喜悅,屈膝福身鄭重的道謝。
跟前的幾個大丫頭碧柳是最穩重的,又跟著她時間最久。可她的年齡卻是最大的。如今也有十五歲了,眼看著就要到說親配人的年齡,不然她可是要耽誤碧柳一輩子了,而且她現在外頭的生意漸漸多起來,身邊合用的自然也少,茴香即是喜歡打理繡坊的生意,又有對繡品的獨特眼力和技能,且試著讓她去那裡看看,若能撐起來也是不錯的。
第二天素顏一覺睡到了自然醒,然後由著丫頭梳洗了用了早飯。
碧柳知道素顏擔心著楊府那邊的動靜,只進來和素顏回話一切安好。
竟然真的平靜起來了。
雖然心裡頭覺得奇怪,但素顏卻是也多少出了口氣。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算讓柳夫人過了這一回……
外頭屋簷下傳來花花尖尖的叫,壞丫頭壞丫頭。聽著它瞬間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素顏搖搖頭看了眼屋子裡沒有離草的人影,只向著碧柳挑了眉問道,「離草又去逗弄花花了?」聽著素顏的問話,碧柳抿了唇笑道,「可不是來的,離草那丫頭這兩天可是又和花花扛上了,也不知道那丫頭怎麼就和一隻鳥兒抬起扛來了。」
看著規規整整甚至可以說離草在她身邊應該是敏言納行了。
可卻極喜歡逗弄花花……
終究是孩子心氣吧?
主僕兩人閒話著說笑,外頭驀的響起自窗外飄進來的花花的聲音——
「好人兒,好丫頭,好妹妹,再給哥兒來一個……」
「……」
屋子裡兩人齊齊石化,而後素顏撲的把才含在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真真真真的,這真的是只鸚鵡麼?
第一百零一次的,素顏再次在心裡頭問了出來。
七八月正是夏季最為炎熱的時侯,素顏一個人為大,又沒有旁人管著,本身又是最為厭熱的,而且沒有空調沒有風扇出了屋子頭頂上就是那一簇堪比爐火的紅彤彤的太陽,近期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落一滴雨了,彷彿整個大地都被炙烤的焉焉一息的透著衰弱,樹木和花草上的葉子也是黏焉的沒有半點生機,如同被陽光抽去了所有的水份,樹上的蟬偶爾在某個白天的午後如同最後的苟延殘喘般的叫幾聲……
這個夏天再不過去會要人命的。
素顏躲在屋子裡拚命的打著扇,屋角里放了五盆冰,桌子上擺著的是冰鎮的果汁和西瓜。
值守的丫頭們都躲在外頭屋子裡縮了,神情也多少沒有了春天的洋溢。
整個院子裡都因為這火熱的陽光而少了點什麼。
手裡的大榮地域志被素顏翻了幾頁就丟到了一側,她本來是極想看的。
可現在這麼熱的天卻翻來覆去的幾頁怎麼都看不下去。
額頭上的汗滴子就沒去過。
有些煩躁的搶了小丫頭手裡的扇子拿在手裡拚命的扇了兩下,素顏一臉的躁意。
「這鬼天氣,真是熱死我了,什麼時個頭啊。」
「姑娘您再忍忍,過了八月份入秋了就會涼爽了。」
聽著小丫頭勸慰的話素顏一下子也沒了脾氣的癱軟在了榻上。
她也知道再過個把月就入秋了。
可問題是現在,馬上,眼前她就覺得受不住了啊。
小丫頭看著自家主子懊惱的神情正想再勸,門簾一晃柳嬤嬤走了進來,看到如同沒了骨頭的蛇般倒在榻上的姑娘只是搖了搖頭,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屈膝上前福了身子,知道素顏只不過是咪了眼並不曾睡下,她輕聲的道,「姑娘,前頭有客到了,您見還是不見?」
「有客,誰啊,要是楊府那兩人的人嬤嬤就直接幫我擋了吧。」
她現在煩的很,一會見到那些人不免會帶點火氣,可不好。
誰知柳嬤嬤卻只是搖了搖頭,「不是楊府那邊的,說是您的朋友,姓什麼來的,啊,對了,姓周,是一位姓周的公子,說是您朋友的朋友,拖了他過來帶了些東西……」素顏靠在榻上睜了眼聽的只覺得暈頭轉向,不禁伸手打斷柳嬤嬤,「嬤嬤可問他是自哪裡來的?」
「老奴問了,是洪固城那邊。」
洪固城,戰驚寒……
不是素顏想他什麼的,而是整個大榮出了上京她認識的也不過一個戰驚寒。
又是洪固城那邊的。
她歎口氣看向一側的小丫頭,「幫我換衣服吧。」
即然是戰驚寒的朋友,又說是受他之拖送東西,她於情於理都該走一遭的。
前院的待客廳,身著粗布麻服的周子默靜靜的品茶。
門口兩名小丫頭不時的拿著眼角餘光去打量,臉蛋兒早悄悄羞紅飛起了雲霞。
心裡頭都不自禁的歎一句,這位公子真好看。
唇紅齒白眉若墨畫,唇不染而紅,唇角綻著如花般優美的弧度,微微一翹不笑也似在笑,而他的身上卻又不顯陰柔,如精緻的琉璃刻畫出來的面容上一派平靜祥和,目光明明是微垂,但卻好像讓你覺得他的眼神時刻在注視著你,含笑的如浴春風般的溫柔的注視……
幾個小丫頭都看呆了去,好好看的公子,比起他們之前的姑爺還好看。
素顏走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她家幾個小丫頭看著人家客人癡癡呆呆的,而那位客人卻優自在的端了茶輕茗。
如同在自己家。
而且,他身上那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與天地渾為一體的坦然和自在讓她也是眼神一恍。
眸光微咪素顏心頭已是跟著一跳,這個男子明明有著天地間最為清澈的如同露水般的透明純澈,卻偏偏抬頭一笑間撲面給她一種強烈的滄桑之感!
如同那一朵遺世而獨立的夢裡蓮花。
潔白優,卻又如星月般給人高不可攀的孤廖與廖落。
她從來沒看到過這樣奇怪的人,坦然自若,明明如同那空中的風無拘無束。卻又帶著讓人覺得滄涼孤寂的心,如雲一般,飄忽而不可捉摸……她還在那裡怔忡,管家卻是自身後跟了進來,「姑娘,這位便是周公子,說是您的朋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碧柳你們也下去。」
「是。」
戰驚寒的身份特殊,她又是那樣的環境之下認識,她不想讓人多知道些什麼。
回神,坐在椅子上她挑了挑眉輕笑,「周公子是吧,請用茶。」
「你也不怕我是壞人,騙了你?」
聲音很好聽,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如皎皎之月般的清寒,又不失春風之溫潤曼妙,端的是入耳即醉,配合著他那姿態閒如同瘦雪霜姿般的神情,便是素顏也不禁在心內暗讚一聲,果真是一個大帥哥,她想起了一句話,美哉少年郎,想來便是眼前如此之人了吧?
耳邊傳來幾聲低低的笑,「多謝楊姑娘贊諭,默不敢當。」
啊,贊……諭……
素顏回神,便看到對方如同琉璃般純澈的眸子裡笑意一閃而過。
那乍閃而過,她若是沒看錯的話,對方眸底裡劃過的竟然有幾分挪愈和戲謔?
再想想剛才對方的話,素顏整個人窘了。
拿了杯子恨不得把自個整個人擋過去,她剛才都說了什麼啊。
她真是……竟然不知不覺中把在心裡頭的話給說出來了?!
都是那破鳥,昨天晚上在她屋子裡鬧啊鬧的,害她沒睡好,這會精神都恍惚起來了。
這麼一想素顏瞬間有了理由,臉上的神情籍著喝茶的當慢慢恢復,深吸了口氣只靜靜的抬眼看過去,「周公子不知是受何人之托,找到小女子府上又有何事,畢竟我不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女子。」
弱女子……
對面周子默眸光輕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一個優美的誘惑般的弧度。
把玩著手裡的天青色官窯細瓷茶盅,心頭暗暗品味一番這三個字,不禁曬然一笑。
自承妒婦,堅持和離,且不回娘家帶著嫁妝自個住在外頭。
半夜救下驚寒,面不改色的和大男人拼刀子……
她若是弱女子……那這世間怕是再找不出如同她這般的第二位弱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