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公子,這個就是擄走將軍夫人的賊人?」周知府氣喘吁吁跑過來,臉上波瀾壯闊的橫肉隨著他腳步的停住而停止了抖動。
冷鶴霖摘下頭頂的小廝帽,拿在手裡拋來拋去把玩著,「沒錯。」
周知府大喜,揮手:「把他給本府綁起來!」
兩個衙役忙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手鐐腳鐐還有粗繩,跑過來,將小賊綁得嚴嚴實實。
「二位幫了本府一個大忙,請隨我到府衙領賞金吧!」
「等一下。」葉姮大步向前,挑眉,「知府大人難道不是應該審一審這小賊,追問將軍夫人的下落?」
「哦,這個待將這小賊帶回府衙,明日昇堂之時,便會立即審他。」
「將軍夫人乃金枝玉葉,千金之體,焉能怠慢?將軍夫人如今生死不明,還能不能等到明日尚未得知,到了此時此刻,知府大人難道還要待到明日昇堂再審嗎?」
周知府被噎了一下,撫鬚想了想,許是覺得她言之有理,便梗著脖子沖那小賊厲聲道:「將軍夫人與諸位大人的夫人千金,如今身在何處?還不速速招來!」
小賊桀驁一仰頭,從鼻孔發出一個不屑的聲音。
周知府登時被氣得臉紅脖子粗,顫抖著手指他,「大膽惡賊,到了此時此刻,還膽敢藐視本府,來人,將這惡賊帶回……」
「這位小賊壯士,現在可不是耍個性的時候。」葉姮走到小賊面前,笑容粲然,「我事先與知府大人打過招呼,早在牢房裡邊安排了十個比閣下更壯的男人,正在翹首盼君至。等閣下一入獄,牢門一鎖,閣下的後庭花,只怕要恣意地盛開,再到殘敗地凋謝了。」
周知府臉上的橫肉顫了顫;
冷鶴霖的腳踉蹌了一下,險些折了腰;
小賊渾身抖了抖……然後,很沒志氣地招供了:「我把她們藏在城外山林的一個山洞裡面了。」
周知府聞言,立刻怒道:「胡說八道!死不悔改!城門守得這麼森嚴,你怎可能人不知鬼不覺將人帶到城外,再人不知鬼不覺潛進城繼續作案?」
小賊傲然仰頭,「本大爺輕功了得,進出城門不過彫蟲小技,不足一提!」
周知府被看扁了,氣得發抖,「你你你……」
冷鶴霖笑嘻嘻道:「大人息怒,如今眾位夫人小姐的安危最是重要,既然已經知道她們的下落,即刻前往將她們解救於水火方是當務之急啊。」
周知府總算找到了要點,立即招手:「來人,馬上帶人出城,尋找眾位夫人小姐!」
葉姮把被綁成粽子的小賊推到他面前,「大人,把他也帶上吧,讓他指路,如此可省了不少功夫。」
周知府點頭,「葉姑娘言之有理,來人,把這小賊也帶上!即刻出城!」
葉姮湊到他跟前,「大人,這小賊敢這麼有恃無恐,連蘇將軍都不放在眼裡,只怕還有幾個本事不小的同伴。不如我們也隨大人一起去吧,到時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周知府一臉感動:「葉姑娘當真是俠義心腸,想來家兄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只可惜景汐公主已是將軍夫人,落花有意向流水,流水無情到天涯,此恨綿綿無絕期,真真叫人唏噓,真真叫人唏噓啊!」
葉姮嘴角抽了抽,全身此起彼伏的雞皮疙瘩,也不知是因為這嚴寒的天氣,還是這滿臉橫肉的周知府。
好吧,不管做什麼事,都需要動機。當周知府問她為啥那麼熱心幫他抓賊時,她就順口編了這麼一個催人淚下的癡心**,說她家有一個兄長在宮中當羽林郎,在景汐公主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墜入了愛河爬不起來,卻無奈身份懸殊,一直不敢將這份深情告知景汐公主,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遠嫁十里塢,成了名氣兒響噹噹的蘇將軍的夫人。而她心疼兄長的癡情,為了不讓他擔心,當然有必要將他心愛之人解救於水火!
有周知府在前面開路,葉姮一路平坦順利到了城門,望著那戛然被打開的城門,簡直要熱淚盈眶了。
終於出城了!
望著門外的一片空曠天地,她只恨不得變出一雙翅膀來,咻地飛出去。
然而好事多磨,她又是向來霉運傍身,不管做啥事兒,總是難以順順利利。
就在她跨出城門的那一瞬,身後冷不防傳來一聲低沉而耳熟的喝音:「站住!」
她背脊一寒,這聲音她當然記得,蘇立修。
與冷鶴霖對視了一眼,眼神對視之中達成默契,不約而同起步,邁步向前狂奔而去。
「我最後說一次,站住!」身後的聲音就像來自地府,陰森森的。
她要聽了他的站住她就是一大傻子!
葉姮繼續狂奔,卻被冷鶴霖陡然拉住,甩開他的手,不解他在這個關鍵時刻為什麼突然邁不動腳步了。
冷鶴霖看著她,嚥了嚥口水,伸手,指向頭頂。
她循著他的手指向上看,當看到城樓上黑壓壓的一群弓箭手,不,是袖箭手時,胸口倏而一窒,險些沒咳出一口血來。
她沒事,為毛要把袖箭的樣圖交出去啊為毛?
胸臆間燃燒起一股怒火,她回頭,一臉鐵青地瞪向馬背上的蘇立修。
依舊是一身銀色的鎧甲,深邃的眼睛,俊美的容顏,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果然是你。」他微微一怔,有點意外,卻又似意料之內,「當知府向我稟告的時候便懷疑是你,沒想到果真是你。」
靠,她居然是讓這一臉橫肉一臉蠢相的周知府給賣了的!
一臉橫肉一臉蠢相的周知府審時度勢,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抬頭看向馬背上的蘇立修,戰戰兢兢地問:「將、將軍言下之意,這女子,莫不是逃犯?」
蘇立修蹙了蹙眉,直接無視他,深邃的眼睛緊緊望著她,帶著探究:「小七,城裡最近的失蹤案,可是與你有關?」
葉姮嗤了一聲,「第一,我不是小七;第二,我又不像蘇將軍雄性荷爾蒙旺盛,我一女的,抓那麼多女人顯擺用啊?」
冷鶴霖湊過來,「什麼是荷爾蒙?」
「邊兒去。」
「哦。」
蘇立修眸光深了深,「那你為何要出城?」
「腳長在我的腳上,我愛上哪兒上哪兒,關你屁事?」葉姮看他一臉懷疑就來氣,不耐煩地罵道。
周圍一陣倒吸氣的聲音。
蘇立修恍若未聞,只淡聲道:「出了十里塢,再行十里便是瓦薩國。如今兩國關係緊張,戰事一觸即發,你的身份特殊,我不能讓你出城。」
葉姮沉默稍許,抬眸,冷冷看著他:「蘇立修,你欠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