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行得無比順利,葉姮隱隱覺得,這一切不是自己查找出來的,而更像是她被一個無形的手牽著鼻子走到這一步的。
這種奇怪的感覺如影隨形,並沒有隨時日子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了。
忍無可忍之下,葉姮背著景扶,帶著柳絮偷偷去了那個小意子的房間一趟。
說來奇怪,她在沈如海的房中並沒有發現任何逃走的痕跡,而這個小意子的房間裡,卻顯得不正常多了,能穿的衣服所剩無幾,更無任何值錢的東西留下。
說起來,這個小意子怎麼更像是那個畏罪潛逃的人?
問同房的太監,得知這個小意子平時好吃懶做,且特別好賭,別的沒什麼擅長的,就這賭錢出老千的本事兒練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所以同房的太監沒人願意跟他賭錢的。
「對了,前段日子,我有看到小意子和沈公公在一起賭錢了,就坐在那株桃樹下邊。似乎沈公公運氣不大好,輸了不少,走的時候還是一直罵罵咧咧的。」一個太監回憶道。
葉姮挑眉,「你是說,你看到小意子和沈公公在一起賭錢,且後來沈公公還賭輸了?」
這麼說來,沈如海提前領取月俸其實不是為了給家中老母治病,而是為了還賭債?
「對啊,估摸著小意子贏了不少錢,那晚高興的,還喝了不少酒,還說他已掌握了贏錢的訣竅,以後肯定逢賭必贏。可是沒過幾天,也就是他出事兒的前一天吧,有別院的公公上門找他賭錢,他卻說自己發大財了,就是啥都不干也能好吃好喝一輩子,以後都用不著賭錢了。只可惜這話說太滿,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事兒了。」
小意子說他發大財了也就是說,他憑空得到了一筆橫財,且數目還不小
他這錢,是怎麼來的?
線索一條條穿串起來,漸漸撥開雲霧,依稀可以探到後面的真相。
陡然猜到一種可能,葉姮倏而站起,把守在門外的羽林郎叫進來,當場下了一道命令。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那個帶頭的羽林郎終於從宮外趕回來了,且給她帶回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小意子的家人舉家遷居了,至今仍未搜尋到其蹤影。好消息自然是,這壞消息間接證實了她的猜想,小意子仍然活著!
柳絮眼珠子轉了轉,附在葉姮耳邊小聲道:「小姐,可謂狗改不了吃屎,小意子縱使擁有了一大筆橫財,可他生性嗜賭,有了錢,恐怕就更管不住自己那雙手了。」
葉姮眼睛一亮,拍了拍她的肩膀,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柳絮兒你真是越發的聰明了。」
柳絮一時得意,忍不住沾沾自喜,「還是小姐教導有方!」
葉姮忍住笑意,對帶頭的羽林郎道:「你再出宮一趟,將京城所有的賭坊都仔細搜一遍,務必將小意子給本宮帶回來。」
京城說大不大,但說小也絕對不小,羽林郎出宮把大大小小的賭坊都搜了一遍,終於逮捕了正在一家賭坊一擲千金賭得正歡的小意子。
葉姮目光淡淡地看著戰戰兢兢跪在堂下的小太監,這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唇紅齒白,臉面乾淨的,卻被利慾熏了心,失去了本我。
將手裡的茶杯放回桌面,葉姮坐直,冷聲問道:「小意子,你可知罪?」
小意子嚇得臉色煞白,聞言一下子匍匐在地上,「奴才知罪!奴才不該私自出宮,求皇后娘娘饒命!」
「私自出宮」葉姮揚起唇角,「僅此而已?」
「是」
好個嘴硬的太監。
葉姮冷哼,對站在門外的羽林郎示意了一下,他立刻心領神會,將候在門外的一個老太監帶了進來。
那太監一進門,就馬上撲通跪在地上,「奴才張盛安給皇后娘娘請安!」
葉姮不冷不熱地瞥了他旁邊的小意子一眼,如期看到他瘦小的身軀猛地瑟縮一下,唇角冷漠的笑意更深了,「張盛安,你來告訴小意子,你是誰。」
「回皇后娘娘,奴才是德仕門的守門太監。」
「那好,你如實告訴本宮,你可認識跪在你旁邊的公公?」
「回娘娘,此人乃桃園的掌事太監小意子。」
「哦?」葉姮挑眉,「你是如何識得他的?」
張盛安頓了頓,面露猶豫之色,適時,柳絮在旁忍不住惡狠狠威脅道:「張盛安,你若說實話,皇后娘娘還可看在你心存悔意的份上對你從輕發落,否則,定拿你與小意子是共犯一同處置了!」
張盛安被恐嚇臉色刷白,再也不敢猶豫,連連磕頭,「回皇后娘娘,前段日子,小意子曾私下找了奴才,說只要奴才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出宮,並登記為沈公公出宮的記錄,便給奴才一百兩銀子作為酬謝。奴才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下來,只是如今奴才早已後悔不已,奴才馬上把那一百兩如數奉上,求娘娘饒了奴才一條賤命!」
「一百兩,好大的一筆數目啊!」柳絮冷笑不已,「意公公,你倒是與大家說說,你這一百兩,甚至更大數目的銀兩,都是怎麼來的?」
小意子汗如雨下,渾身顫若抖篩,「奴才奴才」
柳絮厲聲怒喝,「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敢對皇后娘娘有所欺瞞?看來你這腦袋可真是在你的脖子上呆得不耐煩了!」
「奴才不敢!」小意子嚇得拚命磕頭,「皇后娘娘饒命,奴才奴才的那些銀兩,是暨如姑娘給的。」
葉姮驀然怔住,暨如?
她怎將這個女孩給忘了?她對景羽一往情深,可自打景羽出事後,她也一併消失了。
原來,原來
見葉姮沒有阻止,小意子繼續戰戰兢兢地說道:「暨如姑娘跟奴才說,只要只要奴才按照她所說的去辦,事後便給奴才五千兩銀兩作為酬謝。奴才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那麼大數目的錢,一時沒能忍住,讓金錢迷住了雙眼,做出那等天理不容之事,奴才罪該萬死」
葉姮知曉他嘴裡所說的天理不容之事,指的是殺死沈如海,並將其腦袋割斷,再拋屍於池子裡,最後弄出一些假象來迷惑眾人的視線。
暨如這麼做,只是一個目的,為了替景羽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