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姑娘既然都知道世上最無常的是人的感情,你又怎知自己對阿末的感情能否永恆?若是新鮮勁過了,熱情不再,到時候卻已將自己的一輩子搭了進去,怕只能悔不當初了。」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便能打消與阿末公子成親的念頭?」晏子嬅上前,坐在床沿,伸手捏起葉姮的下頷,勾唇一笑:「告訴你,想都別想。嫁給一個至少曾經愛過的人,總比嫁給一個從未愛過的人好,不是嗎,阿姮?」
葉姮也笑,「那晏姑娘不妨換位思考一下,阿末也會覺得娶一個至少愛過的人,比娶一個從未愛過的女人好。」
「伶牙俐齒,咄咄逼人,嘖嘖,難道,這便是阿末公子喜歡你的地方?」晏子嬅頗具深意地瞥了阿末一眼,回頭凝視她,「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我既將你一同帶回,便是要給你一個競爭的機會。我提一個要求,只要你能辦到,我便立即取消與阿末公子的婚禮,還讓人護送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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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末,今晚的星星好美,你要不要過來看看?」葉姮趴在窗前,仰頭望著頭頂璀璨閃爍的星辰,忍不住目露驚艷之色。
要知道,在污染嚴重的二十一世紀,要想看到這麼明淨燦爛的星星,根本是天方夜譚。
半晌,沒有聽見回應,她回頭,看著側臥在床上依舊生著悶氣的某人,心想以前怎麼看不出來,阿末還是這麼一個愛鬧彆扭的怪小孩?難道是她最近太寵著他,才讓他有恃無恐起來?
如此一想,她強忍住沒去哄他,繼續趴在窗沿賞星星。
可是難得的閒情逸致,很快便被人給打斷了。
她前世的聽力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可能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生前練過武功的緣故吧,聽力居然出乎意料的靈敏,樓下一陣窸窸窣窣的不尋常聲響,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藉著明淨如銀的月光,可看到在樓閣前面將近一百米遠的那個院落裡,有兩個黑影在糾纏晃動著,似乎在發生爭執,刻意壓低的吵架聲隨風飄散,若隱若現,聽得不清晰。
突然,那個比較高大的黑影猛地用勁,將那個嬌小豐滿的黑影壓在院子裡的那棵梨樹上,低頭就狠狠吻了上去,再接下去,就是男女之間的一番風花雪月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場風花雪月的男主角,是風焰寨的三當家劉培鳳,而女主角,則是晏振雲的老婆,晏子嬅的後媽,姜美雲。
果然夜黑風高,正是偷情好時候啊。
「你在看什麼?」稍顯低落的聲音冷不防在耳畔響起。
葉姮驀然回頭,阿末的臉籠罩在如銀的月光之下,白淨如蘭,有種動人心魄的朦朧幽美。
她莞爾一笑,「不生我的氣了?」
阿末抿了抿唇,依舊固執在剛才的問題上,「你剛剛在看什麼?」
「先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在看星星啊。」
「星星何時跑到下面去了?」他皺眉,順勢要走上前看個究竟,卻被葉姮一把拉住,「不過是一些少兒不宜的鏡頭,沒什麼好看的。」
明明表現的落落大方,可是這話說完,臉頰還是情不自禁地稍稍發熱。抬頭看他的臉色,發現他的臉上也浮現了一抹尷尬的緋紅,再也沒有往下窺視的勇氣。
原來發現這種事,不自在的人不止她一人。這樣一想,心裡倒也平衡了。
將阿末拉回床上坐好,她拿過薄被緊緊摀住他冷冰冰的雙腳,摩擦著給他加熱,埋怨道:「你內外傷都未好,居然敢光著腳下地,非得把我活活氣死才高興是吧?」
他垂下眼睛,低低嘟囔:「你都不懂得珍惜自己,我活得那麼舒坦作甚?」
葉姮雙手一頓,半晌,抬起臉,笑盈盈睇著他:「小悶騷,脾氣日漸見長了啊。」
阿末不為所動,緊繃著下頷,純淨的墨玉緊凝著她,「你明日當真要隨他們下山行劫?」
「我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應下來了,難道還有假?」晏子嬅當著眾人允諾,只要葉姮在五天內為風焰寨收回五千兩的過路費,便放她和阿末雙宿雙飛。不然的話,五天後,阿末就要跟她拜堂成親,乖乖留在風焰寨當他的壓寨相公,而她葉姮,愛哪兒哪兒去,反正這裡是沒她的事兒了。
葉姮當時聽了想罵娘,又不是十兩,那可是整整五千兩的真金白銀!還以為只是吃頓飯剔剔牙那麼簡單啊?
只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明天下山,遇上的倒霉蛋是一個錢多到不知道怎麼燒的土豪,然後她一舉成功,一戰成名……
「不要去。」阿末陡然抓住她的手腕,眸底不掩憂慮,「我不願讓你冒險,一點也不願。」
葉姮眼睛一瞪,「難道你想娶晏子嬅?」
「我不想娶她,也不會娶她,但是我也不要你去冒險。你不是說了嗎?我們也就兩條不值錢的小命,就算是折在這兒,也沒什麼可惜的。」
「我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去殺人越貨?」葉姮勾唇,抬手摸了摸他柔軟的墨發,眸光難得的柔和似水,「而且我知道,你怕死。在我初次遇上你的時候,我就在你的眼裡看到了深切的求生渴望。你熱愛生命,勝過任何人,所以在遭受了那麼多的傷痛之後,你還是活過來了。你是我辛辛苦苦救活下來的,我怎麼捨得讓你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努力白白流失呢。」
阿末握住她放在他頭上的手,眸底隱壓著的情愫幾欲衝破一切,聲音壓抑瘖啞:「是啊,我怕死,一直都是如此,因為不甘心就這麼死了。現在更甚,因為有了你。」
葉姮覺得,阿末雖然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由於古代的孩子大多早熟,阿末一定早已修煉成情聖,所以隨隨便便吐露出來的情話也能輕而易舉惹人面紅耳赤,牽人心魂。
而相對他的爐火純青,她雖活了二十多個年頭,卻顯然的火候不夠,否則怎會輕易因他一句「因為有了你」而徹夜無眠,甚至於第二天下山之時都還一直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呢?
「喂,我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晏子嬅調轉馬頭擋住了她的去路,眸光攜了幾許被忽視的惱意。
葉姮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