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兒還是恁的不懂情趣,真真叫人恨的牙癢癢啊!」他幽怨地輕歎著,環在她腰上的燙熱雙臂卻一點抽回去的意思也沒有,甚至得寸進尺地將臉貼到她的肩窩之上,泫然欲泣,「這兩個月來,沒有情兒在旁冷言冷語,人家心空若黑洞,總覺得過日子就像是在受煎熬,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般相思的滋味噬人心骨,心痛更勝心殤啊。」
看著他矯揉造作的姿態,聽著他能叫她把隔夜飯吐乾淨的情話,葉姮的身體忍不住抖了幾抖,強忍住把這噁心死人不償命的登徒子打出去的衝動,冷聲道:「快說吧,你來此找我到底所為何事?若是再說這種噁心的話,休怪我下逐客令了!」
從他的隻言片語當中,她隱約猜知這身體的主人以前與此男相處的模式,不外乎就是他臭不要臉地黏著她講一些臭不要臉的話,而她則免疫力強大地一律無視,極盡冷言冷語。
她之前能不動聲色跟冷鶴霖演了那麼久的戲,現在只要不被問及到她所不知曉的事情,要有樣學樣,與此人演戲,也不是什麼難事。
果不其然,察覺到她不高興,他的動手動腳依舊不知收斂,雙手依舊摟著她的腰,腦袋依舊枕著她的肩膀,不過總算不再講些蹂躪他人腸胃的肉麻話了。
「皇帝老子病臥龍榻,太子景扶至今下落不明,安蓮貴妃蠢蠢欲動,阮丞相將整個皇宮都掌控住了,現如今朝廷動盪不安,京城儼然成了香餑餑,誰都想分一杯羹。主子命我前來,便是要你穩住蘇立修,切莫讓他得以調兵回朝。」
葉姮聽著微微心驚,皇帝老子病了,太子丟了,貴妃逼宮了,當朝丞相造反了,朝中其他黨派也蠢蠢欲動了……嗯,確實是真夠亂的。看來「她」的主子一定是想要趁亂撈到什麼好處,又擔心蘇立修帶著幾十萬大兵馬不停蹄趕回去,把那群立場不堅叛國叛主的宵小鎮壓下去,穩定了動盪的超綱,這才想起她來,故而特地命眼前這妖男千里迢迢趕來這兒,便是讓她穩住蘇立修。
她想說,主人您不想要殺我滅口嗎?難道,您忘了您那封密函已經落入蘇立修的手裡,隨時都有可能暴露了您的身份嗎?
她想說,主人,您未免太抬舉區區在下了,您以為一個被軟禁起來喪失了自由喪失了自我的囚犯,能有那天大的本事穩住人蘇大將軍嗎?
她想說,主人,小的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肯為您賣命賣笑賣身的手下了,小的就一手無縛雞之力貪生怕死的草包,您有沒有可能格外開恩,把小的救出去又饒了小的一條小命呢?
她還想說,主人您到底是何方神聖?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讓小的作為交換條件去跟蘇將軍換取自由?
唉,這些都只敢在心裡奢想罷了!
在心底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葉姮抬眸,淡漠地看著貼在臉側的妖臉,言不由衷地應道:「我知道了。」
縱使心裡有千般萬般的不願,縱使心裡叫囂著想要揭竿而起,可是,對於求生的**太過強烈的她而言,面對眼前的局面,她注定了只能打碎一口銀牙血吞下去,不得不先口頭應允下來,至少先把眼前這妖男打發走才是。
其實,她大可翻臉不認人,開口大喊,把外面的守衛引進來,再把這妖男擒拿下來……可她怕那些守衛還沒來得及操傢伙跑進來拯救她於水火,她已經先被這人把腦袋給擰下來了。這妖男能夠避過那麼多的耳目,無聲無息潛入她的房間,其武功底子可見不容小覷。
都怪那對該死的牛頭馬面做事不靠譜!本來她是要到富貴人家去享福的,就因為他們不靠譜,她白白少了十幾年的壽命不說,還倒了八輩子的血霉穿到這具倒霉的身體裡邊,被冷血無情的蘇大將軍扔到刑房裡,白白挨了那麼多的鞭子,又被活生生剝奪了作為一名公民的人身自由,現在居然還要淪為被那什麼主子當槍使,這種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的感覺,真他媽的太憋屈了!
「主子會盡量將從京城送往十里塢這邊的信箋攔下,但是百密總有一疏,所以這邊須有你穩著。你切記要小心行事。」
一番叮囑,再對她性、騷、擾了好一會兒,妖男打開窗戶,只見他影子一閃,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嘁,閃得再快,不一樣也是爬窗的齷齪鼠輩?
送走妖男之後,葉姮想著自己悲摧的命運,越想越覺得悲愴,頓時睡意全無,便大敞開門,一個人坐在廳堂上喝起茶來。
可茶水才剛剛含進口來,便看到一個黑影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她突然發自內心的感歎,這將軍府的守衛都是死人嗎?
黑衣人看到她之後,便徑直朝她走來,走路的姿勢,右腳微跛……微跛!
「噗——」
葉姮一口茶水箭噴而出,瞠目結舌地看著那長相一般身材一般的黑衣人走到自己面前,撩起衣擺,神色肅穆地跪在了她的跟前,「小姐!」
她又開始犯暈了,剛剛來了一位妖男,她才搞清楚自己在這個時空叫情兒,還是一個受人擺佈的可憐奴才來著。怎麼現在又突然跑來了一位黑衣人,跪在自個兒跟前,喊她小姐?
老天,她到底是悲摧奴才,還是千金小姐?還有,這個黑衣人,「她」之前有沒有見過他?
微微垂眸,將眸底的茫然與驚疑無聲斂下,葉姮故作平靜地看著腳下之人,「起來吧。」
「是!」黑衣人站了起來,還未等她問話,便直接道明瞭來意,「小姐,小人奉老爺之命,將小姐安然送回京城。」
壓下心底掀起的陣陣波瀾,葉姮沒有回應他的話,眸光往外面掃了一眼,轉移了一個話題,「外邊守衛嚴密,你是如何潛進來的?」
「多虧了小姐冰雪聰明,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故意在將軍府引起搜查風波。那些人萬萬沒有想到小人這麼快便又去而復返,把主要搜尋的目標皆放在了其他地方,故而東院的守衛有明顯的疏漏。」黑衣人抬頭望她,目光不掩尊敬崇拜。
葉姮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什麼冰雪聰明?什麼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傻蛋,這麼明顯的請君入甕你都看不明白,這就注定了你的悲慘下場啊!我也是為了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出賣你也是身不由己,做鬼了別回來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