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末剛要睡著聽到開門聲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連拖鞋都沒有穿好拖著一隻就跑了出去,一群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看過來。
「段……」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住了,面面相覷,除了歐陽毅還淡定點,就連付婭楠都直接傻眼了,紀唯更是驚悚的差點想去跳樓。
尼瑪這是生活不是恐怖片吧?這裡是大哥家不是鬼屋吧?為什麼感覺陰風陣陣……
「嫂子,大哥喝多了。」雖然有點彆扭,歐陽毅還是一句話表明她的身份,兩個人並不是非法同居,將段幕臣扶到沙發上,「交給你了。」
歐陽毅安頓好段幕臣,拉起一邊兒好像冰凍住的付婭楠出去,凌厲雖然驚訝但是也緩過神來,拎著張大嘴看著黎夏末的紀唯出去並且帶上門。
她沒時間去思考更多而是直接朝著他走過去,剛剛走進就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酒氣,她抿唇擰了擰秀眉。
為什麼去喝酒?為什麼喝成這樣回來……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嗎。
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左手,不知道裡面怎麼樣,半截手套外面的手指上的血跡都已經干了,看起來有些可怖。
一定很疼吧……
他煩躁的躺在沙發的椅背上,抬手按壓著太陽穴,頭疼不是因為喝了酒,而是回家了如何面對她。
按說,她今天不應該回來的,是因為他嗎?
看著他手上的上她趕緊去找醫藥箱,在他身邊坐下要把他手上的手套摘下來,剛剛把手腕的按扣打開,他卻惱火的將她的手甩開放在了腦後。
她眼眶噙滿了淚,看著他這個樣子心疼的不得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小聲的說一句,「對不起……」
她不知道當時他手上的傷復發的,如果知道她絕對不會只顧著狄桀兮,她是真的不知道。
「段幕臣,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當時沒有看到你手上的傷,我不知道你的傷復發了,我當時護著狄桀兮是因為他挨打了,不管怎麼說,打人總不對吧?」
他抿唇,閉著眸,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一言不發,讓她更加心慌。
「你聽到了嗎?段幕臣,你喝醉了嗎?你手上有傷為什麼去喝酒?你說話啊……」她有點急躁的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想要伸手將他的左手拉回來他卻不給她機會,「你先讓我給你上點藥好不好?你這樣不行的……手又感染了怎麼辦?段幕臣……」
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不管她是不是哭了,他就那樣坐在那裡揉著太陽穴揉著眉心就是不理她。
他不是不想說話不是不想理她,而是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今天狄桀兮說的那些話讓他的心有一種無力感。
對啊,她那麼美好,而他……怎麼配得上呢?可是該死的又不想放開……那種矛盾的情緒讓他煩透了,想說話,又怕傷了她。
這一個月來他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而心臟的位置也不知道疼了多少回,每一次,都讓他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一言不發,明明很難受卻一句話都不肯說,黎夏末怕他憋壞了,心疼的說,「你說句話好不好?」
他終於不再沉默,一雙黑眸掙開,裡面承載著複雜的情緒,難過,傷心,還有那麼一點兒的委屈,和……害怕。
「你想讓我說什麼?」明明不想用冷漠如冰的口氣對她說話,但說出口已然收不回。
這樣的語氣讓黎夏末愣了一下,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沒太在意,但是他肯開口說話總算是好的。
「你的手……你拿過來好不好?我給你上點藥,如果感染了就糟了,好嗎?」她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點水光看著他,讓他下一刻就要妥協。
可是卻又不爭氣的總是想起白天的時候她看向狄桀兮的心疼……當時她歇斯底里的問他,段幕臣,你發什麼神經?
是啊,他就是發神經才會放下那麼多繁雜的工作抵不住思念的去看他,他就是發神經才會在她離開的日日夜夜心裡想的全是她。
他又開始不說話,也不把手拿過來,她看不下去自己伸過手去拿他的手,他再一次把她甩開,「他也受傷了,你是照顧完了他才來照顧我的嗎?」
心酸,無助,這樣的段幕臣她第一次見,語氣裡雖然有酸酸的味道,可是更多的是煩心。
她紅著眼圈看著他,覺得他現在也非常的無理取鬧,「段幕臣,照顧狄桀兮是段晴的義務不是我的!你是我丈夫,我不照顧你照顧誰?」
和他如出一轍的話,她還深深地記著他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她是他的妻子,他不照顧她照顧誰?
他沒有再說別的,她站起身又要去拿他的手臂準備給他的掌心上點藥,可是他卻像是逼瘟疫一樣的縮了回去,冷言道,「暫時不要碰我,讓我冷靜冷靜。」
他周邊立刻開啟凍人的低氣壓,讓她委屈的讓眼淚一下子噴湧而出,咬著下唇,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段幕臣,你是不要我了嗎?為什麼不讓我照顧你?現在,那麼討厭我嗎……那我離開好不好?我不在這裡你就不會心煩了,你自己上藥好不好?」
他緊緊的抿著薄唇,似乎沒有聽到這些話,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繼續沉默。
「我走了……你記得上藥。」她咬緊了下唇,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慢慢的往門口走去,打開門回眸看了他一眼,仍舊保持那樣的姿勢,甚至沒有抬眸看她一眼。
出去,然後將門關上。
走了幾步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睡衣,而且拖鞋也只是穿了一隻,她懊惱的扶額,轉身看著緊閉的房門,歎了口氣下樓。
走到樓下看著外面陰沉的天氣,這是又要下雨了的節奏嗎?風吹在手臂上,帶來陣陣清涼,讓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想了想還是沒有出去,靠在一邊兒的玻璃上慢慢蹲下,雙手抱膝,將腦袋埋在裡面。
想起他離開的那一瞬,那冷漠心痛的表情讓她心頭一澀,當時的她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的確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是被她的情緒影響到了嗎?她哭了所以天空也跟著哭了……
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一陣陣涼風襲來,她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明明很冷很冷,下一秒卻連一個過渡都沒有直接讓她整個身子都暖起來,整個人被他收入溫暖的懷抱裡,然後被他打橫抱起。
她怔愣的同時耳邊傳來他責備的聲音,劍眉深擰,咬牙切齒的,「誰准你這樣出來的?」
他只是一個深思的功夫她就不在了,聽著外面下起了小雨知道她也走不遠趕緊下來追,結果她竟然就坐在樓下,而且還是用那種最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那樣小小的一團蹲坐在那裡,感覺像是被拋棄了一樣可憐。
她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哇的一下哭出聲,「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你一看到我就好痛苦……」
痛苦?痛苦不是因為見到她,而是不知如何面對她,害怕自己會衝動,害怕自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她又迷迷糊糊的問著,「你?你怎麼下來了?上藥了嗎?」
一點也沒有關心自己怎麼樣怎麼樣,看到他先來先是問他怎麼了怎麼了,黎夏末……到底該說你什麼好?
「我沒事,倒是你,現在特殊階段,穿成這樣下來,而且只穿了一隻拖鞋,黎夏末,你是準備去要飯嗎?」
他能這樣跟她說話就代表好多了,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想通的,但是這種語氣這種話卻讓她感覺心裡暖暖的。
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脖頸,蹭著他的肩膀,「你別生氣了好嗎?不要再說什麼讓我去照顧他的話,這次的確是我的問題,但是你也不能自殘啊……你看看你的左手。」
「嗯。」他只是應了一聲,抱著她進入電梯,按了三十樓的按鈕。
一路上無言,她倒是安靜的很任由他抱著,到了臥室看到她隨意扔在一邊兒的拖鞋他劍眉一擰,「以後不要毛毛躁躁的,穿好鞋。」
她從他身上跳下來把鞋穿好,然後立馬拉著他的手去給他上藥,將他手上的手套慢慢的脫下來,包裹著手心的紗布幾乎全部被染紅。
一層一層的將紗布解下來,到最後的時候竟然都和手心粘在了一起,眼淚又開始無預兆的掉下,滾落至他的手心。
這個過程段幕臣一直很平靜,直到她的眼淚滴入手心,帶著點兒溫度。
抬起右手撫摸上她的臉蛋兒,將她眼角的淚珠擦掉,她抬起頭,眼淚卻是越落越多,他低頭,一枚輕輕的吻印在她的眼角,伴著他輕柔的聲音,「別哭。」
「都是因為我……」如果當時的反應不是那樣的,如果惦記著他的傷就不會這樣了,可是最關鍵的是,「狄桀兮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讓你竟然對他大打出手。」
「他說,我配不上你。」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