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語氣,就如靜靜湖中的水,一望無波,好似凝結了般,他眸中金光變幻,讓女子心中莫名的不安。
這個神一般的完美男子,總是算無遺策,總是做好充分的準備,總是未雨綢繆,何曾見過他如此堪憂的神色。
這是不是說明,西乾國背後,還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阿湛,我們最大的敵人,究竟是誰?不要告訴我,你所擔心的會是西乾國?」雖然從現在看來,西乾國的確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但是雲飛香卻知道,西乾國的實力,並不足以讓強大自信的湛王爺感到棘手。
「香兒,還記得血玉門和鳳依門嗎?」軒轅天湛的神色忽然又變得極深,他從窗戶看向虛空,銀白色的雪光,刺得他眼睛發疼……
多少年前的回憶了啊!他為什麼從來都不曾察覺,也不知道,直到一步步靠近西域,一步步探索與走進西域,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認識了那個邪惡的人。
人有時候果然是可怕的,費盡心機的把自己藏在某個角落,連自己的本心也藏起來,從不暴露,難道就是為了那些變態的術法麼?
女子的身形猛然一震,詫異的看向男子,阿湛說的是血玉門和鳳依門,她怎麼會不記得,這兩股只聽主人命令的勢力,其中,血玉門至今還在她手上,而鳳依門,卻被她親手滅掉。
她記得阿湛說過,這股勢力是聖雪神人送給他的,並且他曾經還承諾聖雪神人要保守秘密,卻終究,在那一次巨大的變故之後,他將一切都告訴了自己。
女子立馬跑到床邊,翻箱倒櫃的,將一枚血玉翻了出來,這塊血玉時常被她放在身邊,但有些時候,她也會把它放在箱子裡,不過,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召喚了。
或許因為畢竟不是自己的勢力,總還是有些顧忌,永遠不會像梟龍和獨龍戰隊那樣讓人信任,但她也不會忘記,是這群騎馬而出的血玉門戰士,幫她擊退了木如鏡的鳳依門。
如今,這群血玉門的人,又藏身在哪裡?是否還為她所用?
手中的血玉鮮紅如雪,散發著幽亮的紅光,血一樣的眼色四處飛射,將整個屋子照得通紅,雲飛香一直以為,這塊血玉只有灌入了內力拋入空中,才會散發出如此駭人的眼色,卻沒想到,她只是從袖中拿出竟然已經這麼亮了。
血玉透亮的紅光照在軒轅天湛的臉上,男子幽深的眸,也似染了一層紅色,變得冰冷而駭人。
他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便是收了這樣一枚血玉吧!
「阿湛,血玉門和鳳依門有什麼不對的嗎?」雲飛香不解,這兩者,也不過是一股勢力罷了,而且,這麼長的時間了,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香兒,如果血玉門的人再次出現,我們就殺了他們吧!」男子用手遮住了血紅色的玉光,仿若難以承受這樣強烈的光芒,這對男人所帶來的衝擊,真是出乎女子的資料。
再聽到他口中說出的話,雲飛香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阿湛在說什麼?如果血玉門的人再次出現,就殺了。
殺了血玉門的人?為什麼?
她不會忘記,曾經用過手中的血玉召喚那群神秘之人,那些人,於她來說,是有恩的啊!
如果沒有血玉門,她或許早就死在木如鏡的手裡了,要她殺了這樣一群人她實在是做不到。
「香兒,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所以,讓為夫去動手吧。」軒轅天湛卻是堅定了眸光,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必須滅了血玉門。
雲飛香更加驚愕,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男子的眼睛,阿湛為什麼一定要殺了血玉門的人?而且,他們兩個誰動手,又有什麼區別呢?血玉門的人,橫豎都是死啊,死在誰的手裡有什麼分別?
她殺的人,已經數不清了,但是她從不沒有理由的殺人,況且,面對活生生的幾十條生命,就算要殺,她也要有個非殺不可的理由。
「阿湛,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除非,你給我一個他們非殺不可的理由否則,我是不會同意的。」女子後退一步,面色冰冷,黑色的眸中,儘是森寒的冰霜。
軒轅天湛眼中閃過驚痛,心知自己的女孩兒生氣了,不由得起身,溫柔的靠近:「香兒,他們就如一雙眼睛,時刻盯著我們啊!只可惜,我到現在才明白。」
幸好他們召喚血玉門的時候並不多,越多,越於他們不利啊!這枚血玉,當真只是一塊普通的血玉嗎?
「眼睛,阿湛,你是說,血玉門的人一直在監視我們?」
「是的,香兒。這麼多年來,我才發現,那人,就是神秘莫測的聖雪神人!」
「誰?」
「西乾國背後之人,幾乎締造了整個西域的人!」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寒冷的風在門外呼嘯,兩人陷入了沉默,雲飛香驚在原地,似乎出現了一個極大的腦洞,怎麼也修補不完全。
「只怕聖雪神人,早已不屬於這片大陸,只是因為眸中原因,他留了下來,實際上,他應該是和你母妃來自同一個地方。」如果不是無月樓的暗線埋入了西乾國的皇宮,如果不是他們偶然闖入藏書閣,發現了一道機關,沒有人會知道,西乾國的背後,竟然還有一個老不死的傢伙。
據書上記載,聖雪神人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他靠著強大的內力維持著自己的身體,在地底的密室深處生活,書上只說他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卻並沒有說他在哪裡。
但是軒轅天湛推測,他一定就在西乾國,暗中看著所有的人,而聖教,只是他手下的一個組織,一直在替他辦事,而且,書上記載說西域的明特使,也是由於他下令任命,替他傳遞外面的信息,只是,他們從來不直接聯繫。
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多麼想要掌控外面,卻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啊!
這樣的人,永遠睜著眼睛,以為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眼裡,又是多麼的自戀和變態!
想當初,那兩年的時光,他的確見到過那人出現,然而,卻只是看到過三面而已。
然而,除了一身黑袍之外,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
當最後離開的時候,他把掌管血玉門的血玉給了他,那時候,也是血紅色的光芒,幾乎籠罩了整個天地。
現在想來,年少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和愚蠢啊!
那些紅衣騎士,不過是他的眼線和試驗品而已。那些騎士根本就不是見到血玉聽令,而是他在暗中操控,他通過古老的力量,感受血玉的光芒存在,從而操控血玉門的人行動,他才是最可怕的控心者啊!
他已然將那些威武雄壯的紅衣騎士,變成了傀儡,而他卻可以在萬里之外,欣賞著自己的成果。哪怕是這些人,冰冷的死去,也不會感到絲毫的絕望,因為他們,儼然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啊!
這,還不是最強大,最可怕的敵人嗎?
這樣隱藏於黑暗的人,終究會出現吧!鳳依門已經沒有了,而曾經答應過保守秘密的他,想必那人是非見不可的了。
雲飛香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翻閱著男人遞過來的無月樓資料,也最快的速度,瞭解了密書中所記載的聖雪神人。
那赫然就是和玉靜兒一樣的老妖怪啊!這些超越這個大陸實力的存在,他們又該如何對付?
「可是,那些血玉門的人,和戰北狂一樣,都是無辜的啊!就不能也廢了他們的武功,讓他們歸於平靜嗎?」女子的眸光透出不忍,她始終想不明白,西域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變態的控心術法,現在心中終於明瞭,那是從另外一個世界所帶來的啊!
女子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神也漸漸轉冷,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得如此的難以掌控?
「來不及了,他們的命,已經和血玉連在一起,完全的被掌控,要麼被控一生,要麼死!」軒轅天湛的眸光暗淡下去,他心中不是沒有震撼,只是強烈的震撼之後,湛王爺知道,他該用更加強大的內心面對。
「不會的!戰北狂也被控制了一生,為什麼他可以而這些人不可以呢?」雲飛香幾乎低吼了起來,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那麼的悲天憫人,那麼的見不得有人遭到不公的待遇。
可是,這樣的事情不是每天都在發生嗎?戰火之中,老天對誰又是公平的,或許正是因為對每個人都不公平,所以,老天又是公平的罷。
「香兒,我們一起除掉聖雪神人,除掉邪惡的力量,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鼓起勇氣,直面慘淡的人生。」軒轅天湛望著面色煞白的女子,心也跟著揪痛起來。
可是湛王爺依舊面不改色的,忽然之間,抬手將女子袖中那塊血玉向著窗外擲出。
血玉化作利刃,劃破紙糊的窗戶,飛快的拋向窗外,血紅色的光芒,落定在寬闊的庭院操控,將晶瑩雪白的大地照亮。
雲飛香赫然抬頭,震驚得看著男人,然而就在盛大的紅光之下,她聽到了由遠及近,鏗鏘有力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