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暗器彈開寶劍的聲音卻異常的清脆,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人覺得異常的奇怪,碧綠色的玉珮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碎屑。
慕容睿和甘露大踏步進入房間,便看到赫連烈的劍正往自己的脖子上抹,而薛穎華閉著的眼睛陡然睜開,他們旁邊的嬰兒床上,一個眉眼與薛穎華相似的可愛小男孩正在大哭。
淚水流滿了小男孩的臉,他哭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並沒有因為陌生人的進入而止住哭聲,反而是更加的委屈和傷心般,極力的釋放著內心的恐懼和害怕。
赫連烈和薛穎華在看到慕容睿的一刻,都大為震驚,不是應該是軒轅天湛麼?怎麼會是皇上?
「大膽,見了皇上還不下跪!」慕容睿身邊的侍衛呵斥了一聲,赫連烈和薛穎華心中一顫,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慕容睿淡淡開口,目光落到了赫連燁的身上,他哭得那麼傷心,讓人很心疼。
慕容睿心一軟,便讓冷風找了一些糖果,在旁邊逗起小孩子來。甘露沉穩的站在一旁,淡定無比,沒想到盛天的皇上竟然還這麼喜歡小孩子。
「他叫什麼名字?」慕容睿問,不必說,自然是問的薛穎華。
「皇上,他……」薛穎華剛要開口,一道溫潤的聲音打斷了她,也是這句話,給了她無限的力量。
「叫皇兄」慕容睿抬起了頭,淡淡掃向薛穎華,語氣沒有什麼異樣,平靜得如深冬的湖水,「或者是大哥都可以!」
兩人齊齊愣住,皇上這是……
「皇兄,他叫燁兒!」薛穎華驚喜的答道。慕容睿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落在小男孩身上,小孩子畢竟是單純的,有了糖吃,便咯咯的笑起來,剛才還陰鬱漫天的屋子,轉瞬間因了男人的舉動而溫馨無比。
赫連烈心中從未有過的震驚,他一直以為薛穎華的京華公主名號只是因為慕容睿為了褒揚薛揚位高權重的一種獎勵,卻沒想到慕容睿是如此的仁義和寬厚。
他不但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怪罪穎華,更是以兄長相待,並放下自己的皇帝架子,逗樂自己的孩子,如此殊榮,真是前所未有!
房間裡久久迴盪著赫連燁的笑聲,仿若這座房子的主人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赫連烈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剛才是慕容睿救了他?!
皇上有什麼理由救自己?赫連烈正想得出神,一道與剛才的溫文爾雅毫不相同的冷聲響起:「赫連烈,你該當何罪?」
「皇上,臣……臣實在不知道是皇上,臣以為是軒轅天湛。」赫連烈有些頹敗的道。
「先前大軍聯合北上,難道這個消息你也不知道嗎?」慕容睿眸光一沉,眼中鋒芒掃向對面的男人。
赫連烈被慕容睿看得心中一慌,連忙道:「臣知道先前大軍聯合北上,但是瀚海國大軍後來有百萬之眾,臣也擔憂盛天的土地被外族佔領……」赫連烈言辭懇切,讓人難以懷疑他的真誠。
「皇兄,赫連之前還跟我說昊城本來就是盛天的土地,在和大將們商量歸降的事情,但是皇兄應該也知道,赫連家族的形式複雜,很多兵權都分裂在各個家族長老手中,赫連也是沒有辦法。」
「後來聽說瀚海國百萬雄師踏入盛天,赫連擔憂盛天土地落入瀚海國手中,所以才拚死抵抗,赫連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謀逆之心。皇兄,穎華若有半句虛言,甘願天打雷劈。」薛穎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神中帶著無限的懇求。
慕容睿揮了揮手,示意她起來,薛穎華和赫連烈年齡相差太大,雖然這三年來她為了盛天與北部的和平,大大牽制了赫連北的行動,為盛天的安定做出了不少的貢獻,但是赫連烈究竟還有沒有心思,慕容睿會有自己的判斷。
「赫連烈,如今,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臣自當公告天下,甘願忠於皇上,勸慰各大親王,要絕對效忠朝廷。」赫連烈信誓旦旦,言之鑿鑿。
「嗯……這就好!」慕容睿將手中的糖果剝開,餵了一顆給赫連燁,赫連燁茫然的看著他,似是聞到了糖果的香氣,將糖果含在嘴裡,咯咯的笑了起來。
慕容睿心中隱隱渴望有這樣一個孩子,但是,他永遠不會有了,心早已遺失,即便她已嫁做人妻,依舊不忘她當初。
其實,這樣就好,愛,不一定要擁有,更不一定要佔有,愛她,她便會永遠在自己的心中,將整顆心臟佔滿。
赫連烈很快就寫好了自己的告書,慕容睿看也沒看一眼,交給了甘露,甘露仔細掃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老王爺,寫得很是詳細。
這份告書一旦公佈出去,大家便會知道,瀚海國大軍和盛天的軍隊,實際上是一家人!一家人?這三個字讓甘露心中一跳,他們真的會是一家人麼?那麼,在這個家中,誰做主?
他不敢想,快步走了出去。
甘露一路走去,迎面而來竟然碰到了獨孤飄劍,他身邊跟著一個嬌小的女子,容顏清麗雋秀,給人一種純真的少女感覺。
獨孤飄劍身後跟著十個來個侍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王妃的獨龍戰隊麼?果真是英武不凡,氣勢逼人!要不是獨孤飄劍身上的冷冽氣質,以及人數的原因,恐怕甘露還不知道這便是神話一般的獨龍戰隊!
其實,獨龍的名號並不如梟龍,梟龍戰隊首領姜川的名號在瀚海**隊中也是廣為人知,大家都想一睹梟龍和獨龍的風采,今日能夠見到獨孤飄劍,實屬不易。
只是,這些被獨龍戰隊押著的是什麼人?不會是北渠王府逃走的人吧?甘露想了想,目光疑惑的走了出去。
一身黑衣的男人凜然邁入房間,目光隨意一掃,便有些意外的定格在慕容睿身上。
「睿兄,香兒交待,這些人交給攻入北渠王府的人處理。」獨孤飄劍本也以為會是軒轅天湛或者瀚海國的大將,因為香兒畢竟是站在軒轅天湛這邊的,但讓人意外的是,在這裡的人竟然是慕容睿,那這些企圖從北渠王府逃跑的人自然也是交給慕容睿來處理了。
「斬立決!」慕容睿想也沒想,口中輕輕的飄出三個字。
獨孤飄劍只看了慕容睿一眼,朝身後的獨龍戰隊成員揮了揮手,大家自然知道獨孤飄劍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王爺,你救救我們啊!王爺,臣妾服侍了你這麼多年,求求你救救我!王爺……王爺……」赫連烈的正妃感覺到背後一股森然寒氣,尖著嗓子吼了起來,這聲音,把赫連燁又嚇哭了。
慕容睿眉頭一皺,將赫連燁抱了起來,小男孩頓時不哭了,呆呆的看著地上不斷掙扎的女人。慕容睿細心的將他轉了個頭,在給了他一顆糖果把玩,小男孩被吸引了注意力,哭聲漸漸微弱。
赫連烈別過頭,沒有理會女人的尖叫,大軍破城的時候她在哪裡?他本來想著去提醒她一下可以從密道走,但是這個女人早就已經不見了。有這樣的結髮妻子,真是他赫連烈的恥辱!
男人的目光看向薛穎華,眉眼中多了幾分柔和,她現在只有華兒,還有他們的孩子赫連燁,至於其他沒心沒肺的人,他管不著那麼多,況且,他現在已經不再是王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說了就能算的。
「妹妹,你救救我!好歹我們也是一家人啊,妹妹!」地上的女人見赫連烈不說話,便將求救信息發向薛穎華。
薛穎華看了看慕容睿,下定決心不要幫她,慕容大哥的神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地上的女人不可饒恕。
雖然她不懂什麼政治上的手段,但是也知道這個女人的死意味著什麼,以後赫連家族再無任何勢力,血脈減少,難以成長,皇兄便可以高枕無憂。
女子的目光看向慕容睿的方向,只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兒玩得很開心,薛穎華心中溫暖起來,轉頭對著赫連烈的正妃道:「我救不了你!」
「妹妹,妹妹,你不能這麼……卡嚓!」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如柱噴射,腦袋搬了家,滾落到地上。
就像一顆球,砰的落在地上,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人的死亡,但是薛穎華心中還是不住的翻騰,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一顆頭顱落下,森寒而猙獰。
甘露剛從外面進來,便看到這血腥的一幕,當慕容睿說出斬立決三個字之後,女人只說了三句話,獨孤飄劍只是一揮手,他身後的黑衣人刀劍出鞘,快速結果了這些人的性命,如果他沒有猜錯,剛才那女人旁邊的年輕男子是赫連烈的兒子,而這些人當中,還有不少赫連家族的血脈。
獨龍戰隊,下手凌厲果斷,執行命令一分不差,果真是不一樣的存在!
赫連烈覺得胸口有些痛,這些人雖然無情,但終究都是他的親人,親眼看到他們在自己面前鮮血迸濺,心中還是有一種莫名的難過。
「赫連,你還有我,還有燁兒。」薛穎華靠近一步,緊握住男人的大手,將自己的能量傳遞過去,或許他們以後只能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但是一定能過得很幸福。
一輩子,不管為了什麼原因,能夠遇到一個疼你,愛你,珍惜你,將你捧在掌心的男人,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了。
「嗯!」男人稍微寬了寬心,反手緊握住小女人的手,他不會辜負她的一片心意,能夠留得一條性命,已經是萬幸,況且,他還有兒子,赫連家族也沒有被斬盡殺絕,皇上已經是莫大的寬容了。
院子裡的血腥味快速漫開,很快有人搬走了這些屍體,一桶一桶的水沖灑在地上,洗去了一地的鮮血與塵土。
北渠王府,甚至比以往還要乾淨。
「赫連烈,從今以後,你不再是王爺!」慕容睿將赫連燁交到薛穎華手中,慢慢走向門口。
「嗯,臣……草民明白!」他早就不再奢望自己的地位,皇上能夠看在穎華的面子上,留他一條血脈,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但是穎華是朕的妹妹,如果你還想和她在一起,就是我盛天的駙馬,也要跟著她一起回盛京,不知你可願意?」男人緩緩開口,背對著赫連烈,他頎長的身影投在地上,瘦削的身體顯得異常的高大。
「皇兄……」薛穎華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還可以回盛京嗎?她好想爹爹和娘親,好想盛京,而且皇兄還讓赫連做她的駙馬,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嗎?
「多謝皇上隆恩!」赫連烈也是沒想到慕容睿會如此大度,不但沒有驅逐自己,還將自己留在盛京,他就不怕自己再生異心麼?不過,赫連烈不得不承認的是,就算為了身邊的小女人,他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異心。
至此,盛天北部北渠王赫連烈本部和以前被赫連御風佔領的地盤,已經全部收復,瀚海國的鐵騎傲然出世,凌雲之志騰飛而起,征戰天下的大大局,拉開了真正的序幕!
當雲飛香看到陽光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出了密室,深呼了一口氣,感受到自然的清新,猛然一睜眼,赫連北站在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彰顯的不是他的神采,而是他的陰謀。
許久,男人淡淡開口:「小丫頭,好戲要真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