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太醫們很快就趕了過來,他們朝上位者行了禮,隨後一個個站在一旁,無一例外全部低垂著頭,背後早已滲出了冷汗。
軒轅天湛除了心疼雲飛香之外,眼中沒有絲毫異色,相反,大殿中的其他人卻全都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的盯著大殿中央,生怕錯過了任何的細節。
「太醫,你們可要好好給飛香公主診斷一番!」皇太后眼中精光一閃,說出的話也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今日若是不將雲飛香趕出瀚海國,她對不起瀚海國的列祖列宗!
「微臣定當好好診斷!」太醫們誠惶誠恐,四面傳來的冷氣似乎能凝固大殿的溫度,他們如履薄冰,仿若行走在刀尖,稍不注意,就會喪失了性命。
「請王妃伸出手來讓微臣看看!」一個年輕的太醫上前,他醫術精湛,但是剛進太醫院不久,急需一個機會表現自己。當他看到其他太醫都躊躇不前,心中不由得一喜。
「放肆,本王王妃的手也是你可以隨意碰的嗎?」軒轅天湛厲聲斥道。
年輕太醫不由得後退一步,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額上瞬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其餘太醫更是低垂著頭,不敢上前。
「是是是,王爺說得是!」年輕太醫剛才還面帶喜色,現在卻連說話舌頭都有些打架。軒轅天湛震懾的不只是太醫,還有文武百官,就連甘露這樣的老將也不由得震驚萬分,王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在眾臣面前發過怒火了。
皇太后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老臉上一片慘白,她肺都要氣炸了,沒想到軒轅天湛竟然以如此借口訓斥太醫,但是很明顯,軒轅天湛這簡直就是欲蓋彌彰,皇太后更加打定了主意覺得雲飛香身體有問題,不由得底氣十足的道:「孫兒,你不讓太醫診斷怎麼能得知究竟?」
「皇奶奶似乎是忘了,本王師父乃是妙手真人聞人妙,孫兒已經將師父的全部醫術學成,為自己的王妃診斷身體,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軒轅天湛對醫術本就精通,再加上最近半年更是研習了各種醫藥書籍,隱世家醫學,以及很多已經失傳已久的醫學典籍,這些太醫,誰還敢在他面前賣弄自己醫術高明?
皇太后立馬黑了臉色,她完全相信自己的皇孫會包庇雲飛香,他是攝政王,他說出的話沒人敢質疑,更沒人敢反對!但是今天,她非要趕走紅竹香!
「孫兒,不是皇奶奶不相信你,只是你極力要迎娶雲飛香為妃,皇奶奶為了瀚海國後代子孫的繁榮昌盛著想,不得不多考慮一點,為了讓大家都放心,還是讓劉太醫給飛香公主診斷一番吧。」
劉太醫是皇太后親自過問過的太醫,皇太后堅信劉太醫能說出讓她滿意的話。
「皇太后既然執意如此,那好,太醫可以給本王王妃診脈,但是香兒的身體要是沒有問題,別怪孫兒翻臉不認人!」軒轅天湛一聲皇太后,震驚群臣,此前王爺還叫著皇太后皇奶奶,一轉眼,便成了皇太后。
這樣的事情,也只有攝政王敢做!但是皇上都沒有發話,他們更沒有資格說話了。
皇太后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也不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和軒轅天湛撕破了臉,說到底,軒轅天湛畢竟是他唯一的孫子,而且權傾朝野,更有軒轅策的各種背後支持,要是軒轅天湛發了狠,對誰都沒有好處。
「好!」她相信藍兒,藍兒那麼堅定的告訴她這件事情,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香兒,別擔心!」軒轅天湛湊在雲飛香耳邊,輕聲低語道。
雲飛香輕輕的點了點頭,乖乖站在軒轅天湛身邊,一隻玉手自大紅衣袖中伸出,光滑凝脂般的細嫩,眾人的視線瞬間凝聚在雲飛香手上,各懷心思。
雖然大家都沒有點破,但是已經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相信了皇太后的話,但是一些瞭解軒轅天湛的人卻知道攝政王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結果究竟如何?只待劉太醫診斷,劉太醫是皇太后提出的人,自然是站在皇太后那邊。
劉太醫的額頭上不斷的冒著冷汗,皇太后先前很肯定的告訴過他飛香公主不孕,他也打算說實話,可是王爺身上傳來的氣壓讓他快要窒息一般。
「啟稟太后,飛香公主身體安康,沒有任何病症。」
劉太醫此話一出,一片嘩然。
「原來飛香公主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問題。」
「劉太醫一看就是皇太后的人,想必不會有假!」
四周小聲的議論著,整個大殿有先前的沉寂變得熱鬧起來,雖然大家不敢大聲,但是交頭接耳還是敢的,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經倒向了軒轅天湛和雲飛香,軒轅天湛自然不會理睬。
劉太醫的倒戈相向,實在出乎皇太后的預料,在這之前,她已經跟劉太醫通過風了,沒想到這個姓劉的竟然如此不識趣。
皇太后目赤欲裂的盯著劉太醫,氣得渾身顫抖,揚起的手指抖了抖,最後頹然落下,只得聲音發顫的道:「劉太醫,你儘管實話實說,哀家給你做主!」
「皇太后,飛香公主身體康健,實在沒有任何異常啊!」他說的是實話啊!他先前也是因為得了皇太后的保證,所以才答應說出實情,可是現在,他說的真的是實情啊!作為一個太醫,他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劉太醫話說得誠懇極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了劉太醫的話,但是整個大殿有兩個人不信,一是皇太后,二是雲飛香!
喜帕下,雲飛香苦澀的一笑,阿湛只需一個眼神,劉太醫便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她的身體明明是有問題的,只是這個男人手段強大,沒有任何人敢違背他而已。皇太后畢竟已經老了,而且又是早已經退出朝堂的女流之輩,現在整個瀚海國都是攝政王的天下,無論換了誰,想必都會選擇聽從攝政王的意思。
況且,論手段,誰又能比得過名震天下的攝政王,未來的皇帝呢?
皇太后幾乎要氣得吐血,她竟不曾想到,她這個孫子的手段如此高明,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能讓她已經串通好的劉太醫背叛了她!
究竟是誰為誰設下了陷阱?
究竟是誰權傾天下,一手遮天?
藍兒的話她深信不疑,可是強權之下,即便她是皇太后,也只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太婆而已,沒有真實證據,誰又會相信她?就連自己的人都會反戈,那她還能指望什麼,可是她不能讓這個妖女毀了大瀚海國的未來。
「來人,把最近飛香公主的膳食記錄拿上來!」皇太后瞇起了眼,幸好藍兒早有準備,鐵錚錚的物證在此,誰還敢不相信她說的話?
一干丫環搬上來一本冊子,上面記錄了攝政王府最近的膳食情況,那些全都是軒轅天湛草擬,不知為何,竟然到了皇太后手中。
「諸位太醫,這些膳食裡面的藥材你們不會不認識吧?這些藥材的功效你們不會不認識吧?」皇太后眸中冷光一閃,她就不信堂堂大瀚海國的太醫,竟然還敢在事實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
南月皇帝更是震驚,母后這架勢,根本就是早有預謀,不然怎麼會連香丫頭的膳食記錄都拿出來了?
可是他還真的不知道香丫頭的身體究竟有沒有問題,剛才劉太醫面露難色,似乎有很大的震驚,如果劉太醫事先得到香丫頭不能有孕的實情,應該是不會有那麼大的震驚的!
這麼說,香丫頭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問題?不得不說,這件事情,連他也看不穿!
一干太醫們仔細的翻看著膳食譜上的記錄,一個個面露奇怪的神色,這些只是簡單的補身體的補藥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意外?
「皇太后,這些藥膳都是滋補身體的,沒有任何異常!」年輕太醫站了出來,率先說道。
「什麼?不可能!你,你們幾個年長的說話!」皇太后一看年輕太醫稚嫩的臉龐,首先就是懷疑。
「太后娘娘,這膳食確實只是滋補身體的藥膳,沒有任何異常啊!」太醫們撲通一聲跪下,額上汗珠直冒,若是今日不死,以後必有大福啊!
皇太后氣得鼻孔冒煙,直接命令丫環將膳食譜拿上去,她定睛一看,老眼中一片渾濁,這膳食譜竟然被人掉包了,她昨日還看了一眼呢,根本就不是這樣記錄的!
一道精光直奔軒轅天湛!皇太后不由得感歎:好手段!
果真是好手段!她是該為瀚海國出了這樣的人才感到高興,還是該為自己感到悲哀?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了,竟然連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都鬥不過!
最後,皇太后的視線落到了蓋著紅蓋頭,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的雲飛香身上,從頭到尾,雲飛香只有在太醫要把脈的時候伸出來自己的手,然後就一直那麼站著,什麼都沒做。
「雲飛香,你不說句話嗎?」
「今日,是本王妃和王爺的婚禮,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喜帕下,悠悠的傳來這麼一句話,寬容大度,仿若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讚歎王妃的聰慧得體!
「雲飛香,這就是你要說的嗎?」皇太后沉了臉色,她以為雲飛香只是一個是十八歲的女子,要比自己的孫子好對付得多,沒想到也是一個厲害角色。
這簡短的一句話,就讓大家都站到了她這邊!
「皇太后想要我說什麼?」喜帕下的聲音依舊不變,沒有任何的不安,軒轅天湛的大手不由得一緊,望向女子的眼中,滿是深深的愛!
「你可要想清楚了,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又是我大瀚海國的皇帝,以後後宮三千,怕是不能避免,不知道你能否寬容大度,為我瀚海國的血脈考慮?」如果雲飛香真能容忍湛兒納妾,她倒也忍了,原本藍兒也說了,不能逼雲飛香,只要她能退一步就好。
「父皇獨愛母后,鶼鰈情深,萬人艷羨,香兒也好生羨慕!」雲飛香的意思很明顯,皇帝並沒有後宮三千,皇帝和皇后感情深厚,生活幸福,軒轅天湛以後,也只會擁有她一個女人。
角落處,阮玲兒的手不由得捏緊,眼中一片冷光蹦出,隨後,又硬生生的收回,一片淡然的淺笑著。
眾臣也都有些驚訝,但是皇上只有皇后一個女人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也不敢說三道四。雖然皇上現在一言不發,但是他們知道皇上的手段,要不是皇太后許久不出現了,只怕這裡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大家聽清楚了,如此妒婦,怎麼能嫁入我大瀚海國皇室?當初鄢如韻嫁入皇宮,導致我瀚海國如今血脈單薄,哀家也只有軒轅天湛這一個孫子,如今要是再娶這樣一個女人回來,只怕真如外面的傳言一般,瀚海國後繼無人啊!」
「皇太后此言差矣!要是沒有母后,只怕父皇現在還孤身一人也說不清楚,你的孫兒也或許不知在何處呢!皇太后應該感激皇后,是皇后為你生了一個好孫兒,為你大瀚海國的未來,帶來了希望!」雲飛香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她沒有那麼好欺負,給夠了皇太后面子,可別以為她是小白鼠,即便他和阿湛之間有天大的問題,也僅限於兩人之間,外人休想插足。
「你!……」皇太后臉色大變,指著紅竹香道,「好一張伶牙俐齒!哀家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諸位卿家,你們可認得這是什麼?」皇太后手中一塊金牌亮出。
「這是先皇遺令!」
「……」
「對,這是先皇遺令,哀家今日就要拿著先皇遺令,阻止攝政王的大婚!」
「呵呵呵呵呵……皇太后真是煞費苦心啊!看來,今日不撕破臉,皇太后是不會罷手的了,那就請皇太后拿好你的那件遺令,一會兒也不要扔!」雲飛香毫不客氣的冷笑了一聲,從珠簾紅紗縫中,她已經看到了皇太后手中的先皇遺令。
她見過,不過是在一本古書上!
「諸位,瀚海國史書記載,先皇遺令可以代替先皇發佈一道命令,但是先皇遺令還有一個重大的秘密,賀天頤大人,想必這件事情你是深知的!不如由你來跟大家說說?」
雲飛香看向一旁的老古董賀天頤,突然有些感激瀚海國還有這樣一個博學的人存在,賀天頤深知瀚海國上百年的事情,對先皇遺令不可能不知。
「是,王妃說得對!」賀天頤再次崇拜的看著雲飛香,沒想到王妃年紀輕輕就知如此多的事情,看來以後得找王妃多多探討啊!
「先皇遺令的確是有重大的秘密,只是自從立國以來,除了高祖的兒媳天元皇后之外,從未有人使用過先皇遺令。手持先皇遺令之人,可以代替先皇頒布一道命令,但是頒布命令之後,手持先皇遺令的人必須以死為代價!」
「先皇遺令一般是在發生內亂或者判斷的時候起到鎮壓亂賊的作用,只是皇太后今日用來阻止攝政王的大婚,實在是用得有些不是時候。」畢竟這是喜事,又添加一樁喪事就不太好了。
「賀天頤,你好大的膽子!」皇太后尖聲叫道。
「微臣只是實話實說!」
「皇太后,想必您老人家沒有研究過瀚海國的史書吧?這件事情,史書上可是記錄得清清楚楚!」雲飛香的聲音也戴上了冰寒的神色。
皇太后臉色一片慘白,大殿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群臣震驚!南月皇帝突然想起幾十年前自己孤身一人坐上高位,那時候,母后竟然都沒有亮出先皇遺令,不由得心中一寒。
「咳咳……」角落裡突然傳來一道嬌聲,緊接著,一身華貴的紫色衣衫出現在眾人面前,起初,大家都以為此女子是軒轅怡鳳,因為只有軒轅怡鳳才經常穿著大紫色的珍品錦緞,可是當女子的身姿款步走來,大家才發現是禮部侍郎的女兒阮玲兒。
今日軒轅怡鳳沒來,阮玲兒特意穿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要知道,軒轅怡鳳也是喜歡紫色,軒轅怡鳳身份比她高貴,她自然不能輕易的得罪了軒轅怡鳳。
「今日之事,想必是一場誤會,太后娘娘,您老人家身子要緊,就算飛香公主無孕,以後也一定會有別的辦法解決,現在還是不要耽誤了吉時才是!」阮玲兒嬌柔的聲音響起,大家無不以為她寬容大度,想要勸和,只是「就算飛香公主無孕」幾字聽到軒轅天湛耳中,卻是極其的刺耳。
「本王再糾正一次,王妃身體無恙,劉太醫已經診斷過了,要是誰再胡亂說話,本王就割了她的舌頭!」軒轅天湛凌厲的眼神掃向四座,尤其是經過阮玲兒的時候,更是冷冽冰寒。他能感覺到掌心的小手慢慢的變涼,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他不要香兒這樣!
「王爺教訓的是,玲兒只是一片好心……」
「好了,今天也折騰夠了,想必皇太后也累了,本王也該回去洞房了,誰要是再節外生枝,別怪本王無情!」軒轅天湛冰冷的聲音讓眾人如跌入冰窖一般,大殿一片寂靜,靜得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既然玲兒都幫著你們說話了,那哀家就先算了,以後要是生不出孩子,別想獨自霸佔著攝政王!」皇太后衣袖一拂,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軒轅天湛大手一揮,喜樂再次奏起,仿若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雲飛香至始至終都沒有掀開紅蓋頭,更沒有任何人看到她的神色,大家卻是佩服不已。
王妃如此定力,真是無人能比!
男人終於牽著自己心愛之人的手,一步步走向準備已久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