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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錐心之痛 文 / 竹閣依人

    「蕭兄,香兒的左肩上是不是有一個紅色的祥雲印記?」雲飛鴻直接問道。如果香兒是他皇妹,那麼他將帶她回南月國,還原她本來的公主身份。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蕭天湛眸光深邃,面色不善。

    「蕭兄,我只是想讓香兒認祖歸宗,這有何不可嗎?」雲飛鴻對蕭天湛的牴觸毫不理解,多一個南月國公主的身份,對香兒有什麼不好嗎?

    「香兒和你沒什麼關係!她也不需要你南月國公主的虛名,她是我蕭天湛的女人,是瀚海國攝政王王妃,也是將來瀚海國的皇后,區區南月國公主,你以為香兒會稀罕嗎?」蕭天湛一口否定。

    蕭天湛的身份,已經慢慢透露,聰明如雲飛鴻,想必也早已知曉,只是,他如今一定要確認,那個紅衣張揚的孤傲女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皇妹?

    「蕭兄要是不說,我就只好自己去看了!」雲飛鴻略帶威脅。

    「你敢!」蕭天湛面色乍寒,琥珀色的眸光,直逼雲飛鴻。

    「我為何不敢?那很可能是我的皇妹!很可能是十多年前和我母妃一起失蹤的皇妹,若是皇妹沒死,那證明母妃也很有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雲飛鴻情緒激動。他本就不相信皇妹和母妃死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一絲希望,他怎能不激動?

    「就算香兒是你皇妹,那也沒用,香兒只記得五歲以後的事情!她只記得一個人失蹤在荒竹中,並不記得有什麼母妃。」

    「不,不可能!母妃是和皇妹一起失蹤的,怎麼可能只有皇妹一個人?」雲飛鴻不可置信的看著蕭天湛。

    「千真萬確,信不信由你。」

    「我現在只想知道,香兒肩上是不是有一個紅色的祥雲印記?」

    「如你所想!」蕭天湛簡單的拋出四個字。雲飛鴻一震,果然,那個和母妃極其相似的女子就是他的皇妹,當年,她們並沒有死,而是有人造出了她們已死的假象騙過了父皇。

    「我要帶香兒回南月國!」雲飛鴻眸光堅定。

    「雲飛鴻,我警告你,香兒才從黑暗的記憶走出來,你要是敢去招惹香兒,我饒不了你!」蕭天湛大怒。

    「香兒是我皇妹,我自然要帶她回南月國,這算什麼招惹?」

    「香兒根本就不想再去追究她的身世,你現在告訴她,你是他的皇兄,你讓她怎麼去接受這個事實,然後你再去翻開南月國的那段陰暗記憶給她嗎?她已經不記得了,你忍心再去撕裂她的傷口嗎?」

    「可是我是他的哥哥,我只想認回我的妹妹!蕭天湛,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嗎?」雲飛鴻也怒了,這個男人憑什麼阻止他?

    「雲飛鴻,你知道香兒這十多年來有多痛嗎?」蕭天湛心裡一抽,痛到極致。雲飛鴻一愣,他確實一無所知,可是看蕭天湛痛苦的樣子,好像事情很嚴重。

    「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雲飛鴻皺眉問道。

    「好!我就全部告訴你!你說你是香兒的哥哥,那麼,她五歲被抓入暗閣的時候,你這個親哥哥在哪裡?她被逼著殺掉無辜孩子,快要發瘋的時候,你這個親哥哥在哪裡?她逃出暗閣,被四面追殺的時候,你這個親哥哥在哪裡?她師父遇難,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時候,你這個親哥哥又在哪裡?」

    「……」雲飛鴻臉色瞬間僵硬,眼裡有震驚,有茫然,還有深深的晦暗。

    「每日午夜夢迴,那些陰暗的記憶如魔咒一般纏著她,抓住她,給她深不見底的痛。睡夢不安,噩夢加身,這就是香兒十年來的生活,你想要體驗一番嗎?你知道那是多痛嗎?」

    「十年…」雲飛鴻的心驟然劇痛。

    「你無法想像是吧,自從她五歲在荒竹被暗閣抓走,就開始了漫長的噩夢!整整十二年!」蕭天湛的心被深深的劃開一道口子,漸漸被撒上鹽粒,灼痛難忍。

    「我真的沒想到…」雲飛鴻幾乎不敢面對,這太殘忍了!

    「你沒有想到的還多著呢!不僅如此,香兒還深中劇毒十年之久,每次毒發,昏迷不醒,兩種劇毒在體內翻飛,痛苦不堪,這毒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掉。」蕭天湛的聲音有些嘶啞,雲飛鴻不是想知道麼?他今天就告訴他一切。

    「我第一次見香兒的時候,她毒氣攻心,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那麼讓人心痛,讓人憐惜!第二次為了幫慕容睿,香兒再次毒發,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噩夢中叫著『不要殺孩子!不要殺孩子!』」

    「現在香兒的情況好不容易好轉,你又來插上一腳!我不反對你認香兒,但是你注意一下時間好嗎?香兒才擺脫黑暗記憶不到兩個月,你忍心重新將她推入火坑嗎?」蕭天湛語氣加深,眼裡已是盛怒,就像隨時能噴出火來。

    「……」雲飛鴻不再說話,只是心臟的某處像突然死掉一般,無法呼吸。

    「香兒不是消極避世的人,等時機成熟,你自然可以告訴她你們的關係!」蕭天湛沒有心情去關心雲飛鴻,但是,雲飛鴻畢竟和他有多年交情!

    「嗯,謝謝你跟我說這些!」雲飛鴻知道,蕭天湛能說這麼多,已經是底線了。蕭天湛不再管雲飛鴻,轉身飛出樹林,他要去找香兒!他現在很想她!

    樹林中,臉色蒼白的雲飛鴻獨自站立,孤獨的身影與熾熱的陽光極不相符,嘴角千年不變的招牌微笑也早已收起,十多年前的記憶如波濤中的暗湧,直接襲擊他的心底深處。

    時光倒回到十多年前,南月國與盛天西南角交界的地方,地處深山,就在那座名為「無望山」的山腳下。

    滿眼通紅的男人看著眼前蔓延的大火,眼裡是深深的絕望,華麗的馬車已被燒焦,還嗆著股股濃煙,裡面一大一小的屍骨若隱若現,強烈刺激著男人的眼睛和大腦。

    周圍到處都是濃濃的血腥味,四處躺著黑衣人和皇宮侍衛的屍體,一看就是經歷過慘烈的廝殺。

    男人滿身是血,渾身帶傷,他嘶聲力竭的狂吼著「冰兒」,那是他的愛妃!直到最後,男人聲音沙啞:「冰兒,你回來!」

    僅是一夜之間,他同時失去了最愛的女人和最疼愛的女兒。回答他的,只有無望山淒厲的回音,回答他的,只是天空孤寂哀鳴的飛雁…

    「父皇,我們來晚了,母妃和妹妹不見了。」年僅十一歲的雲飛鴻帶著哭音,他不相信,不相信母妃和皇妹就這樣被燒死了。雖然他不是母妃的親生兒子,可是母妃待他卻比親生的還好,這讓他如何接受。

    同一時間,盛天西南王府,慕容陽雄在得知無望山的事情之後,勃然大怒,失聲痛呼:「雲天翔,你不是說你能保護好她嗎?」

    不久,西南王派出大路人馬,聯合江湖勢力,四面埋伏,誓要殺了南月國皇帝雲天翔。從此,因為一個女人,兩個身處高位的人,埋下了深仇大恨。

    據說,南月國皇帝大病了一場,然後若無其事的上朝了,對於冰妃娘娘和公主的事情,隻字不提,也沒有誰敢去觸碰皇帝的禁區。

    其實,只有雲飛鴻知道,夜深人靜,那院落深深的孤獨背影,只有上天知道,那蝕骨揪心的無邊思念,從此,男人只有一個目標,強大,強大,再強大!若是當初他強大一點,南月國不會有此浩劫,他的愛妃也不會捲入權勢的爭鬥,最終命喪火海。

    十多年來,雲飛鴻總是感覺到母妃和皇妹還活著,他始終不願意去接受她們已死的事實。當他看到那與母妃極其相似的容顏之後,心裡的點點希望瞬間放大。只是,為何皇妹歷經了如此多的災難?為何母妃仍然毫無消息?為何他們兄妹二人不能相認?老天,你何其殘忍!

    紅竹香和明月齊齊抬頭,看著出現在門口的蕭天湛,他一身雪白,容顏也是沒有血色的白,整個人像是沒有一絲精氣神,就那麼站在那裡。紅竹香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蕭天湛!

    明月自覺的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二人,她有些奇怪,蕭樓主不是一直都一副狂妄霸道的姿態麼?今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香兒!」蕭天湛抱著女子,緊緊的,深情的,神聖的!他感覺她那麼嬌小,那麼瘦弱,然而,她的內心卻是那麼堅強,他很心疼,很心疼。

    「阿湛,怎麼了?」紅竹香發現男子有些奇怪,雙手繞過他的腰身,輕拍著他的後背,似擁抱又似安慰。

    「沒事,就是想你了!」蕭天湛收起情緒,在女子額頭上落下一吻,如夜空飛過的一絲星光,雖然一閃即逝,卻是最絢爛的色彩。

    「傻瓜,每天都在香閣,想我做什麼!」女子低笑一聲,這一笑融化了男子的僵硬,這一笑如春水灌入心田,這一笑,萬物失色。

    她叫他傻瓜,這是多麼親切的稱呼,這是多麼親密的表現,她的愛只給他一人,如此徹底!

    「就是很想你,很想你!」男子也笑了,眼裡早已是深不見底的柔情,還有永生不悔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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