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為「琥珀」少女般光澤細膩的肌膚鍍上一層迷離光暈,機艙中,迪奧雙手抱在腦後,躺在柔軟的座椅上呆呆出神。
比賽結束後他就維持這種神遊物外的狀態,整整一下午,連琥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阿爾卡娜和可兒賽後來過一趟,看到他這種狀態,母女倆相視苦笑,不約而同哀歎一句：「又來了」
兩年前在星海學院,迪奧在強者賽中輸給尹劍之後也是這種狀態。母女倆知道說再多安慰話也沒有用,暫時的消沉過後,他會自己振作起來。
琥珀也在默默等候主人恢復活力,然而在迪奧振作起來之前,她先感應到一個親切的神念。
「尹劍閣下,是您在呼喚我？」
「喲,琥珀妹紙,你還好嗎？」
「我還好,可主人不太好……我感覺得到,他很失望,還有自責。」
「這種時候他就別獨自發呆了,跟朋友一起喝個爛醉就不鬱悶了。」
「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嘛……」琥珀表示懷疑。
「一個人喝悶酒才會愁,告訴迪奧,出來陪我喝幾杯,你也一起來好不好？」
「讓主人陪你出去散散心就好,我就不必了,再說也沒有哪家酒吧肯接待我呀。」
「那我讓迪奧帶點酒回來給你喝。」
「你這人,於嘛總教人家學壞,上次你送我的那些酒心巧克力……」
「不好吃麼？」
「是挺好吃的,可吃完我就醉了,差點從天上摔下去,被主人狠狠地罵了一通。」
「誰讓你那麼饞嘴,一口氣吞掉半噸酒心巧克力,就算是頭大象也醉了。」
「嗚……反正都是你害得啦,」琥珀幽怨控訴,「真不明白,主人那麼一個嚴肅的人,為何跟你這樣的調皮鬼成了好朋友。」
「呵呵,大概是性格互補的緣故,回頭我再給你弄點好吃的。」
「謝謝除了主人,琥珀最喜歡尹劍閣下了」
「什麼？尹劍請我喝酒？」聽琥珀轉達了尹劍的邀請,迪奧有些猶豫,「上次說請我喝酒,結果半道跟女人跑掉,扔下我結賬的不就是他。」
「尹劍閣下不至於總是那麼見色忘友,您就再相信他一回吧。」琥珀希望他能去散散心,雖說同伴不怎麼靠譜,總比一個人悶著好。
迪奧點了點頭,起身出了機艙。
人生在世,難免遭遇挫折,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減壓方式。有人喜歡到處訴苦,有人則只想安靜地反思。尹劍覺得迪奧屬於後者,所以他沒打算說些於巴巴的安慰話,他也知道迪奧寧願獨自待著,可他還是拉迪奧出來喝酒——交流未必通過語言,哪怕發呆,有人陪著也是一種安慰。
何況還有酒。
兩人見面後,在黃昏的街道上隨意散步。這座為競賽而建的小城像一座大船,船上滿載的多是過客,沒有多少常住人口。
半決賽上午已然結束,百萬觀眾盡皆散去,街道上很安靜,好在酒吧並不難找,他們選了最安靜的一家坐下對飲,誰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有位客人似乎覺得這安靜的氣氛敗壞了他的酒興,招來侍者遞上小費,要求弄點音樂調節氣氛。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的鋼琴師今天生病了,很抱歉無法為您服務。」侍者滿臉歉意。
尹劍聽見那客人失望的噓聲,沖迪奧笑道：「如果我會彈琴,這會兒準會站出來裝逼,來個技驚四座。」
迪奧啞然失笑。
尹劍聳聳肩,將杯中長島冰茶一飲而盡：「可惜我不會,土鱉裝不出來那個藝范兒。」
迪奧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對侍者耳語幾句。
侍者略顯遲疑,又跑去跟吧檯上正在擦拭玻璃杯的老闆交流了一下,旋即回頭,沖迪奧笑著豎起大拇指。
迪奧走向琴台,理了理雪白的襯衫,坐在鋼琴前,雙手輕撫鍵盤,悠揚而略顯憂傷的音樂隨之流淌出來。
數秒鐘後,整個酒吧的客人都被琴音吸引。那位要求「來點音樂」的大鬍子中年人,看樣子是個行家,沖尹劍舉杯致意：「你朋友是高手,大師級」
尹劍怔忡出神。他還真不知道迪奧有這麼一手絕活……不用來泡妞卻彈給一群漢子聽,會不會有點浪費啊。
琴音漸變激昂雄壯,迪奧明顯投入到自己的演奏中,修長白皙的十指沉穩有力地敲打琴鍵,上身伴隨旋律有節奏的起伏,表情依舊內斂,目光依舊專注,卻有一種激情自他體內迸發出來,令尹劍歎為觀止。
這個高大俊美的青年,冷漠外表下埋藏著熔岩般的熱情,當這熱情釋放出來,便如同火山爆發,帶給周圍的人無與倫比的震撼。
琴音在**處戛然而止,大廳中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數息過後掌聲如潮水般響起。
這掌聲自然比不得皇家競技中心那般熱烈,但是尹劍卻覺得,在這個獨屬於迪奧的舞台上,他發揮的比在上午對決龍舞那一戰更出色。
或許,是因為他太過內斂,不習慣在萬眾矚目下表露自己的激情。
迪奧站起身來,向觀眾鞠躬致敬。
人們紛紛舉杯致意,要求他再來一曲。
尹劍起身舉手虛按：「諸位好意心
領,我朋友剛打完一場比賽,現在需要休息,不好意思,失陪了。」說著召來侍者結賬,順帶把在場所有客人的酒資也結了,慷慨之舉贏得一片讚揚。
「你小子真會出風頭,這下酒喝不成了,」尹劍拉著迪奧往門外走,「換一家？」
「算了,我已經無所事事,你還要準備決賽。」
「剛才你彈得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挺好聽的。」尹劍對鋼琴演奏一竅不通,只是憑感覺認為迪奧彈得很棒,應該買張唱片留作紀念。
「沒有名字,即興之作,」迪奧略一沉吟,「如果你喜歡,就叫它……『敗者致以勝者的祝福,。」
尹劍愣了一下,點頭道：「我會讓它變成現實。」
「祝你後天好運,晚安。」迪奧衝他揮揮手,轉身走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