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蕖越往後說,樊貞的臉色越是難看。
    其他賓客聽到衛長蕖的話,一個個雙目瞪圓,眼神詫異的看著衛長蕖,那神情如出一轍,就像是看到怪物一般。
    生個兒子沒屁眼——這等低俗的話都能說出來。
    這位衛姑娘的性子還真是潑辣,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
    衛長蕖懶得理會眾人的目光。
    她看著樊貞,見樊貞一張臉黑成了鍋底灰,她心中堵的那口氣稍微釋緩了一些。
    「樊公子,你怎麼了?臉色視乎有些不太好看啊。」
    「刺客抓住了,不開心麼?」
    衛長蕖打量了樊貞兩眼,衝著他巧笑一下,明知故問。
    樊貞尚未做聲,凌璟伸手,寵溺的拂了拂衛長蕖額前的散發,順勢接過她的話,悠悠道:「樊大公子自然不開心。」
    「樊老太君壽宴,刺客堂而皇之闖入樊府,還在樊大公子的苑中行了苟且之事,哼!」說罷,凌璟勾起唇角,輕諷的冷哼一聲,繼續道:「刺客如此大膽,完全不將樊家放在眼中,讓樊大公子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樊大公子自然不開心。」
    「樊大公子,你說是嗎?」最後,語氣犀利一轉,反問樊貞。
    樊貞聽得胸中氣血翻騰,不知不覺,隱於長袖下的手,緊緊拽成了拳頭。
    這是在暗諷樊家無能,更暗諷他樊貞無能。
    凌璟挑著一雙絕美的鳳目,看著樊貞,眸底有一抹寒光乍閃即逝,見樊貞氣得眉頭陰鬱,久久不做聲,他也懶得聽再聽。
    今日這筆賬,等幫蕖兒解了毒,再細細的算不遲。
    「既然樊大公子有家事要處理,本世子便不多打攪了,告辭。」悠悠說完,便準備攬著衛長蕖轉身離去。
    樊貞見凌璟攬著衛長蕖轉身,咬了咬牙,才憋住心中滿腔怒火。
    「來人,送璟世子,衛姑娘出府。」語氣生冷道。
    「是,大公子。」
    衛長蕖未再搭理樊貞,隨著凌璟的腳步,逕直離開。
    她身上胭脂美人醉的毒尚未解,身上乏軟無力,方才奚落樊貞,是在咬牙強撐而已。
    有小廝領路,不多時,幾人便出了樊府。
    一腳剛踏出樊府大門,衛長蕖便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蕖兒……」
    凌璟見衛長蕖身子癱軟,眼疾手快,將她拉入了懷中,再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衛長蕖微闔著雙目,臉頰上逐漸呈現出酡紅之色,她眼神迷離,似醉酒一般。
    頭在凌璟的胸前蹭了蹭,喃喃道:「凌璟,我……好熱。」
    「快喘……不過氣來了。」
    說完,便動手去拉扯自己領口。
    凌璟低垂著眼眸,目光凝注在衛長蕖的巴掌小臉上,見她面色酡紅,整個人迷糊不清,心中大急。
    該死,胭脂美人醉在這時候發作了。
    「馬上回府。」一聲吩咐,便抱著衛長蕖上了馬車。
    驚雷,素風知道衛長蕖身上的胭脂美人醉發作了,不敢耽擱片刻,趕了馬車,向瑞親王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馬車中。
    衛長蕖躺在凌璟的懷中,十分焦躁不安。
    她皺著一張巴掌小臉,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沒扯開,熱得要命,往凌璟的身上蹭了蹭,聞著他身上悠悠淡淡的冷梅香,覺得稍微舒服些了。
    只是,剛舒服一會兒,便又覺得身上燥熱起來。
    她覺得,她此刻好像躺在一座大火爐中,周圍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火苗烤在她的身上,快要將她烤焦了。
    「唔……凌璟,好……熱。」
    「我快變烤紅薯了,唔……」
    衛長蕖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眼神迷離,看了凌璟一眼,喃喃嘟囔。
    凌璟見衛長蕖越來越焦躁不安,兩邊臉頰紅得跟熟透的柿子一般,額頭上浸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蕖兒,你再忍忍,馬上就到王府了。」
    凌璟看得焦急,額頭上亦浸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一邊柔聲輕哄著衛長蕖,同時運氣,將真氣一道道灌入了衛長蕖的體內,暫時幫她壓制住胭脂美人醉。
    「再將馬車趕快一些。」
    「是,世子爺。」驚雷應聲,揚起了手中的鞭子。
    從樊府到瑞親王府,原本需要三炷香的時間,今日,卻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馬車剛停穩,凌璟便抱著衛長蕖下了馬車,然後大步流星般進了王府。
    驚雷,素風趕緊跟了上去。
    「胭脂美人醉如何解?」凌璟大步流星,看也不看驚雷,便開口詢問。
    驚雷看了凌璟一眼,略遲疑,回道:「那個……男女……」
    他想說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凌璟打斷。
    「除了男女交合,是否還有其他辦法?」
    蕖兒神志不清,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
    若是有其他解毒的辦法,最好不過了。
    驚雷想了想,如實回道:「世子爺,辦法是有,只是衛姑娘恐怕得吃些苦頭。」
    「胭脂美人醉藥效十分霸道,想要將其逼出體外,衛姑娘必須在屬下配製的藥湯中泡上一個時辰,泡那藥湯時,會有些疼痛。」
    「世子爺,屬下擔心衛姑娘會承受不住。」
    凌璟蹙了蹙眉,看著懷中神志不清的衛長蕖,沉思了片刻。
    才轉眸看向驚雷,吩咐道:「你且去配製藥湯,讓蕖兒試一試。」
    「是,屬下這就去。」
    說話間,凌璟抱著衛長蕖進了攬月閣。
    不消片刻時間,驚雷便配好了藥湯,送到了衛長蕖的房中。
    衛長蕖躺在床上,深深擰著眉頭,兩邊臉頰紅得像絢麗的晚霞。
    她動了動身子,胡亂抓住凌璟的一隻手,臉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嘟囔道:「凌璟,好熱,真的好熱,我……我快受不了了,唔……」
    說話的語氣有些喘息,急促。
    當衛長蕖的臉頰貼上來時,凌璟只覺得整顆心都微微顫抖了一下,手背上的灼熱之感,視乎傳進了心裡。
    偏偏衛長蕖還不安分,臉頰蹭著他的手背,在他手背上輕輕來回摩挲。
    手背上陣陣觸麻,灼燒,凌璟如遭電擊,身子微微僵了僵。
    害怕衛長蕖再亂動,凌璟緩了一口氣,趕緊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乖,別亂動,我這就抱你去泡藥湯解毒。」
    「嗯。」衛長蕖迷迷糊糊之際,視乎聽清了凌璟的話,乖乖的應了一聲,果然不再亂動了。
    棕黃色的藥湯在浴桶中冒著滾滾熱氣。
    凌璟七手八腳解掉了衛長蕖身上的外衣,輕柔的抱起她,再將她丟入了藥湯之中。
    衛長蕖雙目微闔,雙頰酡紅,安靜的靠坐在浴桶之中,棕黃色的藥湯直接沒過了她的雙肩。
    泡了近半盞茶的功夫,漸漸的,她額上浸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晶瑩的汗珠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入藥湯之中。
    「唔……好痛。」
    衛長蕖緊蹙著眉頭,兩條彎彎的柳葉眉險些打結,表情十分痛苦,閉著眼睛,喃喃低語。
    凌璟一直在衛長蕖身旁守著,見她額間浸出汗珠,緊蹙著眉頭,表情十分痛苦,心中猶如刀絞一般。
    「蕖兒。」靠近浴桶,輕輕喚了衛長蕖一聲。
    一聲輕喚落下,衛長蕖動了動眼皮,過了幾分鐘,緩緩的睜開雙眼。
    凌璟見衛長蕖睜開雙眼,心中一緊,對上她的視線,急切問道:「蕖兒,感覺如何?」
    「唔!好……痛。」衛長蕖蹙眉回道。
    「凌璟,這是……什麼藥,泡在裡面,真的很……很痛。」語氣虛弱無力。
    她感覺,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她身上啃噬一般,錐心刺骨,煎熬難忍。
    幾句話的功夫,衛長蕖已經疼緊咬緊了牙關,額前浸出了滾滾滴滴的汗珠,連嘴角都微微抽搐了。
    方才昏迷,只隱隱覺得痛苦,此刻醒來,那猶如萬蟻啃噬的痛楚直接傳到了心尖兒上,這種感覺,令她有些難以承受。
    衛長蕖指天發誓,前世今生加起來,也從受過如此痛楚。
    凌璟見衛長蕖疼得咬緊了牙關,心急如焚。
    該死,偏偏這種痛苦,他卻不能代她承受。
    衛長蕖看著凌璟,見他深蹙著眉頭,一臉痛苦,心中有些鬱悶,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人平時油嘴滑舌,揩她油,吃她豆腐,到了關鍵時刻,卻變成了柳下惠,寧願她受萬蟻啃噬的痛苦,也要她用這種方式解毒。
    「凌璟,抱我起來吧,我……不想泡了。」衛長蕖忍著錐心刺骨的痛楚,咬緊牙關道。
    凌璟拂袖,擦去衛長蕖額前的汗珠,捧著她的巴掌小臉,神色痛苦,卻含笑輕哄道:「乖,你身上的胭脂美人醉尚未解,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衛長蕖聽到這句話,有些淚流滿面。
    這麼痛,忍不了啊,大哥。
    「你…。你幫我解啊,笨蛋。」
    衛長蕖疼得嘴角抽搐了幾下,自牙縫間擠出一句話。
    凌璟聽到衛長蕖的話,神色愣了愣,捧著她臉的手,微微僵了僵,「蕖兒,你確定嗎?」
    他想要她,卻不想強迫她分毫。
    「嗯。」衛長蕖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確定,凌璟,我相信你。」
    「我們已經定過親了,不是嗎?」
    「是,我們已經定過親了,衛長蕖是凌璟的妻,一生一世的妻。」凌璟勾起唇角,溫如春風般笑了笑,眸色裡充滿了濃濃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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